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温故回头,就看见姜憬淮和沈清和走了过来。
沈清和手里还被姜憬淮塞了一张黄符。
“你考试拿个黄符干什么?”邴温故问道。
“表兄运气实在太差,每次考试都抽到臭号,我这次特意去道观给他求了张符,保佑他时来运转,别在抽到臭号。”姜憬淮看了邴温故一眼,“我表兄学问可是很厉害的,当初在学院次次考试一甲。只要这次不分在臭号边,你绝对考不过我表兄。”
邴温故不屑地嗤笑声,“你想转运,求神拜佛没用,不如直接求我夫郎还能来的快些。”
“你夫郎?”沈清和疑惑,不知道邴温故夫郎有何本事。
“当然。”邴温故昂着头,全然变了一个人一般,身上那股自带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消散,“我夫郎在村中可那是有名的福星转世,自带好运。”
南大哥和邴四郎无语,若不是他们知道真实情况,真被邴温故这信誓旦旦的语气唬住了。平安就被唬住了,转头盯着南锦屏看,怎么都没看出南锦屏的奇异之处。
南锦屏不自在地动了动。
“我这次赶考不被所有人看好,可是却一路得中第一名。”说到夫郎,邴温故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那个蚌壳一样难敲的嘴有一堆夸不要的好话,“我家里以前可穷了,可是自从我跟我夫郎定亲后,我家就一夜暴富了。”
“真的假的?”姜憬淮怀疑。
“不信的话,试试不就知道了。”
“怎么试?你家夫郎又不在。”
“可以先借明礼代替。”邴温故看着南锦屏,“明礼和我夫郎一母同胞,沾了我夫郎的运气,你给他借点应该也能成。反正不是什么大事,就不抽臭号罢了。”
“可以吗?”姜憬淮满眼跃跃欲试地瞅着南锦屏。
“这?”南锦屏不信任自己,求助地看向邴温故,“能行吗?
邴温故颔首,“能行,你跟他击个掌,借一点好运给他。”
“行吧。”
沈清和绝对不信,但是架不住姜憬淮起哄,到底跟南锦屏击了个掌。
“你手里的黄符可以不用拿了,不然还不知道谁的作用。”邴温故抬了抬下巴。
姜憬淮可好奇真假了,一把抢回了给表兄求的黄符。
沈清和望着邴温故大步迈进考场的背影,一言难尽,“邴渊亭平日里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没,没有吧。”南锦屏不确定道。
“应该没有。”南大哥怀疑。
“脑子应该没事,要不考不上案首吧。”邴四郎随意道:“不过我大哥这人就吧,色迷心窍,一遇到我哥夫的事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时间长了,你们习惯就好。”
平安动了动脚趾头,侧身躲开众人的视线。别看他,他不知道啊,他才来邴家几个月,平时都不跟主君接触,主君脑子有没有病,他真不知道啊!
妥了,邴家四口人,都没一个能确定邴温故脑子没病的。沈清和无语地跟着进了考场。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哥夫灵不灵?”姜憬淮好奇。
南大哥、邴四郎和平安三双眼睛齐齐看向南锦屏。
别看他,他本人也不知道啊。
邴温故进入考场特意慢了一步,等身后的沈清和慢慢走上来。
两人一起接受检查,然后抽签。
邴温故外放的精神力清清楚楚看见沈清和于那么多签中一把就抽中了那个臭号。
这个运气,绝了。
邴温故用随身携带的装笔墨的竹篓状似无意地撞了沈清和的手腕一下,他用的巧劲,沈清和只觉得手腕一疼,手中的竹签没抓住掉了回去,一根新的竹签换到手里。
“十五考场三号。”官差记录下沈清和的座位序号。
“有我夫郎的好运加持,你这次绝对不是臭号旁边。”邴温故说着抽出自己的签号,“一考场五号。”
邴温故登记好自己的考场考号就离开了,沈清和也去了自己的考场,然后沈清和就愣住了,他这次竟然真的不是臭号!!!
院试同县试和府试一样需要考三日,这个流程考了两次,邴温故都习惯了,一眨眼就过去了。
邴温故不习惯跟人挤,所以每次他都走在最后,他跟南锦屏约定了地点,去那里就看见了人。
“等多长时间了?冷不冷?”邴温故出来,就关怀备至地问南锦屏。
“还好。”南锦屏不想给邴温故压力,从来不问他考试结果如何。
“你在车厢里等就好,这里人这么多挤到你。”邴温故把南锦屏护在怀里,一手搂着南锦屏的腰,一手护着南锦屏不让人挤到他。
“哎,渊亭兄。”姜憬淮看再不把人喊住,邴温故真就走了。
“你们也在?”邴温故这才发现姜憬淮和沈清和二人。
如果不是这里人太多,姜憬淮一个不顾形象翻个大大白眼,“我们一直都在好不好,合着你眼里就能只能看到明礼一个。”
邴四郎暗暗腹诽,会习惯的,都会习惯的。
“渊亭,你要不要这么黏糊,明礼就是你夫弟,这要是你夫郎在这里还不得更黏糊。”
嗯嗯,对。
邴四郎点头,他不敢说,终于有人说出他的心声了。
南大哥捅了捅邴四郎,给他使了一个眼色,邴四郎忙敛眉沉思,装作自己正在想事情的样子。
邴温故没搭理姜憬淮,对沈清和道:“清和,这次你没晕着抬出来,怎么样我夫郎的运气很好用吧,你没抽到臭号?”
“嗯。”沈清和现在满心疑虑,瞅着南锦屏的目光将信将疑。
“你们赶快回吧,熬了三天,回去洗漱下吃个饭,再睡一觉。”邴温故摆摆手,护着南锦屏离开。
经常被忘记已经习惯的邴四郎和南大哥同沈清和二人挥挥手,赶紧跟上去。
邴温故回去照例睡了一日一夜,醒来后神清气爽。
“醒了?”
邴温故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南锦屏趴在桌子上写什么。
“你新话本子写好了?”邴温故询问。
“写好了,我觉得比上次写的故事精彩。”南锦屏有了一次写作经验,加上邴温故简单给他说了一些故事脉络构建,感觉自己写作能力更精进一步。
“我看下。”邴温故起身来到书桌旁要第一时间看南锦屏写的故事。
“你睡了那么久,先吃饭。”南锦屏说着出去叫平安做饭。
邴温故则开始阅读起南锦屏写的新故事。
这是个故事和东哥儿的故事联动了,东哥儿幸福的过完一世,来到地府,成了地府的办公人员,专门负责督察阳间双儿的冤屈。
有一个只有姓氏没有名字的小哥儿来到地府,东哥儿现在是地府的督察使,看见无名小哥儿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他的前世今生,自然包括生前所遭受的种种不公平。
东哥儿先什么都没问,第一句话就道:“人不可无名,无名便浑浑噩噩,今日我赐你一字,名楚,望你日后永远头脑清楚。”
楚哥儿瞬间觉得不清明的大脑豁然开朗,仿佛连婴儿时期吃奶的事情都能记起。楚哥儿立刻就把自己所受的委屈全部讲了出来。
这又是一个被夫家苛待至死的双儿。
楚哥儿问他想不想要报仇,楚哥儿当然要。东哥儿就施展时光回溯的法术,将楚哥儿带到过去。
不过没有回到楚哥儿和前夫未成亲前,不是楚哥儿对前夫还有眷恋,而是东哥儿和前夫有一个孩子,是个双儿。很不得前夫喜欢,这个双儿孩子却很懂事,对楚哥儿特别孝顺。也是楚哥儿在这个家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好孩子,最后却被前夫两个妾室生的儿女给推入河中淹死了。
那时候楚哥儿并不知道,家里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真相,联合起来欺骗楚哥儿,只告诉他孩子是自己贪玩淹死的。
楚哥儿很悲伤,悲伤的都病了,可是没人管他生病不生病,仍然使唤他整日整日干活。
大概穷人命贱,楚哥儿竟然生生熬下来。
他在那个家当牛做马,不过三十多岁就被折磨如同五十多岁老头。
一日他终于累倒再也爬不起来,家里不但没人肯为他延医问药,甚至嫌弃他死在家里晦气,把楚哥儿扔进乱葬岗。
邴温故看了一个开头,就察觉到南锦屏进步,文笔明显比第一本更精练简洁,条理分明,也更加吸引人。
一个开头而已,剧情还未开展,就让读者感同身受,心底里生出恨意,恨不能代替主角报仇雪恨。
邴温故听到推门声,抬头南锦屏和平安一起进来,手上端着饭菜。
看见自己小夫郎,邴温故立刻夸奖道:“夫郎,你这本准能更火。”
南锦屏笑道:“怕是被骂的更火吧。”
“如果你写的故事不好看,没人看,更没人骂。有人骂,只能说明你写的精彩。”邴温故笑眯眯。
天长日久,邴温故的歪理成功带偏了南锦屏,乖乖巧巧的小哥儿现在已经认同邴温故那些乱七八糟的道理了。
第64章 邴温故做个人吧 小三元
邴温故边吃饭边阅读南锦屏写的故事, 三万多字的小短篇一会儿就读完了。
大致理清故事整体脉络的走向和南锦屏想表达的中心思想,邴温故便执笔帮南锦屏整理起故事。
上本话本子,拼音随处可见, 这本同上本比,不足上本的十分之一。
包括一些用词,只要邴温故指出来, 南锦屏就会认真做笔记。
还有那些不会写的字,南锦屏都照着话本子一个字一个字填进他精心制作的字典, 认真整理好拼音、部首、笔划的页数。
上次邴温故看到,字典已经相当有厚度了。
平时,南锦屏就会自己翻字典认字, 现在那本字典上的字,南锦屏已经全部认识。
这样的识字量, 足够南锦屏写这些短篇故事了。
这次南锦屏写出的故事进步很大,需要改动的地方少, 邴温故没用多长时间就誊抄完了。
南锦屏接过誊抄好话本子先自己阅读一遍, 感觉他自己写的故事和邴温故润色后的有何不同, 不懂的地方就问,然后默默记下来。
然后再把话本上出现的新字新词, 他自己不会的摘抄到字典上,留着每天晚上练习, 这才把话本子拿给平安再次誊抄。
送到书肆里寄卖的话本都是平安的笔记,邴温故写的和南锦屏自己写的带着拼音的第一遍稿子都被南锦屏认真收起来,珍藏在他小匣中。
“温故,话本还是等你得中后,咱们再送书肆寄卖?”南锦屏已经知道邴温故的套路了。
“对,看来为夫的手段都给夫郎学去了, 想来要不了多久为夫就成了夫郎手中的蚂蚱。”邴温故嘴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