卓情眉眼耷拉下来,“我的错。”
他心情一下子低下来,封重€€蹙起眉,生硬地拐弯,“这种乌龟本来就活不久。”
卓情眼睛睁得大大的,看他,封重€€手指搓了下,把他搭在脸颊的碎发别到鬓后,语速很慢,“你不带它回去,它大概率当晚就没,你已经多给它很多天了。”
封重€€的手在他的耳边多停了一会,落下来,“你喜欢的话,我们下午出去看看。”封重€€打开手机,思路清晰,行动力非常强,“找人给你买,市场上也不一定……”
卓情的手突然伸过来,摁住他的手,阻止他,封重€€缓慢抬眸。
“不用了。”他说。
卓情说得坚定,封重€€观察他的表情,反覆上卓情的手,“我把它放河里了,还有我的碗,它回家了。”
卓情突然笑了,“你把碗放河里干嘛。”
封重€€没理解他的笑点,还是回答了,“我不会再用了。”
他的理由非常成立,卓情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觉得封重€€正经得可爱,心里刚刚聚起的雾霾一下子散了。
“封重€€。”卓情感慨地叫他。
封重€€“嗯”了一声,等着他的话,卓情只是随意叫他一声,没有话要说,但是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问了一个非常不合适的问题€€€€
“你什么时候回去?”
封重€€没有立刻回答,视线定在他脸上。
卓情垂下眼,很忙碌地摸小€€的毛,他不知道自己下手重了,小€€不舒服地蹬腿,要把卓情的手推开。
一直停留在他脸上的视线终于移开了,封重€€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不回去了。”
卓情一下子没明白,“不回去”是什么意思?他搞不清现在的情况,他以为封重€€只是来几天,以为封重€€只是不会结婚。
“封远之同意?”卓情脸色变了,他心跳加速,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封氏呢?”
“没有封氏,”封重€€眼神突然变得很深,卓情和他对视,感觉自己被锁住,“我和封氏没关系。”
“卓情,”封重€€的语气却截然不同的温柔,让他心跳失衡,“我只要你。”
气氛一下子变得粘稠,太阳好像更大了,卓情的白t黏在身上。
风叔从厨房探出头,“饭好了!”
卓情立马站起来,“来了。”
小€€一下摔到地上,生气地冲卓情汪汪叫。
“小€€!”风叔:“不许叫。”
小€€又“汪”一声,冲风叔去了,像是要去咬人。
卓情后脑一阵紧,只期望在混乱中封重€€什么都没听到。
他迈开腿要走,手腕被人从后面捉住,封重€€宽阔的胸膛随之贴上来。
他的呼吸撒在卓情发烫的耳朵上,声音隐隐裹着笑意,“这狗€€€€叫什么?”
卓情这下不能装作没听到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怎么了?只允许你叫这个字?”
封重€€闷声笑起来,下巴抵在他肩头,卓情半边身子都被他震麻了。
“你们……”风叔见许久没动静,出来叫,看见两人的姿势,剩下的话全卡在喉咙里。
卓情立刻站直,欲盖弥彰地和身后的人保持距离,语气却还是透露出几分紧张,“风叔。”
他暗自使劲把手腕从封重€€掌心抽出来,封重€€低头瞥他一眼,松开了。
“……吃饭了。”风叔像一个老旧的机器,延迟许久,补上后半句。
“来了。”卓情瞪封重€€一眼,先进去了。
吃饭的时候,卓情悄摸打量风叔的神色,风叔一脸恍惚。卓情思考半天,还是认为什么都不说的好。
吃完饭,风叔提起他们下午的常规活动。卓情接受不了封重€€脸上贴条的样子,显然他完全忘记封重€€洞察人心的本事。
“不玩唬牌吧。”卓情说。
风叔看着他们,“斗地主也行。”
没办法,只好玩,输的人依旧要往脸上贴条。
风叔拿到地主牌,却不要,轮到下家的封重€€,封重€€要了。
风叔打得凶,给封重€€压得很死,卓情牌一般,只有一个炸。
两人大牌差不多走完,封重€€还是压了风叔一头。风叔要不起,看卓情。
卓情盯着自己的炸,“过。”
……
地主赢了。
卓情赶紧把自己的牌混进牌堆里,他和风叔一人脸上贴了一个条。
一下午打下来,卓情放水太明显,风叔基本上轮轮一打二,哪怕很多时候他并不是地主。
风叔和卓情玩这么多天下来,他知道卓情胜负欲很重,但今天下午完全颠覆他之前的印象。
他越打越确定,越打越没劲。
太阳落到半山腰,牌局结束。卓情扯下一脸的条,准备出去买菜,今晚是他做饭。
封重€€当然要和他一起去。
封重€€先走一步,去洗手,卓情被风叔叫住。
“卓情啊。”
卓情站着,没说话,他大概知道风叔要和他说什么,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和对方解释。
虽然确实是对方看到的那样,但是他和封重€€并不是那样的关系。他也不知道他们算什么。
他想,如果风叔不能接受的话,他只能另找地方住。
卓情的眉眼落下来,他其实还是想和风叔一起的,他很喜欢这里的生活。
他等了很久,风叔却没有下文。
“风叔。”卓情只能主动叫他。
风叔看着他,长长地叹一口气,“没事。”
卓情有些愣。
封重€€洗完手,在门口等很久,卓情还没出来,又返回来。
“卓情。”
他只喊他的名字,卓情就站不住了,“那……没事我先去了叔。”
风叔点头。
卓情走了,他站在原地站了几秒,走出去。
不远处,封重€€和卓情并排走在一起,肩膀和胳膊贴着,封重€€的头微微低下来和他说话,卓情也是,视线没有任何动摇地望着封重€€的脸。
封长浚茫然地眨着眼,一瞬间,他好像回到八年前。
他偶然回一次岳市,路过汇恩,想起在里面上学的儿子。
不抱期望地站在保安值班厅,最终幸运地见到对方。
封重€€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身姿挺拔,将身旁的少年衬得更加懒散。
那年他陆续又回过几次岳市,次次见到他们走在一起。
四个月前,卓情出现在民宿,他一眼认出,只当是儿子的朋友,多加照顾。
他们那时的姿势、表情,和现在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封长浚当时只感到一股说不上的怪,并未多想。
现在回头去看,恍然大悟。
原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第81章 错频。
当天晚上,风叔接了个电话,说明天要去临县办个事,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
卓情有些怀疑是他和封重€€的事给风叔刺激到了,但是据他偷偷观察,风叔看起来并无异样。
风叔从卓情来后就把网上的预约渠道都关了,不让别人来住,他本来就不靠这个挣钱。
卓情他们啥都不用干,只要住着,和小€€一起给他看门就好。
风叔第二天吃了午饭走的,他一走,民宿就只剩下卓情和封重€€了。
“汪!”
对,还有一只小土狗。
这两天风叔在,封重€€和卓情不是很有空间说一些私密话。并且,卓情也尽量在避免和封重€€独处在一个环境里。
他虽然对封重€€放弃封氏千里迢迢来大南找他很感动,看到封重€€受了一身伤很心疼,但他还是觉得他们之间缺了些什么。
说到底,他还是对封重€€不太信任。
主要他们之前发生过那么多事情,每一件让卓情回想起来都头痛。包括被他带到大南,扔在抽屉最深层的戒指,都是他们之间不能说的东西。
封重€€大概也是这样认为的,他很少和卓情提从前,小心翼翼不去触碰他们过去的伤口,再忍不住的时候,也只会牵牵他的手,放到唇下亲。
封重€€早就意识到他和卓情之间的断层,他想和对方说一些更明确的话,但总是没有好的时机。
卓情态度模糊,有时抗拒他,有时又不,封重€€维持着他们之间的平和都要花掉全部力气,实在不敢更近一步。
住进来的当晚,封重€€觉得民宿老板态度怪异,让顾雁去调查对方。直到今天,顾雁才把资料发到他手机上。
卓情洗完澡出来,发现封重€€靠在床头,少有的在发呆。
“你怎么了。”
封重€€摁灭手机,嘴巴张了又闭上,最后只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