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他有两幅面孔 第79章

还没迈出家门,听说他俩要去县里买家什的郑月娥,拉住他俩不赞同地道:“县里太远了,立夏走过去多累啊,你们就去镇上找你晓霜姨买呗。”

“咳咳咳咳——”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宋福田如同被人戳了肺管子似的,咳嗽个不停,边咳边上来拉郑月娥:“孩子愿意在哪儿买就在哪儿买,我们不问不管。”

郑月娥撇他:“立夏大着个肚子能不管吗,再说你跟她又没有什么,去她那里买有何不妥?”

林立夏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脸探究地向宋惊蛰看过去,宋惊蛰附耳跟他说:“葛晓霜,就是我爹以前死活要娶的那个木匠女儿。”

就是那个她家里要五两银子的聘礼,他奶不愿意给他爹出这钱,最后人家嫁人了,气得他爹离家出走的人。

林立夏顿悟过来,又把头转向他的公公婆婆,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这都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居然还有嚼头,可得好好听听。

宋惊蛰也是一脸八卦,当年他还没出生,只从别人嘴里听到过一点只言片语,压根就不知道里面的详情,甚至葛晓霜这个名字,在他家都是个禁忌,从来没人提过,今天他娘居然主动提及,真是怪事。

被两个孩子看着,宋福田一脸的挂不住:“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跟人家早断干净了,这么多年没有来往,我都忘记她长什么模样了。”

郑月娥一脸的理所当然:“就是因为没什么,我才要两个孩子去她家买啊,要有什么,我第一个打断你的腿。”

宋福田松了一口气,但神情依然很紧绷,他一边郑月娥说话,一边跟宋惊蛰他们使眼色:“人家可能都不记得我了,让两个孩子去人家铺子,不是搅乱人家的平静吗,镇上木匠铺子又不止他们一家,让孩子们多找找多看看,没准有比这家铺子做得还要好的。”

郑月娥原本没多想,可宋福田这扭扭捏捏的样子,她看得很不得劲,狐疑地问了一声:“宋福田,你不会跟葛晓霜真有个什么吧?!”

宋福田:“没有的事!”

郑月娥不信:“那你怕什么?!”

宋福田跟郑月娥理论了一阵,见说不通,只得追上两个出了门的孩子,冲他们的背影喊:“你们听你的娘的,就在她铺子里买,哪都别去,听到了没?”

爹娘吵架,宋惊蛰和林立夏怕殃及池鱼,溜得飞快,宋福田也不知道两个孩子听进去没有,趴在家门口两眼泪汪汪的。

这要是两个孩子没买葛家铺子里的,回来,他媳妇还不得撕了他啊。

“……”

远离了爹娘,彻底听不见他们吵架声的林立夏停下脚步,问宋惊蛰:“惊蛰哥,我们到底是去县里还是去镇上啊?”

宋惊蛰拉着牛车,没走去县里的路,笑道:“去镇上吧。”

他爹冲他喊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虽说他跟他爹斗嘴时,时常说他不好,但他爹除了不爱下地干活之外,对他们这些子女几乎有求必应,是再好不过的爹了。

他这个当儿子的不能见死不救。

镇上的路途不是很远,林立夏没有坐牛车,在下面跟宋惊蛰并肩而行,边走边好奇:“惊蛰哥,你说爹跟这个葛晓霜还有联系吗?”

宋惊蛰摇头:“应该没有。”

要真有,他娘不可能察觉不到。以他娘的性子,察觉到了,定然要跟他爹闹,不可能还让他们去人家铺子里买东西。没把人家铺子砸了,都算他娘脾气好了。

林立夏点头,他看爹对娘稀罕的那个劲,也不像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又问:“那娘今天为什么要提她?”

宋惊蛰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正好想到她家是开家什铺子的,照顾熟人生意吧。”

林立夏狐疑:“是吗?”

娘能大度到这个地步?

“咳,去看看就知道了。”宋惊蛰摸了摸鼻子,他也觉得他娘不像是个这么大度的人,猜不透他娘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好去一探究竟了。

然而两人到了镇上,在镇上转悠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葛氏木匠铺,她家店铺的名字,改成了叶氏木匠铺。

宋惊蛰怕去错地方,找到铺子周边摆摊子的店家问了问。

店家告诉他们:“葛氏木匠铺早就不做了,你们要是找葛家人,去吴永巷,他们现在住在那里,门口放了个葛木匠的牌子时不时地接些零碎活儿,很好找的。”

宋惊蛰和林立夏道了谢,牵着牛车向吴永巷而去,刚一拐进巷子,果然在巷口第三户人家门口,瞧见先头那个店家说的挂着葛木匠的牌子。

两人心知没找错,走过去正准备敲门,就听得里头传来一道女人的恸哭声:“爹,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两人顿在原地,不好再敲门了。

第81章

院子里的哭声持续了一会儿, 刚开始两人还能听到几声抱怨,过后就只剩断断续续的呜咽了。

林立夏向宋惊蛰看过去,用眼神问他, 这门还敲吗?

宋惊蛰拉了拉手里牵着牛的绳子,牛吃痛发出一声牛叫声, 院子里的哭声很快便没了。

宋惊蛰略微等了等, 这才上前敲门问道:“有人吗?”

“有有有。”里面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不多时他们面前的院门传出一道响亮的吱嘎声。

出来个满头白发, 一脸沧桑, 浑浊的眼睛还有点红的老者, 他瞧着面前完全面生的小两口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宋惊蛰上前:“这里是葛木匠家吧, 我们来买些家什。”

老者一听是上门来买家什的, 刚哭过还伤感着的脸挤出满脸的笑意, 迎着他们进院:“是是是, 我就是葛木匠,两位需要些什么,进来挑,进来挑。”

院门有些小,牛车赶不进去, 宋惊蛰把牛拴在门口的踏脚石上, 带着林立夏跟葛木匠进了院里。

入目满院的木头和从木头上刨下来的木屑、锯末,中间有一条浅浅过道通到到正厅。

正厅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用木头做出来的家什,榻几,香几,八仙桌, 太师椅,厢柜, 屏风,应有尽有。

“客人尽管挑,要是有没看上眼的,将样式告知,我们这儿都可以做的。”这时,侧门进来个眼睛有些红肿,脸上还带着些许水迹的妇人。

宋惊蛰和林立夏向她看过去,她个子不高,穿着一身宽大的蓝布衣裳,合着那张蜡黄的脸,看上去瘦瘦小小的。

不过人很温和,身上没什么棱角,一看就是那种很好欺负的人。

宋惊蛰收回目光:“我需要的东西有点多,你们这儿有图样册子吗?”

“有的,有的。”他这么一说,两人意识到这两人可能要下个大单子,忙不迭地把图样册子拿出来。

葛晓霜见林立夏脸圆圆的,肚子微微隆起,知他怀有身孕,将他引到罗汉榻上,给他拿了个小靠枕:“坐着看吧,这样舒服一点。”

葛木匠给他们上了茶:“不着急,慢慢看,待会儿就在家里吃午饭,我们边吃边聊。”

宋惊蛰和林立夏坐上罗汉榻,就着中间方方正正的小案几翻看样式。

他们起房子的时候,缺钱缺得厉害,请了邹元符就请不起木匠了,家里的门窗都是宋福田自个做的,做得委实不好。

没什么光线不说,夜里一阵风吹过全在呜咽作响,有时,还会出现门窗关不上需要重新装一遍才能关上的情况。

只有大门和后门为了安危着想,邹元符从县城给他们订了两扇厚重结实的门,还算看得过眼,其余的全都要换。

宋惊蛰把家里的门窗数目告知,又问:“另外我们还需要一些床榻,桌椅,厢柜,妆台,这些算下来大概需要多少钱。”

“啊?”葛木匠直接被宋惊蛰说的数目给惊到了,“这么多?”

“很多吗?”宋惊蛰疑惑。

葛氏木匠铺在他小时候就很出名了,很多人找他上门做门窗,像他们这样一次定这么多的是很少,但不可能没有。

“不多,不多。”葛木匠尴尬地笑了笑,“只是太久没接这么大的单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哦。”宋惊蛰点点头,很体面地没有问他们为什么这么久没接大单了,继续道,“你老给算算吧。”

“好好好。”葛木匠舍不得用纸,去外头取了刨花,用一支细长而尖的笔样木头在上面写写画画,“这些家什的做工费都是一样的,贵就贵在木头的选材上,普通木头跟名贵木头的价格定然不一样,你们是要普通木头,还是要黄花梨木之类的名贵木头。”

“普通的就行了。”宋惊蛰不追求那些,他们这儿做门窗的松木、杉木结实耐用得很,而且乡下地方也用不着摆阔。

葛木匠写写算算一番:“如此算下来,不用太复杂的样式,只需三十两即可。”

“这么便宜。”林立夏惊呼。

他们要的东西可不少,光是床都要了五六张,还别提桌椅板凳之类的东西,他以为这些加一块怎么都要五十两去了呢。

葛木匠原还担心他报的价钱太高了,人家不乐意,听林立夏这么一说,倒是笑了:“我这里不是铺子,你们要的又不是名贵木材,这个价钱很合适了。”

林立夏和宋惊蛰对视,这葛木匠手艺好,人又实诚,价钱还要的这么低,他们好像没有理由不在这儿买。

宋惊蛰还记得他来的目的,向葛木匠问了问:“我记得你们先前在西街那边有个铺子,怎么现在不做了?”

葛木匠面上浮起一抹悲愤,但很快又压了下去,叹息道:“哎,不提也罢。”

人家明显一副不想提及的模样,宋惊蛰也不是个非揭人伤疤的人,将刚才的事拍板:“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挑个时间到我家量量尺寸,尽快将门窗给做出来。”

“哎,好。”葛木匠欢喜地应下。

他们刚还在屋里为钱发愁,这会儿就来了个大活儿,有了这活儿,接下来几个月都不用发愁了,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商定好事,宋惊蛰和林立夏就着册子选了些样式,放下十两银子的定金,婉拒了他们要招待午饭的热情,出了院子。

“……”

远离吴永巷,林立夏低声跟宋惊蛰说:“难不成娘知道葛家落魄了,还真是叫我们来照顾他们生意的?”

“应该不是。”宋惊蛰摇头。

出门的时候,他娘明显是让他们来铺子里买,而不是让他们去人家家里买,显然他娘压根不知道葛氏木匠铺不存在了。

林立夏更好奇了:“那是为什么?”

宋惊蛰也好奇,拉着牛车向王氏粮铺而去:“走,我们找人打听打听葛氏木匠铺的消息。”

同在镇上做生意,王有粮他们还真知道,宋惊蛰他们一来问,田英梅将他俩请进后院,好好跟他俩说了一番:“这事儿,都是那个姓叶的不是个东西。”

叶大勇,葛晓霜的丈夫。

他以前是跟着葛木匠学木匠手艺的,后头葛晓霜到了年纪要相看,他家来提亲,葛木匠想着这是他徒弟,亲上加亲,没多想就同意了。

婚后,叶大勇想在镇上开一家木匠铺子,用葛氏的名头,葛木匠也欣然同意。

甚至为了这个女儿,他也不在乡下住了,搬到镇上来帮女儿女婿经营铺子。

早些年,叶大勇和葛晓霜恩爱和睦,对葛木匠也敬重有加,但一连十年过去,葛晓霜还没有身孕。

叶大勇就逐渐不耐烦了,时常骂葛晓霜是个不下蛋的母鸡,葛晓霜是大夫也看了,药也吃了不少,把自己折腾得不像样,依旧没有怀上。

前几年叶大勇失去耐心,以多年无所出将葛晓霜给休了,前脚刚休完,后脚就带了个女人并十来岁大的儿子回家。

田英梅也是个女人,很能感同身受:“他休就休,好歹念及点夫妻情分,给人家一点傍身银子,他银子不给,连这么多年葛木匠在他铺子里帮工的工钱也不结给人家,就那样把人给扫地出门了!”

“父女俩咽不下这口气,在吴永巷租了个院子,时常接些零碎的活儿,想跟叶氏木匠铺打擂台呢。”

“可惜,人家借着葛氏木匠铺的名头早把名气打出去了,现在换成叶氏木匠铺,旁人也认,谁还记得当年的葛木匠哟。”

林立夏听完很是气愤,他们村也有成亲多年没孕的人家,人家都是过继,而不是休妻,这叶大勇休妻赶师也就罢了,还在外头搞七搞八,连私生子都早早就生了,简直丧尽天良。他问:“就没有看不过眼的街坊邻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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