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界 第48章

闯入者没反应,徐运墨又喊一遍,这次语气凶很多。

灶台后面冒出半个脑袋,只要一眼,就知道是谁顶着那头乱蓬蓬的头发。徐运墨心里松口气,等夏天梁慢吞吞起身,两人眼对眼,还是对方先移走目光,“我来取点东西。”

作者有话说:

*单档:(1个)百叶包(1个)油面筋汤

第59章 双档

现在没有外人,有装的必要吗?还是说他就这么不想看到自己?徐运墨语气不见婉转,“取什么?”

“落在这里的东西,”夏天梁补充,“我自己的东西。”

徐运墨却理解成另一个意思——分开几天,夏天梁考虑出的对策就是过来收拾私人物品?干什么,这么着急和自己撇清关系?

“没必要。”

徐运墨当然不准,又扔出一句,“都放这么久了。”

“不可能一直放下去吧,”夏天梁手背到身后,“都是我硬塞进来的,你家里东西少,本来很干净,但加上我这些有的没的,就变得乱七八糟了。”

这不是一句错话。徐运墨讨厌被打破的秩序,直到现在,他瞧见楼道堆着的那些杂物还是禁不住眼皮乱跳,然而换成夏天梁乐此不疲往他家运输一批又一批物资,感觉完全不同。

是,家里变挤了,可他只是不习惯,不懂如何妥善处理多出的那一份。他没觉得烦过。

“乱了就重新整理,要找地方放,总能找到的,一声不吭拿走算什么意思。”

他赌气说,夏天梁没接话,隔了好久才笑一笑,“怪我,应该和你提前打个招呼的,不过每次在99号碰到你,都没什么机会,你好像也不太想理我。”

你不也一样?宁愿和南襄路那头孔雀吸食不健康气体,也不肯多注意自己一眼。徐运墨不由怒火中烧,他今天出门一趟,特地去小如意找人问话,结果却不理想,心情已经很糟糕了,夏天款还要来拱火,当即脑子一热,面无表情打开旁边柜门,扯出一个巨型垃圾袋丢到地上。

“要拿就今天一次性拿走,别三天两头找借口跑进来。”

气话只有说出口的时候过瘾,讲完他就后悔了,刚准备去捡,谁知夏天梁动作快,先一步拾起垃圾袋,转身开始一件件往里面装东西。

他还真装!

徐运墨立马上前,从他手里抢过垃圾袋,“你就这么想分……想把东西都拿走?以后呢,再也不来了?”

他往袋子里看,发现小邢送的那组杯子被拆开,有一个已经进去了,赶紧取出,“这是一对的!”

夏天梁指指桌子,“我留了一个给你。”

徐运墨气得牙痒,但手上一摸,很快发现杯子的缺口裂了。他转了一圈,又拿起夏天梁剩给自己的那个,“怎么回事?”

他想到某个可能性,面色也沉下去,“你故意摔的?”

夏天梁听后,愣了一下,随后扬起嘴角,“我在你眼里原来这么坏吗?”

这个下意识的猜测确实很不妥,徐运墨哽住了,尝试挽回:“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还好不是很严重,只是几条裂缝,我回头问问小邢,看有没有办法补回去。”

他收起杯子,决心断了夏天梁拿走其一的念头,对方视线在他手上绕个圈,没有发出异议。

瘦了,近看脸色也很差,徐运墨心软下来,他们这几天难得能有这个机会,可以面对面讲两句话,他不想浪费了,斟酌半天,掏出一包薄荷糖递给夏天梁。

“最近你抽烟抽得太厉害了,重新戒起来会很难。”

回来路上心里烦,进烟纸店的时候,他看到夏天梁之前常吃的这款薄荷糖,鬼使神差全买了,眼下还有三盒在大衣口袋里。胖阿姨一度不想卖给他,结账时不停唠叨,说这是我给小夏进的,你买光了万一他怎么办。

我负责。他回答。胖阿姨一脸怀疑,你能负责什么东西?

这是他和解的方式,说过帮夏天梁戒烟,这件事既然答应了,自己一定会负责到底。

夏天梁没动,只是久久盯着那盒薄荷糖,眼神几度变化。

只要他愿意拿烟盒交换,这场冷战就到此为止。徐运墨原本是这样打算的,然而举到手酸,夏天梁仍旧没有动作。

他到底在犹豫什么?焦躁又爬出来,往身体最深的角落里钻。徐运墨捏紧薄荷糖的铁盒,他今天特地去一次小如意,就是找小白相了解情况。既然那些过往夏天梁藏藏掖掖的不肯说,他就换一张嘴巴去撬。

小白相与徐运墨打上照面,就看出他绝对是来兴师问罪,赶忙推脱,说别别别,嫂嫂你放过我,天梁的事情我是真的不能告诉你,今天客人多,我还要回去做事呢。

徐运墨说今天你不讲,不要想回厨房,我和林至辛解释过了,他说放你半天假,点心师傅不缺你一个。

小白相垮下脸,我发过誓的!

科学社会,你要破除封建迷信。

哎……侬!小白相服输了,但嘴巴还是紧,只说天梁是我兄弟,你今天就算拿撬棍撬我,我都不会讲的,只是……你大概也能感觉到,他以前不是那种安安分分的人。

他又申明:天梁绝对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只不过,因为有些经历,他很难原谅自己。

兜兜转转还是要夏天梁亲自开口,徐运墨愈发急躁,他把糖盒丢到一边,“我真的不明白,到底你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你是杀过人还是放过火?最坏的情况我都想过了,还能更糟吗?”

这问题就和死结一样,根本解不出,夏天梁脸色也变差,“我不想提这个。”

他说完,拿起理好的东西就往门口走,出去前停下,从身上摸出什么放在玄关柜子上,“这个还你。”

看清是自己家那把钥匙,徐运墨脸颊抽动,他没响。夏天梁只觉胸口疼,转过去不去看他,低头开门。

门刚开出一条缝,徐运墨动了,直接啪一声,单手将门按回去。

夏天梁怔住,回头,“徐运墨你想干什——”

下半句被对方堵住。徐运墨将他抵到门边,吻下来的气势咄咄逼人,那很不像徐运墨的风格,夏天梁一时失神,只感觉徐运墨张开牙齿,撞上他嘴唇。夏天梁感到嘴上的知觉近乎麻痹,伸手挡他,抵抗中磕破嘴唇皮,两人同时吃到血腥味。

徐运墨松开他。混着血丝的唾液断了,淌到夏天梁下巴上。徐运墨一双眼睛像着火,两道目光烧得他皮肤疼起来。自己的身体有了意识,发生连锁反应,情不自禁想要寻觅过往日夜相贴的另一具躯壳。

这种感觉一旦有了苗头,就是避无可避。他不得不承认,哪怕装得再好,他还是想徐运墨,想见他,与他接吻、牵手。什么争吵冷战,此刻都不作数,全要给这份燃烧起的欲望让路。夏天梁停下,只看了徐运墨两秒,再也忍不住,勾住他脖子吻上去。

旺盛的情欲即刻流出,变为松脂包裹住依附在树干上的两只不知死活的飞虫。他们原本盘旋飞舞,互相刺探,怕靠得太近又怕离开太远,却抵不住造物主想要制作一枚琥珀的自然力量。身体的吸引力高过一切由理智驱动的念头——你要我吗?想要吗?我想要你,立刻马上。

掺杂委屈、不甘心与自我怀疑的庞大感情一锤落下,同时击毁两个人的意志力。夏天梁闭上眼,他扯开徐运墨的衣领,滑进去,抓住徐运墨肩膀,用力到指甲嵌进肉里。

徐运墨并不在意被他这样伤害,只要夏天梁愿意张嘴让自己吻得更深。他从中捕捉到夏天梁的舌尖,盘到自己舌上吸吮。从来没硬得那么快过,小腹下坠,浑身发热、发烫,情热的高温使他神智全无,抬手粗暴地剥掉夏天梁的外套,卷起衣服摸到稍显嶙峋的肋骨,他没停,继续往上,右手对上左胸口的乳钉,一把拧住。

夏天梁立刻在他嘴里发出闷哼。那些钉环,那些伤口背后的成因,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他。烦闷的情绪占领思维高地,徐运墨再无怜惜,狠心继续拧。钉环反复拉扯,夏天梁却只是低低喘气。他不叫疼,对抗似的手往下,拉开徐运墨裤子前襟摸进去,把控他早已昂扬的阳具,像在宣战:你不也同样在忍,既然如此,那么谁都不要好过。

他们用抚摸缠斗,将对方看作今晚必要征服的一块土地。徐运墨膝盖顶开夏天梁两条腿,那块硬邦邦的膝盖骨向上抵,不断磨着他阴茎底部,夏天梁又痒又酸,弓起后背,凑过去咬徐运墨的喉结,用齿尖刮擦报复。

性欲升腾,将这池水彻底煮沸。两人裤子前面很快都湿了,分泌出雄性生物交配前的气味。再次吻在一起的时候,夏天梁借着姿势蹬掉裤子,背靠门,攀到徐运墨身上,手指伸进嘴里,舔两下沾满唾液,随后放到后穴插进去捣弄,潦草几下算扩张过了。

“不要戴套了,”他喘气,勾住徐运墨的脖子,将对方拉近至自己面前,“现在就进来。”

徐运墨没有立刻答应,也许是在试图读取自控力,夏天梁却不允许。他怕差一秒都太迟了。徐运墨箍住他的腰肢,无法控制力道,两边早就掐出红痕,但夏天梁根本感觉不到疼痛,着魔一般,垂下的手不停拨弄徐运墨阴茎,要它彻底沉沦。

他很清楚不经过充分润滑,就这么让徐运墨以那种状态进来,自己必定受伤。他愿意承受这个代价。

“徐运墨,”他揪住对方后脑勺的头发,几近凶狠,“听见没有,我让你快干我!”

房子隔音不好,他们在这个小天地做了那么多次,对于该如何控制音量原有一套方法,可惜现在都不再管用。夏天梁不想去管是不是会被哪个失眠的邻居听见,他快被徐运墨烧死了,呼吸都尽数失去,仿佛身体已然变成透明灵体,如果不被谁吸走,被完完全全占据,他会就此消失,消散于这片天地之间。

这股带着毁灭欲的情动震颤着找上徐运墨,他突然停下,似乎清醒过来。

哐当,有人在对面砰砰拍门。

“——天梁哥,天梁哥?”

赵冬生轮班回来,无辜地在楼道里喊:“我忘拿钥匙了,你帮我开开门吧。”

敲几下门都得不到反应,小年轻嘀咕不在家吗,刚刚经过天天也没见到人,到底去哪儿了呢。

小小的意外让另外一道门后的两人都不再动了。他们逐渐捡回了音量的控制权,一时间室内只有彼此压抑的喘息声。

夏天梁还挂在徐运墨身上,他怕掉下去,紧紧搂着对方,手指蹭到徐运墨脑后的头发,湿掉了,一缕缕缠进他的指缝,那是极度忍耐的表现。

出了好多汗,他想,徐运墨忍得肯定很辛苦。

心里被刺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昏头了,又不知该如何补偿,想继续吻一吻他。徐运墨却偏过头,沉默地将夏天梁扶稳,让他重回地面。

这次放手放得很不容易,从通红的眼睛到颈侧绷紧的青筋,徐运墨真实的自制力远远超出常人想象。他抚平夏天梁的衣服,忽而皱眉,摸到夏天梁胸口。

那枚打得不好的钉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流血了,细细两股淌下去,与下半身白浊的精液混合到一起,夏天梁浑然不知,直到徐运墨替他一点点擦掉的时候,痛觉折返,钻心般无法招架。

夏天梁闭眼,感觉徐运墨贴着他脸庞,对方呼吸声厚重,隔了许久才说:“我不想这样,吵架不清不楚,和好也不清不楚。你到底有什么不能告诉我?不是只要我愿意听,你就会讲吗?‘有些话亲口说出来,至少能让自己好过一些’,这种道理,你对我说过,你全都明白,但为什么到你身上,你偏偏就是做不到?”

徐运墨的手掌覆盖住那枚胸口钉,他们身体都冷下来。

他睁眼,不发一言,系上裤子,又从地上捡起外套穿好,拿上东西逃难一般出门,徐运墨没有留他。

楼道声控灯闪了一下,赵冬生蹲在过道里,正打呵欠,看见他之后,惊喜喊一声天梁哥你来啦,跟着发现他是从对门出来,疑惑问:“咦,那不是徐老师家吗?”

夏天梁没解释,走到自己家门口开门,对着钥匙孔戳了很多次都没成功,低头仔细看,他用的是徐运墨家的钥匙。

徐运墨还是将钥匙放回了他的口袋。

作者有话说:

*双档:(2个)百叶包(2个)油面筋汤。说起来以前单档是一个百叶包或油面筋的粉丝汤,双档才是两个都有,所以前后章节用了这个意思。不过现在上海的单双档已经变成一对和两对的区别了,大概为了让客人多吃点吧。

第60章 全家福

春节永远是辛爱路最吵闹的时候,久居别处的家属纷纷回巢,马路上的车子又开始多起来。王伯伯今年一反常态,没留在居委值班。遇缘邨的道闸档杆是小谢独自哼哧哼哧搬出去,听他的意思,老爷叔去郊区的儿子家过年了。

居民惊讶:头一回啊,往年王伯伯都留在辛爱路的,过年事情那么多,他放心让你一个人管?

小谢挺胸抬头:锻炼一年,总归要出师的呀。

众人笑,嘴上不说,实际觉得他这模样像极了三十年前的王姓老头子。

转眼就是除夕,夏天梁帮小谢张罗社区活动。今年也组织了孤寡老人一道吃团圆饭,夏天梁搬出店里的圆台面,席面邀请的大都是遇缘邨里八十岁朝上的老年人,年轻的只有三个。

原本赵冬生是其中一员,可惜近来他兼职做得太猛,逮到时间就想躺床上昏迷,早早回去睡觉了。

除去小谢和夏天梁,剩下的那个变成沈夕舟。按他的话来说,南襄路和辛爱路是姐妹马路,能不能在大年夜收留一下我这个独身人士?

小谢疑惑,说你不是莺莺燕燕多得很吗?过个年怎么会单吊?

沈夕舟笑,说你这是对调酒师有刻板印象,我来上海不过半年,仍是一介外邦人,身边走得近的只有店里洗杯子的阿姨。

小谢暗搓搓和夏天梁说我信他个大头鬼,分明想来蹭饭,诶,罢了,多添双筷子的事情。

夏天梁表面在听,实际早已走神,还是小谢推推他,哪能啦,一整天了,还在那边神游太虚。

他回过神,说声抱歉。

刚在想徐运墨。那晚过后,又是一天没见,徐运墨好像有要紧事做,今朝一早离开,他开门前听到,故意站了一会,等到楼道脚步声消失才推门出去。

夏天梁摸烟盒,咬上一根,发现打火机落在店里,于是问身边的沈夕舟借。

对方正吸烟吐烟,没立马给,透过一团烟雾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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