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他有两幅面孔 第27章

他去他爹房里侍疾的时候,他爹却把他赶了出来,要他务必要找到宋惊蛰他们,好好感谢一番。

杨万峰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赶去医馆询问了,幸好医馆门口卖膏药的老头认识宋惊蛰——他经常给他娘在这个摊子上买膏药,那天宋惊蛰和林立夏送杨豆腐进医馆,他正好瞧见。

这才让杨万峰找到宋惊蛰他们。

“举手之劳,杨兄不用刻意跑这一趟。”误会解开,宋惊蛰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他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在想,他就说闲事不能多管。

今天幸亏遇到的是杨豆腐和杨万里这样的正直的人家,且杨豆腐没有出事,不幸中的大幸,要换个境遇,杨豆腐出了事,杨万峰来拿人,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万峰也清楚,这样冒失地跑来感谢人,吓到他们了,拿出自己准备的礼品态度非常好地道:“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再多的贵礼也抵不过惊蛰兄弟的救命之恩,今天除了登门感谢惊蛰兄弟之外,我还给惊蛰兄弟准备了一份差事。”

这就是他刚打量宋惊蛰的原因。

差事?

宋惊蛰心想,不会是想让他去当捕快吧,虽说当捕快是挺威风的,可同样也很招人恨,他家不过是桃源村再普通不过的一户农人,要他去办差,遇到地主员外之类的大户人家,到底是他办差还是人家办他都不好说,张了张口,就要拒绝。

“惊蛰兄弟放心,不是要你来跟我当同僚,就算我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能力。”杨万峰看出宋惊蛰的心思,忙解释道,“是另外一件差事,惊蛰兄弟不如听听看,要真不合适,再拒绝也不迟。”

宋惊蛰放松了:“杨兄请说。”

“……”

林立夏脚程飞快地赶去了鹅梨坳,在郑月娥所说的山窝处找到宋福田的时候,整个人都瞪大了眼。

只见全是裸露的岩石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盖起了两间屋子,屋门前还晒满了棕树叶,宋福田正坐在门槛边拿着棕树叶熟练地在编一件蓑衣。

“爹?”林立夏唤了一声。

宋福田抬头瞧见林立夏也很惊讶:“立夏,你怎么来这儿了。”

“家里来了捕快找惊蛰哥,娘让我来找你。”林立夏三言两语说完事,急切道,“爹快跟我回去看看吧。”

“哦,好。”宋福田明显愣了愣,他家惊蛰不是个会惹事的啊,怎么能招来捕快呢。

可听了林立夏的话他也不敢耽误,将手中正在编织的蓑衣放下,和林立夏一起将院中晒着的棕树叶收回屋,挑挑拣拣地在屋里选了好些东西,这才跟林立夏一起脚程飞快地往回赶。

路上林立夏别提多吃惊了,刚他帮宋福田收棕叶的时候,发现屋里也堆了不少的东西,新编的竹席、笸箩,还有挖的半夏,找的蝉蜕等等,整整塞满了两间屋。

这要全运去卖了,能卖不少钱。

看来他这个公公,并不像外头的人所说,是个无所事事的闲汉。

“立夏,你慢点。”林立夏在想这些的时候,脚步也没有停,一双腿走得飞快。

他常年走路走惯了,这会儿身上又没有负重,那路走得像跑,可怜宋福堂老胳膊老腿地在后面死命追。

实在追不上了,他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从他身上背着的包袱里掏出个山梨递给林立夏,让他啃着,歇歇脚。

“谢谢爹。”山梨皮厚,很不好啃,林立夏担心宋惊蛰,一个梨咔吧咔吧几口就啃完了,啃完就让宋福田起来,“走了,爹。”

宋福田刚喘完气,拿出个梨在身上擦了擦,还没啃上一口,就见林立夏啃完了梨,唤他走了,整个人一脸懵:“也……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时间不等人,爹。”林立夏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要是惊蛰哥真出事了,我们早点回去,早做打算。”

“行吧。”宋福田被他的真挚打动,咬咬牙把梨收回了包袱,打起精神跟上林立夏,一路狂奔回了家。

回到家,见到郑月娥,林立夏立马问道:“娘,惊蛰哥咋样了。”

“没事了。”郑月娥把林立夏走后的事说了说,高兴道,“都是误会。”

“那就好……”林立夏还没有回话,宋福田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地拿手扇着因赶路而涨红的脸,幸亏儿子没事,不然他这个爹就快有事了。

“看你这德行。”郑月娥见到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宋福田,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同样都是赶路,人立夏怎么就不跟你一样。”

宋福田一脸憋屈地看着郑月娥,心想,他媳妇也不看看他和立夏的年纪,他多大,立夏多大,他怎么可能比得过年轻力壮的林立夏。

跟宋福田一样急匆匆赶回来的还有宋福堂,在听说都是误会之后,也跟宋福田一样大松了一口气。

宋家昌听说宋惊蛰还得了一件帮官府做事的差事,羡慕得不行,向秦翠莲问过去:“娘,这我也不能跟惊蛰哥学,是不是。”

秦翠莲那个气啊,恨不得抽自家儿子两巴掌,有这样下亲娘台的吗。

宋福树和孟双秋听说了杨万峰来家里的事后,夫妻俩相对无言了许久,好半天后,宋福树才开口道:“那个,下次家里要再有事,咱可不能再这样躲了,好歹也是我们侄子,怎么能坐视不理呢。”

孟双秋点头:“你说的对。”

“……”

家里人反应怎样,宋惊蛰没管,和杨万峰聊完,原是要留他吃饭的,杨万峰说他还要赶着回去当差,就没多留。

宋惊蛰就做主把他爹带回来的山梨给他包了一些,让他拿着路上解渴,送他出了村,目送他走远,这才回家跟家里人说明详情。

“叫我去当徭役监工,三个月,十两银子。”

“十两?”林立夏惊呼出声,给官府做事这么挣钱的吗。

“也是要担责的。”宋惊蛰跟林立夏详细说了说里面的门道,“这徭役都是有工期和检验的,要是规定的时间完不成工期和检验,监工不仅拿不到工钱,可能还要罚银蹲大牢。”

林立夏蹙了蹙眉:“这么严重,你答应了吗?”

“答应了。”宋惊蛰点头,他正愁不知道去哪儿挣买地的钱,有这么一个挣钱的机会摆在眼前,他当然不会错过了,何况就三个月的工期,去长个见识也好。

林立夏担忧道:“好危险啊,这杨捕快感谢人也不给你找个轻松的活。”

“轻松的活钱都不多,况且又不是只有我一个监工,放心吧。”

宋惊蛰倒是不担心这个,只要不是县令想着敷衍了事,下面的官差也不敢做得太过。

王有粮都说他们这个新县令是个想大展一番拳脚的,那就证明这次的工程没人敢马虎。

何况杨万峰就是来给宋惊蛰送钱的,只不过这钱直白地拿出来有侮辱人的嫌疑,这才换成一份既能还恩情又面子情好看的监工差事,自然不会为难他。

“好吧。”林立夏被宋惊蛰说服了,拍了拍宋惊蛰的肩膀,“你安心去,家里我都会操持好的。”

“辛苦你了。”宋惊蛰十分不好意思,说好了要帮林立夏一起盖屋的,结果他这么一走,不仅屋盖不成了,夏种都要林立夏一个人操持。

“没事,就三亩地,地还那么好,费不了多大功夫。”林立夏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宋惊蛰给他说辛苦,他的心跳得好厉害,明明也没干什么活,被他这么一说,好似干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一样。

“我会让家兴家旺过来帮忙的。”晚上睡觉的时候,宋惊蛰捏了捏林立夏身上养胖了一点的肉,舍不得他又瘦回去,“爹和娘在家里,你也别跟他们客气,尽管使唤,别让自己太累了。”

“好。”宋惊蛰的絮叨,林立夏听得甜滋滋的,只有被放在心上才会这样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交代,想起他那个要主动的想法,主动往宋惊蛰身上靠了靠。

宋惊蛰没有拒绝,他又胆子大了一点,伸出手来摸了摸宋惊蛰的胸膛,肌肉紧实得一看就是那种很有力量的人。

林立夏一边忍着羞耻,一边在心里暗爽,他真的找了个十分不错的相公,他都不敢想这里衣要是脱了下来,里面的光景该有多好看。

指腹顺着纹理下滑,一路宋惊蛰都没有拒绝,唯独在靠近腰带的时候,宋惊蛰捉住了他的手,吓得林立夏大气都不敢喘。

“哎。”宋惊蛰捉着林立夏的手,揽上他那堪堪一握就能握住的腰,叹息道,“太瘦了。”

他都怕他一用力就把他折断了。

第35章

这次徭役因着就在各村附近挖水渠, 谁都想在家附近干活,各村的监工名额早早就定好了。

杨万峰再有本事,也给宋惊蛰抢不来桃源村附近的监工, 索性这次除了挖水渠外,还要重建县城围墙, 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杨万峰就把宋惊蛰安排去了这儿。

兴修县城围墙自然是要上县城,县城离着桃源村有四十里路, 平时没什么事, 村子里的人都不会去县城, 一来一回八十里路, 因此宋惊蛰要到县城去居住。

这个好解决, 宋福田经常在外头晃荡, 县城他也没少去, 他知道哪儿有空的屋子出租,叫宋惊蛰到了地儿,说他的名字,就能租到房子。

房子的事儿解决了,宋惊蛰到了修筑围墙的工地, 果然和杨万峰说的一样, 是一项再轻松不过的活计。

白日里宋惊蛰只需要站在阴凉处看看有没有人偷懒,等下工了他再上前检验有没有偷工减料即可。

又因县城拿银子顶徭役的人很多,修城墙找不到人手,县衙拿银子去请厢军来修筑的。

厢军是他们这儿的地方兵,不训练、不作战, 只负责传信、筑城、修桥铺路、运粮垦荒,俗称杂役兵。

别看是杂役兵, 他们常年做这些活,对这上面的门道颇为精湛,说是半个匠人也不为过。

他们修筑的城墙比征集而来的民夫不知道强上多少倍,宋惊蛰就更省心了。

何况他们这儿夏季多雨,一到下雨天土木没法动工,宋惊蛰就能回家,帮着林立夏做些活儿。

除了厢军都头迟海东不知道为什么看他不顺眼之外,宋惊蛰对这份差事没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

“那个宋监工,今日的活干完了,你去检验吧。”一天的工期干完,迟都头又用那种不客气的语气唤宋惊蛰过去。

宋惊蛰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他,好在迟都头除了对他语气不善之外,也没给他找任何麻烦,宋惊蛰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上前查验今日的工期。

“砖头质地坚硬,贴合紧致,合验。”宋惊蛰检验完,在监工册子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并用指尖蘸着印泥画好押。

刚一弄完,迟都头就将监工册子收了起来,阴阳怪气地跟宋惊蛰说:“好了,宋监工回去吧,明儿不开工,用不着宋监工了。”

“迟都头也要记得给工地做好防雨,别等放晴了回来,新砌的城墙都泡发胀了。”宋惊蛰扯了扯嘴角,不痛不痒地顶了一句回去。

这会儿天灰蒙蒙的还飘着细雨,迟都头怕明儿会下暴雨,决定明日停工一天,偏他跟宋惊蛰说的话,就像是要撵宋惊蛰走一样。

这又不是家里,他和迟都头若无意外,这次工程完成后,将再没有交集,宋惊蛰才不会让着他。

迟都头将监工册子收进怀里,避免被雨水打湿,听到宋惊蛰这话,冷哼道:“这就不劳宋监工烦心了,我厢军做事一贯谨慎为上,必不会让宋监工抓到把柄。”

“那就好,迟都头走好。”宋惊蛰听了他的话,点点头,撑开雨伞,先行一步走了。

迟海东望着宋惊蛰走远的背影,好半天后才反应过来,走好,是吊唁的时候对死人说的话,这里送客应该说好走才对,气得吹胡子瞪眼:“好个黄口小儿,大爷我也敢讥讽。”

他身边一个厢军壮勇替他撑伞的时候听到这话,凑上来很有眼色地问:“都头,我们要不要给他找些麻烦。”

一个监工罢了,想整他的法子多得是。

“……算了。”迟海东有些意动,但想到宋惊蛰还捏着他们工程的监督,他要是耍心眼说不合验,县衙那边也不会给他们结工钱。

但这口气他也没那么好咽下去:“让他再嚣张几个月,等这围墙修完,结了工钱再找几个兄弟好好招待招待。”

“好嘞。”壮勇笑着应了下来。

“……”

宋惊蛰趁着雨还没有下大,快步回到住所,将他这段时间在工地捡的麻袋收拾好,这才往桃源村赶。

这些麻袋都是厢军用来装泥沙所用,衙门给他们结的工钱高,他们又有厢军的月钱,自然财大气粗地看不上这些使用过的麻布袋子。

但宋惊蛰看这些麻袋都是完好无损的,有些还是簇新的,只不过沾了些泥就这样被扔掉了,实在可惜,不顾别人的眼光全捡回来洗干净,拿回家装装粮食也好。

何况这麻布也是用麻编织而成的,做成下地穿的短褐透气又舒适,磨烂了也不用心疼。

至于方才得罪迟海东的事,宋惊蛰也不怕,在县城干活这段日子,他从伙夫那里打听了不少厢军整治人的法子,无非就套麻袋,敲闷棍之类恶心人,又让人抓不到把柄的下九流。

宋惊蛰买地还有好大一笔缺口,正愁监完工就没有这样来钱快的差事了,厢军结了工钱,又无故把监工打了一顿,抓到人,把人押送衙门,这医药钱要赔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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