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赏?看知府大人的用词,分明是缉拿要犯,若是前来领赏,岂不是是自投罗网。
何实心中泛起讥讽。
“找几个兄弟去周围府城送大人书信,路上不用太着急,要兄弟们保重自身安康。”何实淡淡吩咐道。
“是。”小兵领命而去,挠着头,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
同一时间,卧龙山被不知名英雄好汉剿了的事情传扬的街头巷尾人尽皆知。
“听说了吗,府城门口那些人都是卧龙山的土匪。”
“听说了。”同伴回答,“我一个同乡就是押解那批土匪去府城的官兵之一。据他说,那些土匪是先被用了药,才被抓住的。”
“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这个就不知道了,那些土匪也没有头绪。好像有几个小娘子看到人了,可惜当时天黑,那些人闯进去的时候没有点烛火,摸黑把人敲晕,灌了蒙汗药,都没看见具体长相,大概猜测应该都是身形魁梧的壮汉,具体有哪些人也不可知。”
“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官府对这些人还有悬赏呢,几百两银子,那些人都没来领赏金,把人绑了扔门口就走了。”
“拿了金银的。官府的人去寨里,找到不少赃物,但是金银铜钱这些一个子都没看到,应该全部让那些人带走了。”
“我的乖乖,那得有多少钱呀?”
“肯定不少。但是具体多少谁也不知道,那些土匪不知道藏宝室中具体有多少金银之物,只有他们老大和几个头目知道具体数目,但那些人全部被杀掉了。”
“该不会是黑吃黑吧?”
“不知道,反正听说知府已经上报朝廷,并且通知周围府城戒严了。”
第40章 永远会被南锦屏惊艳 一切都值了……
邴温故这头从卧龙寨中出来, 赶着马车日夜兼程往回赶路,待到快要到临城的时候,邴温故弃了马车, 在城外一户农家中买了一头牛,把车厢套在牛身上继续往回赶路。
至于那匹马,则被他放归山林。
此时山上尚且能找到吃食, 待冬日里找不到食物下山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谁还能想到一匹马,竟和卧龙寨有关联。
邴温故坐着牛车,没在府城乱逛, 直接回到兴河县。
如果不是回上河村需要从兴河县走,邴温故不会进城。
进城后, 邴温故没瞎溜达,挑了一条最近的路, 直接出城。
城门口有守城官兵把手, 检查出入城中人员的身份信息。
邴温故丝毫没有刚刚搞了大事情的自觉, 镇静自若的就好像他只是一个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农人一样。
淡定的把手中象征身份的路引拿给守城官兵看,大概是他的态度太淡定了, 守城官兵也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人,随意查扫了两眼路引, 没发现问题就放他过去了。
邴温故拉了拉缰绳,牛慢悠悠抬起蹄子,哒哒地踏出城门。
而就在这时候,身后追上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兵,带起尘土飞扬。
打头的官兵扬声厉道:“知县有令,严查出入城人员, 有可疑人员一概抓起来仔细盘查!”
守城官兵讨好的凑上来接令,一边小心翼翼打探道:“长官,可知上头这次又抓何人?”
一个荷包塞进手中,为首官兵才面色和缓,“知道卧龙山上那帮土匪吧,被人挑了,上面要抓的就是那帮挑了卧龙寨的人。”
守城官兵不解,“那不是好事吗?听说每年府城都会悬赏大笔赏金捉拿卧龙山的土匪,现在被人挑了,为何还要抓人。”
官兵左右望望,见周围没有可疑人员,这才小声道:“听说那些人可不仅仅是挑了卧龙山那么简单,还把卧龙山上积累几十年的钱财取走了,那可比赏金多多了,你说上面能不急吗?”
守城官兵啧啧两声,羡慕道:“那些人这下可是发大财了!”
“行了,羡慕不来的,你没那个武力值。还不如老老实实办差,只要你能抓到那伙人中的一个半个,哪怕是只小虾米,也能升官进爵。”
“是,是。”守城官兵应下,转身一挥手,对手下的小兵们道:“大人有令,严查出入人员,不得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员,知道吗?”
小兵们齐声应和。
守城官兵又嘱咐道:“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人!”
小兵再次应是。
小兵们散开,一扫之前的懒散,这次严密检查起来往每一个过往人员。
此时一顶粉色小轿正要入城,小兵严厉喝道:“轿中何人,立刻下轿接受检查。”
轿夫讨好的往小兵手中塞了一个荷包,“这是城里粮油铺子赵老爷新纳进门的小妾,昨个上河村探亲去了,才回来。小娘子胆子小,您看能不能不要惊扰。”
小兵银子收了,可是态度丝毫没有软化,厉声喝吃道:“一个小妾而已,今天就是你们大娘子也得下来接受盘查,放跑了嫌犯,你们担当得起?还是说你们认识嫌疑犯,故意扰乱视听,企图包庇?”
轿夫不敢再言,赶紧催促轿中人下轿。
轿中人不情不愿,下矫慢腾腾的,被一旁不耐烦小兵一把从轿中扯出。
小兵钻进轿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就连坐凳都翻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可疑之物或者人,这才算完。
看着轿子被翻的乱七八糟,小娘子气的嘟起嘴。
轿夫哄道:“小娘子赶紧进轿吧,这帮官爷不定是捉拿哪个重犯要犯,可别惹上麻烦。”
小兵继续检查下一个人,同样是这样的方式,车辆检查仔细,连边边角角都不放过,就算车上多了一只蚂蚁都能给检查出来。至于来往行人,检查的也丝毫没有放松,仔细核对身份信息,身上脸上胎记,一旦一有出入,立刻拿下。
而此时邴温故已经驾驶马车远去了,对于身后的阵仗无动于衷,连回头都没有回头一下。否则他就会发现,那个自称是赵老爷新纳的小妾就是那个退了原身亲事的未婚妻。
离城门远了,邴温故才加速赶起牛车。
远远地看见路上有个人背着柳筐沿着土路走,看方向应该是往上河村去。瞅着背影有些眼熟,不过邴温故可没打算捎人一段,他牛车上可还有脏银呢,可见不得人。
无论是原主还是邴温故,归根结底,性子都是冷的,遇到这种情况都不会管。
邴温故继续催促牛车往前从那人身边走过,然而,眼角余光扫过,发现那个背着柳筐的人竟然是南家大哥,这下不停也得停了。
邴温故回想一下,车厢中的两个箱子,都是上了锁的,外表平平无奇,和别的箱子没什么不同,这才拉紧缰绳停下来。
“大哥,走到近前才看出是你,快上马车。”邴温故笑呵呵道。
南大郎刚才就看见擦身而过的人是邴温故了,还以为对方不会停下了。不怪他这么想,邴温故在娶南锦屏之前,从来都不跟南家人说话,挺瞧不上南家人的。
后来娶了锦哥儿,回门的时候态度谦和有礼,但南大哥总觉得那不是邴温故真实性格。
所以他才会以为邴温故肯能会装作看不见,直接越过他。
南大郎也没想主动叫人,他知道邴温故脾性冷淡,不愿意主动招惹,不过就是几步路的事情,别到时候惹了邴温故不高兴,这人回去把气撒在自家锦哥儿身上,惹的锦哥儿日子难过。
没成想,最后这人竟然真的停下来了,倒是有些意外。不过既然邴温故都特意停车了,南大郎倒也不会矫情着不肯上车。
南大郎摘下背篓,就往牛车上爬,口中笑道:“幸亏遇见了你,今个是真冷,我浑身都冻透了。”
南大郎没进车厢里,而是抱着背篓坐在外面,跟邴温故一左一右分坐在两侧。
邴温故道:“大哥,大冷的天你不用在外面陪着我,坐里面去吧,车厢里面暖和。”
南大哥怕邴温故挑理,他知道读书人事多,后来见邴温故真心实意,这才坐到车厢中。
车厢里的东西事关重大,邴温故可不想赌人心,分出一缕精神力观察车厢中的情况。
南大郎挺规矩的一个人,看见车厢中的箱子也没多打量,更没有上前查看,只是扫过一眼,就看向别处,抬高声音同车外的邴温故说话。
“大郎,锦哥儿说你去府城买书去了,可找到你要用的书了?”
“找到了,还在府城跟着几个学问很好的人讨教不少学识。”邴温故同样高声同南大郎说话,不大声不行,车厢里的人隔着厚厚的车帘听不到。
“大哥,我这次学到不少知识。我冥冥之中有种感觉,我这次一定能中。”邴温故自信满满道。
这话,车厢里的南大郎真不敢答。村里谁不知道邴温故屡试不中,有同窗传话回来,说府城的先生批评邴温故文章中庸,学识稀松。也就邴家人看不清楚现实,非供邴温故继续读下去。
也不能说是邴家所有人,邴家那几兄弟和弟媳妇,似乎已经不愿意了。
当然实话是不能说的,南大郎打着哈哈,转移话题道:“我去镇上卖鸡蛋,镇上人还挺多哈。”
这话题转移的太拙略了,邴温故心底好笑。
邴温故恶趣味道:“大哥,夫郎是福星转世,绝对旺我,我相信凭我现在的学识,和夫郎的旺运,两项加持,必定金榜题名。”
南大郎越不想说,邴温故越把话题往上扯。
南大郎这下更不敢应承了。
这个邴温故这是把科举的希望都压在他家锦哥儿身上了,这怎么成?
南大郎心中暗暗叫苦,这可如何回答。若说运气,他家锦哥儿这辈子运气就没好过,要是运气好的话,哪能投胎成一个双儿,从小就受尽奚落。
大概唯一运气好一次就是嫁个穷得叮当响的邴温故,然后这人竟然在成亲前夕莫名其妙救了一位贵人,邴家一跃成为村子富户。
南大哥,包括所有南家人,甚至是整个村里人都认为这大概就是南锦屏毕生运气了,至多也就这样了,再不可能有什么好运了。
南大郎支支吾吾回答不出来,竟然寒冬腊月里急出一身汗。
邴温故愈发恶趣味的在外面喋喋不休地畅想未来,越说越大,最后都扯到面见圣颜,高中状元郎了。
这可把车厢中的南大郎吓得里衫都湿透了,屁股底下有钉子似的,坐都坐不住。心里暗暗骂自己,出门也不看看黄历,怎么碰上邴温故了。
终于在南大郎就要忍不住跳车的时候,南家到了,南大郎都不等牛车停稳,就从车上蹿下来,那样子好像车厢里有鬼似的。
屋内听到动静的苗氏出来,看见是邴温故,又见是他驾的牛车,心里想到什么,脸上笑开了花。
这可是牛啊!
在她们村里只有里正家里才有一头,平日里宝贵得很,精心喂养,比养人还仔细。村子里谁家农忙的时候想要借,那可都要给银子的。
就这样一头成年牛至少要5贯至7贯,换算成银子那就是5两至7两。
苗氏想到南锦屏跟他讲过新婚夜,邴温故交给自家锦哥儿三两多银子,那时候说是全部身家,现在看来这话很有水分。
又或者邴温故管梁氏要的银子,可是不管怎么说,在邴家折腾了这么多东西后,还能拿出来银子给邴温故去府城买书,又买牛,这都意味着邴家财力雄厚。
苗氏暗暗欣喜,倒不是苗氏见钱眼开,她仅仅只是想自己锦哥儿日子好过一些罢了。
“慌里慌张的做什么,多大的人了,一点礼数都没有,也不知道邀请你弟夫进家里坐。”苗氏先是骂了南大郎一句,这才笑呵呵对邴温故道:“大郎,进屋暖和暖和。”
邴温故摇头,“不了,娘,我才回来,家里人和夫郎都惦记着呢,我先回去报平安了。”
苗氏从南锦屏嘴里知道邴温故外出寻书去了,虽然不知道什么书还需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买,但是南母没有多问。
“那好,快点回去吧,明个和锦哥儿早点来,娘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邴温故驾着牛车回家。
苗氏转头进屋,笑没了,怒斥南大郎道:“邴大郎送你回来,都到家门口了,你也不说让人进屋?你又不是不知道邴大郎他们那些读书人最是挑理见怪的。这要是给他记在心上,回头难为你小弟可怎么办?”
南大郎抱屈,他不是心粗不懂礼的人,苦笑着把邴温故车上的那番话复述给苗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