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鼻子,按下暂停,踢着拖鞋把窗户给关上,到衣柜旁挑选半天,最后给自己加了件长睡袍。
刚准备继续看电影,许玉潋动作一顿,皱眉抽出被压住的手机。
他没开提示音,但有震动,此时此刻各种消息正疯了一样地在他对话框里狂轰滥炸。
定睛一看,全是什么末日什么怪物,跟营销号一样夸张离奇。
许玉潋跟圈子里的人玩不来,跟别提他们说的是这种话题,看都没多看,反手就把手机丢到了枕头底下。
一下没了心思继续看电影。
想睡觉。
覃辞愧不在。
小少爷有睡前喝热牛奶的习惯。
一般是由佣人们主动送上来,但今天佣人们都不在,小少爷不叫覃辞愧帮忙,就只能自己去热。
许玉潋纠结地扶在门边,视线透过猫眼,将外面空无一人的走廊收入眼底。
安静得有些吓人,可好歹亮着灯。
犹豫片刻,门锁咔哒一声。
一只白色的毛绒拖鞋出现灯光下,小心翼翼地迈出脚步。
大概是顾忌着其他人,动作格外的轻。
猫猫祟祟的身影来到厨房,打开了冰箱。
光线冷冰冰地照出来,映出这只小猫舔舌的动作,很快,淡粉唇瓣就湿润润地晕上了层水光。
许玉潋倒出半杯牛奶放到微波炉里。
但还没来得及加热,突如其来的碎裂声,让客厅瞬间陷入了黑暗。
整个一楼,唯一的光线来源,只有二楼拐角处折射而下的暖黄。
瞳孔反射性地紧缩一瞬,许玉潋面色煞白,手中的牛奶没拿稳,打湿了台面,发出不小的动静来。
他不适应这样昏暗的环境,哪怕现在周围仍有一些光线,也足够让许玉潋僵在原地。
好在这时,一道人影从楼上走下。
许玉潋身形中辨别出了来人的身份。
“这个该死的灯,他们根本没好好检查……”
人还没走过来,小少爷已经伸出了手,凝着眉厉声责怪起来。嗓音是和内容相反的委屈,含了水般软。
分明已经怕得要哭了,是因为觉得自己有依仗,所以胆子大起来了?
男人漫不经心地把他抱起来,朝着放有台灯的角落走。
刚想开口,许玉潋搂着他的脖子很自然地蹭了蹭,“今天没人给我热牛奶,我自己来热了。”
男人没说话,有人不满了,许玉潋用脑袋顶了下人,“我说我今天自己来热牛奶了!”
抱着他的人动作一顿,安抚般拍了拍他的背。
好像终于理解了怀中人稚气的想法。
唇边小梨涡还没陷下去,靠着的胸膛忽然震了下,许玉潋混乱中听见一声笑——
“好乖。”
台灯亮起,彼此的表情都很清晰。
光线明晃晃,在卫厉宥轮廓分明的脸侧折射出阴影,眼眸黑沉,半阖着,视线专注。
小少爷惊愕瞪大眼,慌乱推开卫厉宥,“怎么是你?”
他慌不择路,一番动作,伤到的人却是自己,摇摇晃晃就要往后倒。磨砂黑的沙发形状奇特,刚刚好捧住脚步不稳的青年。
卫厉宥收回手,视线仍被勾着,凝在面前人的身上。
那沙发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飘荡在周边的光线全被吸了进去,宛如一潭死水幽深。
许玉潋撑在那,含惊带怕的一张小脸抬起,肤色白得发透。
包裹着青年柔软身体的丝质白睡袍垂感很好,蕾丝点缀在边缘,已经蹭到了膝盖处,他被盛在那,水莹莹的一片,像是刚才泼了满地的冰牛奶,抖起点白浪。
卫厉宥开始思考他血液的颜色,是不是也会是这样毫无杂质的白。
与此同时,他注意到小少爷的反应。
方才黏糊靠着他说话的人,此刻难掩慌乱低下头,和他拉开了距离,漂亮的眉眼充满抗拒。
如果是其他人,小少爷还不会这么反感,偏偏是自己。
想到自己的身份,卫厉宥在对方看不见的位置,嘴角无奈轻抿了瞬。
“你刚刚以为我是谁?”卫厉宥问。
意料之中没得到小少爷的回复,他毫不在意,还主动帮人回答,“把我认成覃辞愧了?”
许玉潋咬住唇没说话,眼神倔强地瞪过去,“关你什么事,我还没怪你擅自过来抱我呢,而且,现在不早了吧,看不出来,指挥官还是个喜欢半夜偷鸡摸狗的人。”
卫厉宥走近,隔开了点光线。
眼镜在休息时取下,没了遮挡,男人本身锐气的五官显露出,简单的抬眼,就能让人平白生出一股寒意。
许玉潋警惕起来,但男人只是在许玉潋头上揉了一把,“怎么这样说未婚夫?”
顶着张冷脸,卫厉宥挽起衣袖,很自然地开始收拾许玉潋弄出的一地狼藉。
重新走回暗处,他的身影在许玉潋视野里又开始变得模糊,的确和覃辞愧有五六分相似,除了肤色,和手上包扎着的纱布外。
搞什么,一个两个,全部长这么大块头。
小少爷无能狂怒捏了一下自己软软的小腿肚。
许玉潋觉得跟卫厉宥待一起很不自在。
尤其是想到方才发生的那些事情,还有他们两个之间那个莫名其妙的婚约。
偏偏他还不能走。
因为对方现在正在帮他热牛奶。
加了两块方糖的那种。
好在覃辞愧按惯例去他房间找人,没看见他,也跟着找到了一楼。
小少爷靠在沙发上,老远看见覃辞愧下来,立马招狗似的,朝对方勾了勾手,覃辞愧习以为常,把人抱起来。
覃辞愧刚才大概是在洗澡。
许玉潋靠在他怀里,闻到一股和他沐浴乳一样的香气,带着股热意,潮潮的。
他翘起眼睫,责问:“你又用我的沐浴乳。”
作为惯犯,覃辞愧当然早有准备。
‘是新买了一瓶一样的。’
许玉潋哼哼唧唧地骂了几句,还是放过他了。
这种事情无伤大雅,更过分的覃辞愧也不是没做过,他实在怪不过来。
听小少爷描述刚刚发生的事情,覃辞愧眼睛也没闲着。
巡视一圈,在听到灯泡炸了的时候,捧起怀里人赤。裸的小腿看了会,突然上抬了下,似乎还要往睡袍里看。
呼吸出的热气熏红了腿根的一小块皮肤。
许玉潋脸颊涨红,慌张地看了眼厨房里背对他们的卫厉宥,连忙制止覃辞愧仍要靠近的动作,“我没事!”
等许玉潋喝完牛奶,一行人准备休息。
许玉潋等覃辞愧看门的时候看了眼。
卫厉宥就被安排在他隔壁。
在他们准备进门的前一秒,一声闷哼从旁边传来。
卫厉宥忽然皱起眉,撑着额头站在门边,也不进去,一副很难受的模样。
出于礼貌,许玉潋还是没放任不管。
“你怎么了?”他问,声音倦倦的,和覃辞愧说话的语气差很远。
莫名烦躁了起来,卫厉宥心里对比,面上只是道:“可能是伤口感染,有退烧药和消炎药吗?”
覃辞愧被支去一楼找药。
偌大的客房里,卫厉宥靠着床边闭目养神。
他体温很高,额头也出了汗,发热的后遗症让他瞧上去很疲惫。
虽然结实的块头看上去依旧能一拳打两个自己。
许玉潋坐在飘窗上看了会,很快移开了视线,往窗外蒙蒙的雾里看。
冷冰冰的雾,哪怕是冬季也没见过这么浓的雾,小少爷只知道这是降温的表现。
小少爷已经有些困了。他困起来乖得很,刺全收起来,就是个软团子。
耷拉着眉眼,许玉潋被脚上的冷意冻得一抖。
他心思立马活跃起来,开始考虑,等覃辞愧回来,要不要叫上对方一起睡觉。那样会暖和些,就像他们高中的时候一样,覃辞愧身上总是很暖。
直到那点冷意缓慢地上移,从他大腿处,一下钻进了他的腰间。
这显然不是一阵冷风能做到的事情。
许玉潋满脑袋的瞌睡虫这下彻底跑光了。
他头皮发麻,胆子小,整个人僵在那,反应了半天才让喉咙发出声音,想要开口叫人。
但那东西比他快多了。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少爷连叫醒那位讨人厌的未婚夫的机会都没有。
柔软又带有韧性的藤蔓缠住青年的脖颈,上面还缀着几片绿叶,稍显圆滑的尖端出现在他眼前,摇晃几下后,毫无预兆地塞进了青年湿润的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