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造反了 第60章

等环住温€€腰身后,端王爷凑近他家王妃耳边,轻声道:“接下来的行程会有些无聊,不若我们专研一下怎么生出小琼琅和小行远?”

温€€伸手摁住了秦阙的手背,无奈道:“这个议题不用研究,我两都不具备生孩子的功能。”感受到秦阙的不屈后,温€€清清嗓子压低声音:“再闹你就给我下去。”

秦阙讪讪缩回了爪子:“不闹了不闹了。”说罢他挺直腰身侧目对部曲们吩咐道:“出发。”

正月十八,端王一行从蓟县出发。

因为带上了大夫和药材,前行速度被拖慢,经历了长达一个月的跋涉后,众人才到了长安地界。

看着城墙下迎接自己的队伍,秦阙觉得有点可笑:“当初离开长安时,可没这么多人送我。”

温€€对此倒是不奇怪:“从古至今一直如此,雪中送炭的少,锦上添花的多。”若不是秦阙现在发展还算可以,明面上也算是掌握了“部分”兵权的大藩王,此时他们会像其他无权无势的藩王一样,入城不见一丝水花。

秦阙双手从温€€的腰间穿过,下颚搁在心爱的王妃肩膀上,有些烦躁道:“还没进长安,我就已经开始想回幽州了。”

一想到即将要面对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端王爷头疼心累全身不舒服。现在想想,在幽州的日子虽然忙碌也有很多烦心事,可他们是在做实事,付出的时间精力和心血能够看得到。可在长安城里,就算有豪情万丈和七巧玲珑心,也只会被消磨殆尽。

温€€轻轻抚摸着秦阙的手背,安抚着暴躁的伴侣:“没事,打起精神来,争取早些完事回幽州。”

按照以往惯例,回到长安后要去皇宫中拜见圣上。秦阙已经在袖中藏好了沾了辣椒汁的帕子,想着见到父皇的时候来一场父慈子孝感人至深的痛哭流涕场景。结果接见他的不是景瑞帝,而是秦€€。

秦阙还没哭出来,秦€€已经握着他的手哭上了。太子殿下声泪俱下,先是表达了对秦阙的思念和惦记之情,又对秦阙带了大夫侍疾的行为大为赞赏,最后又是拥抱又是拍肩,对秦阙这一手足充分展示了兄长的关心和爱护。

秦阙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又一身,看着秦€€装模作样的面容,最终他忍无可忍地问道:“太子殿下,不知父皇可好?”

秦€€这才擦去眼泪,恢复了满脸的笑容:“父皇身体抱恙移居长春宫,他还不知你提前回来的消息。走,皇兄陪你一同去见他,见到你,他一定很高兴。”

说完后,秦€€又看向了温€€:“琼琅也一同去,都是一家人,父皇若是见到你们夫夫恩爱,身体也会好些。”

长春宫离御书房不远,走上半柱香就能到。春寒料峭,长春宫中的火龙将整个寝宫烘得火热,浓烈的熏香味道充盈着每个角落,二人却还是从异常浓烈的熏香中闻到了腐朽的味道。

五年前还不可一世的景瑞帝,如今已经躺在了床上,他眼歪口斜形容枯槁,半边身体僵直得不能动弹,全身上下只有右手还能胡乱地摆动着。

明显的脑梗中风症状,温€€眼神幽暗,他终于明白秦€€为什么能顺利控制朝堂下个月登基了。想必朝臣都知晓景瑞帝的情况,事实上景瑞帝也不会好了。

景瑞帝变成了一具正在等死的活尸。

秦€€遗憾地说道:“半年前父皇突然倒下,等他再醒来就成了这幅模样。身为儿子,看到父亲成了这样,我焦急惶恐,生怕自己照顾不周让父亲受了委屈。还好现在行远回来了,有你照顾父亲,我这个做兄长的能安心许多。”

说罢秦€€弯下腰强硬握住了景瑞帝正在摇晃的右手,深情道:“父皇您看,行远回来了。您最爱的儿子行远从幽州回来了!他还带回了好多优秀的大夫,有他照顾您,父皇您一定能早些好起来。”

装模作样地抹了几滴泪后,秦€€抽抽鼻子,对秦阙叹道:“行远啊,不是兄长不想在此陪你,只是政务繁重,兄长必须集中精神才能稳住朝局。这长春宫所有的宫人仆役都交由你调遣了,还有太医院的太医们,你尽管用。兄长已经对宫中禁卫交代了,以后见你如见我,宫门不落锁了,你想什么时候入宫都可以。”

“行远啊,父皇就拜托你了!”

等秦€€的身影消失后,秦阙猛地打了个哆嗦,“娘的,我脏了。”被秦€€拉拉扯扯之后,秦阙感觉自己全身都像是被虫子爬了似的,刺挠得难受。

而温€€则垂眸,神情中有几分凝重。见伴侣如此,秦阙刚想问什么,就听温€€缓声道:“行远,我们先看看父皇的情况吧?”

秦阙低头看了看床榻上瘦得皮包骨的景瑞帝,虽然他自小不得景瑞帝宠爱,夫子之间的亲缘也很浅,可是看到自己的生身父亲成了这般模样,秦阙心里还是堵得慌。

“父皇,我是行远,我和琼琅来看您了……”秦阙想要握住景瑞帝的手,可是景瑞帝如今不认人,形容枯槁的老者浑浊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恐惧,他的右手一个劲往床榻内部偏,想要避开秦阙。

“父皇……”秦阙的手悬在空中,指尖微微颤动着,“父皇啊……”

景瑞帝不认识人了,除了长公主秦福贞之外,他害怕一切靠近的生人。掌管大景二十多年的景瑞帝走下了神坛,变成了一个年迈的无力的老者。

等走出长春宫时,秦阙的眼眶已经红了:“我原以为看到他这样,心里会有快意,会释然会轻松,可为什么看到他这样,我又……恨不起来了呢?那么多年的无视轻慢,只是因为他老了他不能动了,我就放下了吗?”

温€€不知如何安慰秦阙,他只能伸手握住了秦阙宽厚的手掌:“别多想,等见过了母妃和皇姊之后,我们再召集太医和大夫们会诊。”明知道景瑞帝恢复的希望很渺茫了,可温€€还是宽慰道:“说不定父皇还能好起来。”

离开长春宫后,二人直奔秋华宫。这些年英贵妃居住在此,一直没挪窝。得知温€€和秦阙回来了,英贵妃一早命宫人准备了香浓的鱼羹,一进秋华宫就能闻到各种点心的香味。

端看英贵妃,她还保持着几年前的模样,甚至比当年他们离开长安时更加端庄优雅了。可是看到幼仪从一个黄毛小丫头变成落落大方的姑娘时,二人才察觉到了岁月的痕迹。

幼仪现在已经不是喜欢窝在美人怀里的小姑娘了,不过她还是很喜欢她的五哥五嫂。这些年从幽州送来的小物件,幼仪每一件都很喜欢。她特意带上了万花筒琉璃盏之类的小玩意,想让五哥五嫂陪着自己多玩耍一阵。

英贵妃见此有些头痛:“万万没想到,我如此娴静的性子,却养了个活泼的孩子。都十二岁了,马上快要及笄了,还是这么跳脱,可如何是好。”

秦阙乐呵呵地揉着幼仪的头发:“母妃,女孩活泼一些好,没有哪条律法规定女孩一定要娴静优雅。幼仪这样很好,活泼开朗天真直率,我们幽州有很多姑娘都像幼仪一样活泼大方。以后有机会,一定带母妃和幼仪去看看。”

说起幽州之事,英贵妃对着二人欣慰地笑了:“当初你们去幽州时,母妃心中忐忑,怕你们在幽州站不稳脚跟。如今看你们也有了一些兵权,那大将军王没为难你们,倒是一件好事。就是啊……”

要说正事,英贵妃吩咐宫人将幼仪带了下去。等幼仪的声音消散后,英贵妃才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圣上好不了了。”

“卒中本就是致死的病,就算救回了他,他也依然无法站立。如今他虽然还活着,也只是活着感受身体腐朽罢了。我只能庆幸,他意识全无,不然清醒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溃烂腐朽,清醒的等死,该是多绝望的事。”

“比起这个……”英贵妃眉头皱起,凝重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扫过,“等太子上位之后,你们二人该如何自处?”

“太子为人你们可能不太了解,他这人惯会用手段使心计,最见不得有人威胁他的位置。这两年你们的实力日渐增长,听说还有其他藩王想要拉拢联系你们。你们可千万别犯胡涂,不可被人寻到了错处。”

英贵妃的顾虑不仅如此:“还有这次,你们大张旗鼓带着大夫打着‘侍疾’的名号回长安,确实,你们先行一步,让太子无从发难。不过这也正中了太子的下怀,无论你们是主动侍疾还是被动侍疾,母妃只怕你们有来无去啊!”

英贵妃说的事,温€€也早已想到了:“是啊。长安毕竟是太子地盘,侍疾一事无论我们愿不愿意都得担下。圣上躺着一日,我们就得伺候一日,等圣上走的那一日,我们也因为‘悲伤过度’跟着一起去了。这种事很正常,即便有人心中有疑虑,只要太子还在高位上,这事就没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秦阙揉了揉眉心,“死后的谥号再好听一点用都没有。秦€€想要弄死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英贵妃见二人已经有准备,才稍稍安心下来:“你们可有对策了?”

温€€老实说道:“这次回长安,带了一些人手。人手不多,满打满算只有一千人。”

英贵妃讶然:“一千人?你是说随行的部曲和那些大夫吗?这能顶什么用呢?”

秦阙和温€€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随行的部曲自不必多说,能被秦阙选中的都是武艺高强之人。那些大夫都是再军营中淬炼出来的军医,他们文能号脉治病,武能披甲上阵。大夫身边的“小药童”,更是萧瑾瑜一手练出来的高手,可以一当百,一百人的队伍能悄无声息灭了上千人。

明日起,秦阙会让这些军医和药童会进入皇宫。他们对付不了千军万马,可侦查渗透他们在行。用不了几日,整个皇宫的禁卫人数、轮班时辰等都会被摸得清清楚楚。一旦收到信号,是秦阙被禁军团团围住,还是秦€€的脑袋挂在城墙之上,就看谁反应快了。

当然,这是最差的情况。若是可以,温€€还是希望他们能顺利回幽州。

喝了几碗鱼羹后,二人起身拜别了英贵妃。想要破秦€€的局,他们还想听听长公主的意见。和秦€€斗了这么多年,长公主虽然已经露出了颓势,可温€€相信,她手中必定捏着大杀器,说不定能帮他们一把。

第93章

长公主府离端王府只有几条街的距离,温€€他们连王府都没回,就带着礼物直奔长公主府了。

曾几何时,长公主府是长安城中最热闹的府邸,门前人来客往,哪怕到了夜晚也依然会有人送拜帖和礼物。

时过境迁,偌大的公主府前门可罗雀。府门虽然大开着,可只有两个昏昏欲睡的门房值守。

见到这一幕,秦阙不免有些心酸,长安城的人情冷暖他曾经切身体会过,如今看到尊敬的皇姊被人轻视,说不难过是假的。

长叹一声后,秦阙握住了温€€的手:“走吧,我们去看看阿姊。”

得知温€€和秦阙来探望自己,秦福贞很快迎了出来。几年未见,长公主容颜依旧,只是神情中多了几分遮掩不住的疲惫。

秦福贞引着二人去了正厅,又亲自给二人斟上了茶水,举手投足间,依然是一派大家风范。

秦阙抬头看着秦福贞的眉眼,最终还是没能忍住:“阿姊,你还好吗?”

秦福贞眉眼低垂,可是唇角却微微上翘,“尚可,虽不太愉快,但也能过得下去。倒是你们在幽州日子可还好?”

秦阙双手端着茶盏,认真道:“挺好的。”

秦福贞眉眼弯弯,柔声宽慰道:“好就行。行远,你给阿姊一句实话,如今的你可有自保之力了?”

秦阙怔了一下,而后认真颔首:“有。”

秦福贞笑容更加灿烂:“阿姊知晓,你是个做实事的人,琼琅又有大才。你们在一处,只要不行差踏错,一定能过得好。比起在长安,你们去幽州或许不是坏事。”

秦阙张张口:“阿姊若是愿意,等太子登基后,可以带着殊儿与我们一同回幽州……”

秦福贞眼神温柔地看了秦阙一眼:“如今的形势,已经不容阿姊东奔西走了。不过这样也好,阿姊有阿姊的命运,你们有你们的责任。”

说罢秦福贞抬头看了看大门的方向,温声说道:“说起来,行远和琼琅还没见过殊儿。”

话音落下,宫人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童出现在了门外。那孩子眼神清澈明亮,长得犹如仙童一般,不知是不是见到生人有些害怕,他的眼眶有点红,脑袋抵在了宫人的脖颈上,只敢偷偷抬眼打量温€€和秦阙。

秦福贞让宫人将秦殊放下,揉了揉养子的软发之后温声道:“殊儿,这是阿娘对你说过的五叔和五婶。你喜欢吃的奶糖豆就是他们从幽州给你送来的,还有你心爱的小马驹,也是他们送你的。”

秦殊抬头怯生生看向了温€€和秦阙,下一刻,他嘴巴一扁,乌溜溜的眼眶中已经浸出了泪花。

秦福贞轻叹一声,无奈道:“殊儿,娘亲平日如何教导你的?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动不动流泪,你的规矩和教养呢?”

秦殊仰头抽了抽鼻涕,强忍着泪一板一眼地对着温€€和秦阙行礼:“秦殊,见过五叔,五,五婶。”话没说完,哭腔已经憋不住了,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砸在了地上。

温€€喜欢孩童,尤其是长得可爱的孩子。秦殊一落泪,他的心立刻就软了,于是连忙哄道:“殊儿是吗?快来让我看看。”

原以为秦殊只是怕见人,却没想到秦殊抬起泪眼看了一眼秦福贞,在秦福贞点头后,他挂着泪站到了温€€身前:“秦殊见过五婶。”

小鼻头已经落泪变红,秦殊哪怕哭,也哭得风情万种,将来长大了也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姑娘。

温€€顺势张开了怀抱,将孩子抱在了怀里。看着孩子朦胧的泪眼,他像变戏法一样从衣袖中摸出了一小袋奶糖:“让我看看是哪个宝宝掉金豆子啦?哦~是我们殊儿呀~来~请殊儿吃奶糖,答应我,吃完了奶糖就不哭了好吗?”

秦殊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温€€,然后缓缓点了点头:“嗯。殊儿听五婶的话。”

温€€心中柔软一片,见多了小豆小枣在家里翻天的模样,难得见到这么乖巧的孩子,别说一袋子奶糖了,他恨不得将身上所有的对象都掏出来交给秦殊把玩。

秦阙见秦殊脸颊鼓鼓眼中含泪的可爱模样,他忍着笑意对秦福贞说道:“阿姊真会养孩子,殊儿听话又懂事,一看就是乖孩子。”说完秦阙还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秦殊稚嫩的脸颊,声音柔和地哄着:“殊儿乖,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轻易掉眼泪。回头五叔教你骑马射箭可好?”

秦殊认真点点头:“殊儿喜欢骑马。”

秦福贞眼神复杂地看着被温€€抱在怀中的秦殊,声音温柔道:“看来殊儿很喜欢你们,这孩子很好带,他聪慧,去年已经启蒙认字了。他有些黏人,对待熟悉的人会格外娇气一些。饮食上面还行,不挑食,就是每日要饮一碗甜牛乳。哦,对了,他还喜欢听人给他讲故事,什么故事都听,晚上要抱着老虎布偶入眠。”

秦阙瞅着窝在温€€怀里默默掉泪的秦殊,爽朗笑道:“娇气就娇气呗,小孩儿娇气一些很正常,我们家琼琅到现在还娇气……嗯?”

突然间秦阙手一顿,眼神惊讶地扫过秦殊和温€€的面庞:“第一眼见殊儿就觉得有些眼熟,现在一看……琼琅你看,殊儿的眉眼和你好像。”端王爷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他眯眼认真端详着,越看越惊奇:“真的喏,琼琅你快看。是不是长得好看的人,都有相似之处?”

温€€低头和秦殊四目相对,别说,他和秦殊还确实有几分相似:“哎,是哦~”

秦福贞定定看看着被秦阙和温€€轮流抱在怀中逗弄的秦殊,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等秦阙和温€€离开长公主府后,二人才惊觉,他们想要探知的消息一句都没能问出口,相反二人倒是陪着秦殊玩了好一会儿。

秦阙捂脸无奈道:“这都是什么事啊……”

温€€倒是想得开:“长公主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她如今有了殊儿,也算有了依靠,能远离朝堂纷争也是好事。别想太多了,既然没办法从阿姊这里得到帮助,我们还是多靠自己吧。”

从长公主府离开后,二人径直回了端王府。虽说打着侍疾的名义入了长安,可总要回家安顿一下。

几年没回府,王府倒是没什么变化,吴伯选的人手很可靠,即便主子不在家,他们也将王府照顾得不错。

又看到了熟悉的风景,温€€心中感慨:“其实我挺喜欢端王府的。只可惜我们回来得有些早,没看到王府最美丽的时候。”

湖畔的杨柳光秃秃,就连琼华院中的玉兰树也只有拇指大的花苞,着实有些无趣。

秦阙倒是不在意:“父皇赐我这座宅子,我也没住多久。若是你喜欢这样的布局,等回幽州之后,我们再建一座王府就是。”

温€€眉头一挑,揶揄道:“看不出来,王爷背着我存了私房?”

秦阙双手一摊,“哪有,我哪里有私房钱?我身上有几个银钱,你还不清楚?”

温€€幽幽道:“那你还大言不惭再建一座?实话告诉你,把我两卖了都卖不到建半座园子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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