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情总是不会抗拒封重€€的话,他很听话地过去,刚坐到床边,封重€€就欺身抱住了他。
他把鼻尖埋在卓情温暖的颈窝里,闻着对方身上浅淡的香气,着迷一般地吐吸着。
卓情刚洗完澡的皮肤格外柔软,将他很贴合地托住,封重€€飘在空中的情绪一下子找到归处。
情到深处,他张开嘴巴,一口咬住卓情脖间最嫩的地方。
卓情撑在床沿的指尖缩了下,他察觉到封重€€的不对劲,没有推开他,而是轻轻拍了下他的背,“嗯?封重€€?”
封重€€缓慢地松开嘴,低眸看过去。
白皙的脖颈间,新鲜的、红色的牙印格外明显。
封重€€很满意看到自己的印记再一次出现在卓情身上。
他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安定€€€€是卓情给他的。
他突然有一股冲动,很想说些什么。
封重€€眯起眼睛,目光有些遥远,“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我问过封远之,为什么我没有父母。封远之听到后很生气,把我关起来,作为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的惩罚。”
封重€€的语气云淡风轻,卓情却听愣了。他想推开封重€€去看他的表情,封重€€反而将他抱得更紧。
“再大一点,姑姑告诉我,我父亲是个胆小鬼,他受不了爷爷,跑了。他是爷爷的逆鳞,让我不要再提他。”
卓情不会安慰人,只能笨拙地一下一下拍着封重€€的背,封重€€感受到他的用心,觉得他的卓情真是可爱。
他对于这些过往并没有感觉,但如果卓情认为他需要安慰的话,封重€€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从小被教育得彻底,对父亲这种没有担当、任性妄为的人,没有好感。”封重€€轻轻笑了,可他的语气却没有任何起伏,“我对他的这种情绪,刚好是封远之需要的。封远之一直想让我做一个寡情少爱的人。”
卓情想到他和封重€€之间最大的冲突,自己曾经辱骂封重€€的话,一阵揪心。
他又想从封重€€怀里起来,解释:“我当时……”
“没关系。”封重€€阻止他的话,他细细地吻卓情的脖子,再次将他摁回去,不想他离开自己的怀抱。
“卓情,”因为动作的原因,他的声音有些黏糊,“让我抱着,好不好。”
卓情被他亲得浑身发热,但现在不是躁动的时候。他想让封重€€别亲了,却又怕说出来对方多想,只能自己憋着,整个人难受得要命。
好一会,封重€€似乎亲够了,变成用唇畔贴着他,慢慢磨他,卓情下/腹一阵紧张,嘴巴险些叫出声。
“我问过姑姑关于我母亲的事,姑姑说她是个中俄混血,是个很飒气的人。”
卓情听到这来精神了,发散的眼睛聚了些光,怪不得封重€€瞳孔是这个颜色。
“然后呢?”他问。
“她是个不婚不孕主义者,跟我爸生了我认为自己破了戒,拒绝抚养我,和我爸分手,把我扔给他。我爸很软弱,又把我扔给封远之。”
卓情听得一愣一愣地,这是什么事儿?他们把封重€€当成什么,皮球吗?踢来踢去很好玩吗?
卓情开始生气了,“他们怎么……不是、我靠!”
封重€€突然颤抖起来。
卓情一开始以为他在哭,怒火欲火全吓没了。他叫封重€€,封重€€不理他,他这才反应过来,人家这是在笑。
“你笑什么!”卓情不理解,但是隐隐感觉到对方是在笑自己,“不许笑,有什么好笑的。”
“好,”封重€€应和他,“不笑了。”
他说着不笑还在笑,卓情大度地不想和他计较。重新把人抱住,听到对方轻声在他的耳边说:“卓情,我好幸福啊。”
“砰”,“砰”,“砰”。
封重€€的心跳很大声,卓情听到了,他耳朵染上血一样的红色。
不一会,他迷瞪地想到,或许不是封重€€的心跳。
是他的。
“你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些。”卓情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突然想到了。”封重€€没有和他解释是因为他发现了民宿老板的真实身份。并且,他仔细回想对方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对方大概率也认出了他。
封重€€并不打算挑破这层窗户纸,他不需要父爱,他也不想让对方靠近他,对他展露一些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东西。
卓情被放开了,他还有些话想说,但封重€€接下来的话直接把他所有话堵回去了。
“你喜欢这里的话,我们明天出去看看地段,买个房子,好不好。”
卓情:“……”
卓情:“啊?”
卓情以为封重€€只是说着玩,但对方居然是认真的。
封重€€第二天要出去看楼盘,卓情被他期待的目光看着,把“我不想去”四个字咽了下去。
卓情被他拉着跑了三四个地方,从细枝末节里,他感受到封重€€对这件事的重视。
封重€€,想买一个房子€€€€他们的房子。在大南。
卓情心情复杂无比。
说实话,他一开始来这里只是想找个地方散散心,包括现在,他也没有留在这里的欲望。他一直认为,他的家在岳市,他的家人都在那里。
而且……
卓情看了眼身侧的封重€€。
封重€€真的能够放弃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和理念,和他在这里……浪费人生?
这是封重€€想要的生活吗?
卓情不知道。
但是,他之前对封重€€的不确定,通过这件事,确实减少了。
他愿意去相信,封重€€为了和他在一起,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从前,买房这种小事,封重€€只需要一条短信就可以解决。但这次不一样,这是他和卓情未来的家,他不想让任何人代劳。
与他不同,他能感受到卓情对这件事的欲望不是太强烈。
此前,他有过太多次误会对方的例子€€€€虽然他们近日的感情在稳步上升,但是封重€€依然没有较大把握。
所以,他在一些随意的时刻,会假装不经意问卓情对这件事的看法,更多的是想通过这件事知道卓情对自己的态度。
卓情就像一个在课堂上被突然提问到的学生,每一次都回答得很糟糕。
因为他在敷衍。
他总是说“都行”、“你喜欢就好”之类的话。
封重€€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
他已经有一处心仪的房屋,因为卓情逃避的态度,签约时间一拖再拖。
双方频道一直对不上,总有一天会彻底失衡。
终于,他们因为这件事,爆发了一次不算大的争吵。
卓情知道封重€€在意手臂上的疤痕,买了很多祛疤药物,每天坚持给封重€€涂。
这晚,封重€€洗完澡,卓情照旧招呼他过去,试新到的祛疤膏。
床头的灯盏发出柔和的光,卓情靠他很近,垂下的睫毛被照出心软的弧度,对方沾着冰凉膏状物的指腹轻柔地在他的胳膊上打圈€€€€一切都让封重€€很有冲动。
“卓情,”他的声音有些哑,干咳了一下才继续说:“上个周末,我们看的那间房,你有印象吗?”
卓情眼睛都没抬,“哪间?”
其实封重€€这会已经有点不高兴了,他忍住了。
“阳台很大的那间,你说你喜欢那个阳台。”
卓情很慢地“哦”了一声,“有印象。”
封重€€盯着他的脸,“我买下来,好不好。”
卓情还是用很慢的语速回答他:“不要吧。”
“再看看。”他说。
封重€€已经数不清被卓情这样敷衍过多少次了,他没法不认为,卓情拒绝的其实不是房子,而是他。
“你只是不想和我一起吧。”封重€€说。
卓情被他突如其来的冷声惊到,但没有害怕,甚至因为太久没听到这样的声音,下意识抬眸看了对方一眼。
封重€€眉目冷淡,薄薄的眼皮半垂着,没有任何情绪地看着他。
只一瞬间,让卓情见到了那个很久没见过的人。
他的脑中闪回过去无数的画面。
卓情眉头登时蹙起来,手指停在半空中,忍了又忍,脸还是冷了。
他抽出纸巾擦手,道:“不想擦就睡吧。”卓情克制住自己没有说出更难听的话。
他连祛疤膏的盖子都没拧,蹬掉鞋上床,背对着那人躺下了。
很长的时间里,房间没有任何声音。
卓情当然是睡不着的,他闭着眼,默默给自己顺气。
一会后,封重€€把灯关了,也躺上床了。
他们谁都没动作,像是两个陌生人被迫挤一张床一样尴尬。
突然,身侧的人动了下,紧接着,卓情的后背被贴住了,封重€€的手揽上他的腰,从后面严丝合缝地抱住了他。
卓情这个时候挺不想让封重€€碰自己的,但是他不想和对方吵架,闭着眼假装不知道。
封重€€却不依不挠,抱着他没一会又在他耳边问:“我只是问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封重€€又这样了,卓情笃定,他肯定知道他只要示弱自己就拿他没办法。
“我生气的不是这个。”卓情叹了口气。
“那是什么。”
卓情不知道怎么回,因为这事其实和封重€€没关系,这是他自己的心结。
“……没什么,”卓情摸到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算是安抚,“睡吧,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