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你还有什么事吗?”
姜愈白直直地盯着他, 语气僵硬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儿哭音,双眼更是潮湿通红。
刚刚的回忆不止让她对眼前的男人充满了妒忌,也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委屈和怨愤。
直到现在她依然能够回忆起, 听到庄晏合说爱的是别人的那种绝望。
“姜小姐……”沈玄星收敛了笑容,显出担忧的神色, “你怎么了?”
“不关你的事!”
姜愈白见他完全看不懂……或者说不打算看懂氛围,干脆绕过茶几主动离开。
只是和这家伙待在同一个空间,她都觉得窒息。
“姜小姐——”沈玄星脚下追了两步,带着点着急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但我对你没有恶意。我们难道就不能好好聊一聊吗?”
姜愈白很想说“聊个屁”, 但比起接话,她还是更想离开这里。
然而就在她推开休息室大门时,一位侍者正端着托盘打算进门, 两人猝不及防迎面相撞, 酒水当即撒了她一身。
“啊……对、对不起, ”那位侍者似乎是被吓到了, 手忙脚乱地扶住托盘里的酒饮,不停地鞠躬道歉, “对不起,姜小姐, 我不知道……”
姜愈白看着这个点头哈腰的侍者心下更是烦乱, 只觉得遇上沈玄星就没有好事。
“行——”
她本想说行了,该干吗干吗去,没想到沈玄星几步上前, 神态威严地低声斥责道:“你是怎么做事的?”
“殿下,”侍者更是恭敬而慌张,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不是和我道歉,而是和姜小姐道歉,”沈玄星说着看向姜愈白,表情中多了几分关心,“你没事吧?这是个新人,笨手笨脚的也不懂事,还希望姜小姐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和他计较。” ???
姜愈白只觉得他这一通话好莫名其妙,明明像是在替两人说话和解,却怎么听怎么讨厌。
那位侍者连连点头,一边自责一边道歉。
沈玄星却是脱下了身上的外套,作势想要披到姜愈白的肩膀上。
“姜小姐先用我衣服盖一盖吧,我找人为你换一身——”
姜愈白厌恶地挥开了他的手,讥讽道:“人家本来就在给我道歉,我也没打算要追究,和你有个半毛钱关系,需要你来说这些话?”
侍者道歉的声音一顿,沈玄星的脸色也是一僵。
姜愈白看着面前脸庞英俊,做派绅士的男人,冷笑了起来:“还是说,你认为我这个性情中人会为难人家?”
她确定从沈玄星身上感受到的那种虚伪和做作不是自己的错觉,虽然她在尔虞我诈上没什么天分,情商也有待提高,但在做过那场预知梦后,她对别有图谋的人敏感了很多。
这个沈玄星看起来好像是想和她交朋友,言行举止间却处处带着算计。
这也是当然的,这家伙不就在算计抢她的未婚妻嘛!
好话是他说的,人情是他卖的,最后的好处当然也是他得的。
这家伙是想把她塑造成那种娇蛮专横,不讲道理的大小姐,破坏她在别人——主要是庄晏合心中的形象,然后自己收买人心对不对?
可惜她现在可不是什么吴下阿蒙了,这种手段对她没用!
“怎么会……”沈玄星挤出一丝笑容,“我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希望姜小姐能在这场宴会中有宾至如归的感觉,所以有些着急过头了。”
姜愈白抱着手臂,扫了一眼他拿在手里的外套,嗤笑了一声:“沈先生,你是今天的主角,但还不是这里的主人,不要戏那么多。而且我有洁癖,不喜欢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温度似乎随着她的这番话陡然降到了冰点,一旁的侍者噤若寒蝉,沈玄星则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没想到姜家的大小姐那么难搞定,更疑惑自己之前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对方。
不是说她看起来傲慢骄矜,但其实很单纯很好骗吗?
“愈白——”
就在气氛僵持之时,庄晏合的声音伴随着略带急促的脚步声,自姜愈白身后传来。
姜愈白的神情僵了僵,目眦欲裂地盯着眼前的沈玄星,通红的双眼显出了几分凶狠。
“沈玄星,你很好。”她说着目光瞥向了那名侍者,“难怪你要出头了,看来这位也是你的人。”
原来真正的局设在这里!
沈玄星这个阴险卑鄙的小人,故意导演了这一出,好让晏合来看她出丑是不是?
如果她还是过去那个姜愈白,为了这点小事发火,而沈玄星表现出一副温柔绅士的风度,不就可以把她比下去了吗?
就算她没有发火,这样的满身狼狈也足够称得上是失礼了。
好哇、好哇,她原本还以为这个沈玄星是什么正人君子呢,原来为了爱情也那么不择手段!
“姜小姐……”沈玄星听她咬牙切齿的低语,面色铁青,神情僵硬,“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按捺着心中的那份震撼,勉力吐出这句话,余光瞥到匆匆而来的庄晏合时,还是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懊恼。
虽然知道庄晏合谨慎小心,将姜愈白看得很紧,却还是没有预料到她会来得那么快。
不,现在对他来说更难搞的是姜愈白的反应和态度,如果被这样排斥和戒备,无论他有什么计划都很难实行。
“愈白,”庄晏合步履匆匆赶到姜愈白身边,仔细打量检查着她的身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或许是因为有所防备和担忧,所以在发现沈玄星消失后,她的心中就有了不详的预感。
不过在亲眼看到两人站起一起时,庄晏合还是被这个男人的大胆和无耻恶心到了。
在自己作为主角的宴会离席,私下面见有婚约对象的少女,往小了说自然可以当作是普通的朋友见面,可要往大了炒作,什么风言风语都能传得出来。
“我没事,”姜愈白自觉看懂了沈玄星的打算,当然不会当那个告状的恶人,只淡淡地道,“不小心撞到人,酒水撒到身上了。”
宝蓝色的礼裙上有明显的水渍,还好礼裙本身不是浅色,否则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庄晏合听姜愈白语气平淡,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脸,却发现她双眼微红,表情有些不自然,心不禁往下沉了沉。
“那殿下是……”
沈玄星连忙道:“我只是想和姜小姐交个朋友。”
庄晏合的目光落在他的外套上,心中冷笑了一声。
交朋友还包括送衣服吗?
如果她没来,这件衣服披到姜愈白的身上,甚至如果姜愈白换了一身衣服,传出去都会成为沈玄星和姜愈白的绯闻。
“殿下太着急了吧?”庄晏合笑容和煦,让人如沐春风,“今天可是您重要的日子,那么多宾客还等着您呢。以您和姜家的关系,将来还有很多机会可以增进情谊,哪里需要急在这一时?”
沈玄星勉强笑了一下:“庄小姐说的对,是我冒昧了。”
“哪里,我明白殿下的心情,”庄晏合说着看了一眼姜愈白的礼裙,带着歉意道,“愈白身体不好,恰巧又出了这样的意外,未免失礼,我就先带她告辞了。”
沈玄星张了张嘴,想说可以安排人为姜愈白更换礼服,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心思深沉的笑面虎以及另一个脸色已经黑成锅底的玉修罗,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是我招待不周,还希望两位小姐见谅。”
庄晏合摇了摇头,浅浅一笑:“告辞。”
她礼数周全,姜愈白却已经是忍无可忍,拉着庄晏合扭头就走。
看着她对沈玄星微笑,听到她对沈玄星表达的亲近,姜愈白心里就涨起了一股闷气。
她很想告诉庄晏合,沈玄星故意设计自己,故意让自己出丑,还故意曲解自己对侍者的态度,就是为了破坏她在庄晏合心中的形象。
可是她没有证据,如果真的这样说了,反而成了污蔑沈玄星的话柄。
她输过一次了,不想再在这上面摔跟头——好吧,主要也是她不确定这个推断绝对正确,或许只是因为她对沈玄星这个“情敌”有偏见呢?
至少人家表面言行做得很到位,从头至尾都是一副要和她做朋友的做派。
“殿下……”
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那名侍者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音有点发抖。
沈玄星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怒容,踩着他的肩膀骂道:“没用的东西,我不是让你找准时机进来吗?”
侍者身体一歪,伏倒在地:“可您进去才两分钟……”
“你——”
沈玄星知道他说的没错,以姜愈白对他的态度,就算这些酒水送进去了,也没办法像他原本计划的那样,两人把酒言欢,谈天说地。
要怪只能怪给他提供了“假消息”的那个人。
“算了,赶紧给我收拾干净。”
他推门回到休息室,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气势汹汹地兴师问罪起来。
“他妈的是不是你让姜家那个大小姐厌男了?我和她连话都说不上两句!”
“……”
“你放什么狗屁?姜家俩老加一个庄晏合看她看得和眼珠子似的,我总共就见过她两回,我能怎么得罪她?”沈玄星的语气有些烦躁,“是你说姜愈好拿捏,我才在她身上使劲的,现在你说怎么办?”
“……”
“是啊,她是不喜欢这种场合,跑去一个人待着。可是她看着傻吗?我问你她到底看着哪里傻?我看她的眼睛比那个庄晏合还毒,酒都没喝上就知道是我安排的人。我听你的准备了一肚子话题,一句没说上,我看我才是傻子吧!”
“……”
“我不管什么她变了没变的,总之这件事你必须给我想办法!”沈玄星语气冰冷而不耐烦,“严成我告诉你,姜家我势在必得,这不单纯是钱权的问题,飞越科技的渠道和话语权是无可替代的。”
“……如果我有势在必得的办法,现在还用为你出谋划策吗?”电话那头好一会儿才终于传来了一道幽幽的男声,“或许姜愈白被车撞了之后变得厌男也说不定,实在不行,你看庄晏合那边能不能合作?”
沈玄星沉默了片刻:“庄晏合太精明了,和她合作……我总归不太放心。而且离了姜家,她什么也不算,我还是更倾向于和姜愈白搞好关系。”
“哈,只是搞好关系?”严成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殿下,明明是你自己看上了姜愈白,才在她身上使劲的。”
沈玄星似乎冷静了一些,轻笑道:“谁不知道想要得到姜家的支持就得在姜愈白身上使劲?庄晏合和我们是一丘之貉,只不过运气比我们好而已。”
“啊,那就只剩下两个方法了,”严成的声音更低了几分,“和姜愈白生米煮成熟饭……或者,让庄晏合的运气不要再好下去。”
沈玄星这一次沉默了很久:“犯罪的手段……是不是有些极端了?而且这些也不能保证我一定能得到姜愈白吧?现在这个社会,贞操不值什么钱,而少了一个庄晏合,谁知道后面不会有个王晏合,李晏合呢?”
“说的也是呢,殿下。”
严成的声音听起来老神在在,沈玄星清了清嗓子:“如果……我是说假设,最后的最后要用到这些手段,你更建议用哪一种?”
“姜愈白出过车祸后,姜家就加大了对她的保护力度,你别看她好像很自由,其实暗中一直有人保护,加上她对你不假辞色,我觉得第一种方法有点困难。而且就像你说的一样,这个社会贞操不值什么钱,到* 时候反而惹恼了姜家就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