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想当万人迷 第4章

世界安静了。

为了避免被骚扰,江落月又将黎家人用同样的流程送进小黑屋。

等到俞青接完电话回来,江落月已经锁好了门,腿边是两个很小的行李箱。上面的蝴蝶结贴纸泛起黄,箱体干净,显然是被爱惜了很久的旧物。

“就这些吗?”俞青有些意外。

江落月点头,见她没有深聊的兴趣,俞青压下困惑,解释起离开的原因:“我有个朋友,在一家小公司,最近正策划一档旅游综艺。名字叫什么……我故意的?说是直播形式,马上就要开拍,问我有没有艺人推荐。”

普通人直播,都意外频发,直播综艺难度就更大了。但凡出点意外,就是全民审判。

何况,光是制作经费,就不是普通公司承受的起的。

俞青只将这件事当笑话说,江落月却敏锐捕捉关键词,再看一眼时间,果然,距离《讨厌我》首期直播只差几天。

以前,常有人好奇,俞青是如何说服节目组,将毫无身份背景艺人塞入《讨厌我》的。如今看来,这是一个天时地利的巧合。

江落月放慢脚步:“俞姐。”

“嗯?”俞青抬眼看她,有些意外,“你有兴趣吗?”

江落月点头:“签合同的时候你说过,我需要改变大众对我的印象,最好的办法就是上综艺。”

“但太热门的综艺,我就算去了,也会被删减镜头。不如去小公司的综艺,剪辑会受到优待。即使只是飞行嘉宾,出镜率也远超前者。”

有理有据,但俞青还是有些犹豫。毕竟《讨厌我》的卖点,就是嘉宾互相有仇怨,可江落月自出道以来就是乖巧形象,与综艺本身极其不搭,去了极大概率也是做陪衬。

可江落月态度坚持,她最终也没有拒绝:“我会去谈。”

小公司的综艺,江落月去都算是降咖了,俞青不认为《讨厌我》节目组有拒绝的理由。

但当那份常驻嘉宾签约合同摆在眼前时,俞青还是有些吃惊。

飞行嘉宾与常驻嘉宾区别极大,后者曝光度高,且稳定持久,是非常关键的身份,基本在立项最初就定完了。

怎么会突然多出一个名额?

俞青觉得有些不靠谱,委婉道:“我只想让落月去一期。”

副导朋友却将她的话当耳旁风,反复强调:“只要江落月愿意,薪酬随时都能再谈,你可以问过她的意见再拒绝我。”

俞青无奈叹气,给江落月拨去电话。等待的过程中,她扫了眼周遭,随口道:“说起来,第一期嘉宾有哪些?我看你们完全没有宣发,不会指望艺人本身带来流量吧。”

“合同要求保密,我说不了。”

副导这样回答,俞青也没有失望,意料之中。只是被迫开盲盒,还是让人有些不爽,正想给江落月拨去电话,副导却神秘兮兮四望一眼,小声说:

“不过你都是江落月的经纪人了,我可以给你透露一嘴。”

“虞惊棠,知道吗?”

俞青来了兴趣:“去年在音综出道那个自闭症歌手?”

虞惊棠的人生,堪称一本标准爽文。幼年确诊阿斯伯格综合症,在父母绝望时,她意外接触到音乐,并表现出惊人的创作天赋,十四岁发布的单曲,便斩获上亿播放。

许多人不认识虞惊棠,却也绝对听过她写的歌。

二十岁那年,她受邀参加音综,在艺人针对,导师打压,节目组控票的地狱开局里,虞惊棠凭借实力碾压所有人,断层出道。

虽说出道后,由于她性格内向孤僻,不爱与粉丝互动,跑了不少粉,但留下的粉丝粘性极强,购买力和战斗力都远超许多知名艺人粉丝。

《讨厌我》如果真的邀请到虞惊棠,光是用‘自闭症艺人参加户外综艺’一点当噱头炒作,收视率就不会少。

但……虞惊棠和谁有龃龉?她情绪激动的次数很少,唯一一次负面热搜,还是因为在微博言辞冷淡的讥讽了刚荣获国际性大奖的知名导演,向梵。

“……”

周遭骤然静了下来,俞青目露错愕,副导显然与她想到一块去了,得意地说:“像这种咖位的嘉宾,我们还有三个。”

*

俞青对副导这句话将信将疑,但有虞惊棠做收视率保证,签一季常驻嘉宾,并不吃亏。江落月对这个结果没有异议,却也没有多少喜悦感——

上一世,《讨厌我》常驻嘉宾一直是固定的,从未变更过。突然的变化,让她心生警惕。

直到乘上飞往《讨厌我》第一期录制地的航班时,江落月还是频频犯困,泪眼朦胧。

俞青有些担心:“是身体不太舒服吗?”

“只是昨晚没休息好。”江落月诚实回答,见俞青不再追问,她拉下眼罩,松出口气。

毕竟,任谁看一夜复仇短剧,满脑子都是“她可是你的亲生母亲,你怎么下得去手”!睡眠质量都不会太好。

前世,江落月与《讨厌我》的四个人都只有过一面之缘。为了防患未然,这几天,她一直在狂补几人的代表作。

昨夜,恰好轮到了出身香江、家世优越,常被媒体以“出道只是意外,继承家业才是本职”调侃的港圈大小姐,付云清。

两年前,付云清受朋友所托,参演了一档粗制滥造的小短剧。

短剧集挖眼、换肾、捐骨髓等疯癫剧情于一体,讲述男女主两个癫人是如何在纠缠彼此的过程中,害死身边所有人,最后幡然醒悟,把彼此开车撞下悬崖彻底锁死的故事。

而付云清在剧中饰演的角色,是骄矜傲慢的恶毒女配。上至男女主、下至路人甲乙,统统被她针对陷害辱骂过。由于剧太神经,男女主演技过于辣眼,恶的一视同仁,还有一张姣好脸蛋的付云清顺利脱颖而出。

很快,付云清走红网络,吸引不少死忠。但本该昙花一现的流量,随着有人扒出她付家千金的身世再度暴涨。

上一世,在《讨厌我》播出后,付云清人气更是达到顶峰。可在综艺结束后,她便召开发布会,以“娱乐圈没什么意思,和想象中不一样为理由”公开退圈。

那也是江落月与付云清唯一一次见面,她一直很好奇,对方眼中的“有意思”具体指代什么,却再也没有机会问询。

因为在退圈后不久,付云清便因赛车事故意外去世,她的所有作品也在付家要求下强行删除下架,成为千金难求的资源。

……

再睁开眼,飞机即将落地,车上,俞青加急为江落月介绍起向梵和虞惊棠。但她说的,和江落月了解的都大差不差。

向梵并不爱露面,除电影首映礼外,她从不出席任何活动。再高荣誉的颁奖典礼,也只让助理代为领奖。

但她毕竟是个导演,剧组里人来人往,再尽力保持神秘,也有不少‘向梵当众怒斥某演员演技三流拖累剧组进度’的事被爆出,让她的风评时好时坏。

与向梵相比,虞惊棠的信息更是有限。出道后,她一年三百天都在家创作,剩下两个月则用于取材,活跃在公众眼前的次数屈指可数。

说完,俞青越发没了信心:“也不知道其她嘉宾好不好相处。”

“要是她们吵架,你最好别参与。但也不能完全不说话,和虞惊棠撞了,会被她粉丝骂……”

江落月莞尔:“我会注意的,不用担心。”

俞青的担心不无道理,《讨厌我》里,几人总是因为一点小摩擦发生争执,但很快又被劝和——

一切都归功于最后一位嘉宾,宁扶光。

宁扶光出身江城宁家,宁家以医药起家,她便研习医药,留学时期参与多款创新特效药研究,让宁氏盈利破往年新高。在她二十四岁那年,父亲逝世,她彻底坐实宁家掌权者的位置。

可以说,《讨厌我》在宁扶光繁复华丽的个人履历里,连镶边都不配。

但偏偏,宁扶光却是节目最关键的核心。说整档综艺都是为她量身定制,都不为过——毕竟,只有她一个人,与其余所有嘉宾都有仇。

在某次个人访谈中,当宁扶光被问询最近观看的影视剧时,她主动提及付云清,笑说对方演技拙劣,哭的还没有自己侄女假哭时真情实感。

记者当即汗流浃背,试图扭转氛围,问她有什么推荐的电影时,宁扶光又是眉梢微挑,热情推荐起向梵的新作品。

问及理由时,她感叹这个时代能让她睡两个小时好觉的电影不常有。

毕竟全平台1.9评分的电影,她都能强撑精神看十分钟,但像向梵那种第一个镜头就催眠的,还是第一次。

全网大震,记者也在干完这票后就转行了。据她所说,在宁氏楼下摊煎饼,都比当记者赚钱且安全。

对虞惊棠,宁扶光倒是没发表高见,只是随口说了句:“爱说冷笑话的人总是意识不到,她们的笑话不仅不合实际,还很无聊。”

偏偏,虞惊棠生平除去音乐,最大的爱好就是说冷笑话。

她的粉丝对号入座,愤怒出征,闹到最后,没仇也被迫有仇。

这些前尘旧事,都在《讨厌我》刚开播时就被翻找出来。观众都期待宁扶光与所有人为敌,偏偏第一次节目里,她就坦然自己已与其余三人说和,一切都是误会。

是非真假,没人清楚,但当事人不曾反驳,观众只能在失望中接受事实。

好在,之后一整季节目里,宁扶光都表现优越,情绪稳定,反倒打破大众偏见,吸粉无数。

节目里的宁扶光总是理性又认真,能游刃有余的处理任何棘手的关系与事情。

江落月对她很有好感。

车辆抵达节目组租赁的酒店,刚下车,俞青没走几步,便惊讶道:“那是不是虞惊棠?”

“她身边的……真是向梵?另一个呢?”

“付云清?!”

江落月一抬头,便见到不远处,虞惊棠站在遮光处里,一身黑衣。她握紧手机,一副欲言又止,又难以融入其中的模样。

虞惊棠身前,人群挤在一起,纷纷试图劝阻着正在争执的两个女人,大堆拍摄设备堆积在一起,光芒一闪而过。

付云清流火似的红发微卷,声音隔着一段距离都清晰入耳:“你这么看不起我,还和我上一档综艺?”

穿了一身防护,直到摘下口罩,才被江落月认出的向梵冷嗤道:“如果不是受人邀请,你以为我会和你出现在一个地方?”

江落月没有听懂前因后果,但并不妨碍她意识到氛围的不友好。

“俞姐。”她下意识想问俞青该怎样处理,却发现后者已经开始给云越拨去电话,要求加大公关和炒作力度。

江落月刚想劝说俞青冷静些,豪车自远方驶来,一个帅气的漂移后,泊停于酒店外。

车门被从内打开,宁扶光一袭珠光白长裙,耳、颈与手上都佩戴了戒指。和误将旅游综艺当作户外求生,穿着严实的向梵一对比,她仿若下一秒就要置身高级晚宴,气质极佳。

江落月眸光微亮。她有些好奇,在私下时,宁扶光会怎样处理几人的关系。

是和在直播时一样,温柔劝阻,还是耐心说和,又或者——

还没等她想出更多可能,宁扶光看了眼腕表,笑的肆意:“都等我呢?谢谢你们的热心接待,但我好像没有迟到。”

付云清瞬间后退数步,像是躲避瘟神:“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么爱往脸上贴金。”

“不是为了等我,你们一群人凑在这里做什么?日光浴?”宁扶光略抬下颌,又将矛头直指不远处的虞惊棠,“看看,都把虞小姐晒成什么样了。”

虞惊棠一窒:“不是晒的。”

“啊。”宁扶光莞尔,“原来是穿了一身黑啊。我以为你前段时间发了张泰国风情的新专,人也被毒太阳晒黑了。错怪你了,不好意思。”

说是道歉,她语气却格外轻快,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歉意。

虞惊棠不说话了,身旁的助理满目怜悯,感觉自家艺人快要碎了。

宁扶光转身,像是嘲讽够了人,这番见面礼就到此为止。

向梵以为自己被放过了,心中轻松又不爽时,却发现宁扶光竟然径直走向自己,以一种毫无遮掩的刻意感,硬生生撞在她的肩膀上——

“这不是向导吗?”不等向梵开口,宁扶光已然掩唇,惊讶道,“穿的和绿化带一个颜色,我以为是树呢。没注意,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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