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余才不信卿如尘的鬼话:“又是这套说辞,她门下三千质子为她冲锋陷阵,怎么会没有人照顾她?”
“我看啊,她就是仗着你疼爱她,故技重施!”
荣余气死了,骂风翎羽的时候,气得双颊鼓鼓的。
卿如尘“嚯”了一声,摸着她的背脊笑吟吟的:“你可以啊,多年未见,连故技重施都会用了。”
“看起来这些年你没少念书嘛。”
荣余尾巴一下就翘了起来,扬起下巴,得意洋洋道:“好说好说,尊上让我念书我就念书,我很乖的。”
说完之后,她两只手叉腰,挺起胸膛道:“我现在会得可多了,尊上可以好好考考我。”
卿如尘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哄:“好,回头考考你。”
卿如尘三言两语就把荣余带偏了,现在门口的雪使与风使对视了一眼,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超好哄。
哄得都快飘起来了。
再次回眸时,卿如尘已经走到了木屋前。
她在雪使面前站定,轻唤了一声:“上官……”
上官雪连忙恭敬道:“是。”
卿如尘抿唇,直入主题:“你会熬药膳呢?会的话,教教我吧。”
上官雪一怔,还未回话,身旁的楼惊鸿开口道:“大小姐不会,但是我会。”
“尊上若是要熬药膳的话,不如让我帮忙吧。”
卿如尘大松了一口气,连忙道:“那就多谢你了。”
卿如尘将药方与材料一同交给了楼惊鸿,自己则带着荣余还有上官雪坐在木屋前叙旧。
荣余叽叽喳喳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说。
“风翎羽可无聊了,每天都坐在廊下看花,风雨无阻。”
“我天天去找她报仇,不过她实在是太厉害了,我没办法刺杀她……”
“东林山明明是我们的地界,她却允许道盟的人进来,这太过分了!”
“尊上你回头要好好杀杀她的微风……”
唧唧哇哇,唧唧哇哇……絮絮叨叨个不停。
卿如尘耐着性子,抬手抚摸着她后脑勺那几缕稀疏的头发,应了声好。
荣余刚醒没多久,身体毕竟还很虚弱。说着说着,半个时辰之后,她就困了。
她打了个哈欠,泪花在眼角泛起,卿如尘见状哄她:“睡吧,一会到饭点我会喊你。”
荣余的声音沙哑:“真的?”
“真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荣余趴在卿如尘的手臂上,牢牢抱着她:“那尊上不许食言……”
“等我睁开眼……你一定要……要在的哦……”
“嗯。”
卿如尘抬手另一手,轻轻地拍了拍荣余的背脊:“睡吧,睡醒什么都好了……”
上官雪端坐在她对面,将她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中。待荣余的呼吸渐稳,上官雪开口道:“尊上想好了?”
卿如尘佯装不解,抬眸轻轻扫了她一眼:“想好什么?”
上官雪直入主题:“想好怎么对待风翎羽了。”
真是直白的问题。
卿如尘垂眸,思索片刻后回答:“不能说是想好吧。”
上官雪挑眉,略显讶异:“怎么说?”
卿如尘掀开眼帘看了她一眼:“你知道的,从一开始我便没有选择。”
“如果她决定一心一意地要我,我没办法拒绝她。”
是的,这才是卿如尘的目的。
恶语相向也好,爱恨交织也好,他人刺激也好……
她所做的一切,都只为推向一个目的:她要风翎羽全心全意地陪伴在她身旁,要对方身心交付,不顾一切地爱她。
她就是这样的人,不见兔子不撒鹰。
如果对方没有拿出足够的诚意和筹码,她是不会把自己给出去的。
引诱也罢,撺掇也好,她希冀风翎羽与她目的相同,哪怕前方是地狱,她们也要一起下。
上官雪颇有些惊讶,她以一种微妙的眼神打量着对方:“尊上比从前坦诚许多了。”
卿如尘与她笑谈:“毕竟你与惊鸿费劲口舌劝了我那么久。我就算是个昏君,也得假模假样装作自己听进去了嘛。”
两人视线对上,皆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卿如尘把睡过去的荣余递给上官雪:“我去厨房看看惊鸿的药膳熬得怎么样了。”
“嗯,好。”
说是看看,其实是卿如尘想偷师。
她进了厨房,跟着楼惊鸿身旁,看她忙前忙后的,只觉得这做药膳的步骤,比起剑诀还繁琐,看得她眉头紧皱,越发觉得楼惊鸿是个人才。
楼惊鸿却笑笑,说这比剑诀简单多了,按照步骤,控制火候就能用出来。
哪里像剑诀,挥了上万下都不得要领。
两人互相恭维了一番,卿如尘自叹弗如,药膳煮好之后,她直接拎着食盒,打开传送罗盘前往风翎羽所在之地。
恰好是黄昏时节,风翎羽有了点力气,从洞穴里走出来,摸索着在洞口坐下,眺望着远方的夕阳。
黄澄澄的夕阳倒映在她眼中,好似燃烧着一簇火。卿如尘提着食盒,踏浪而来,恰好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形。
她远远地望着风翎羽平静的面容,心头一咯噔,连忙风驰电掣地来到她身旁落下:“怎么出来了?”
“穿得这么单薄,不怕染了风邪吗?”
风翎羽仰头望着她,脸上浮现出了一个虚幻的笑容:“我只是在想,师父会从哪一个方向来。”
第61章 :“或许……只是想听师父说一句我想你吧。”
卿如尘简直无话可说。
她从哪一个方向来又有什么要紧的, 反正她总是会来的。明知道她会来还要在门口等,不过是为了惹她心疼罢了。
卿如尘也的的确确是心疼了。
她伸手搀扶起风翎羽,带着她往洞穴内走:“先进去再说吧。”
风翎羽顺势依偎进她怀中, 身子轻靠在她胸口,挨着石床缓缓坐下。
卿如尘坐在她身旁, 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替她把脉。比起一个月前的虚弱无力,如今的风翎羽可以说是重新焕发了生机,被卿如尘压在指尖下的脉搏, 强而有力地跳动着。
卿如尘替她细细地查探了一番,这才放开她的手, 温声道:“比先前好多了。”
“之后用丹药再温养一两年, 就不会留下后患。”
风翎羽微微颔首, 轻声道:“都是师父怜惜徒儿,我才能好这么快。”
卿如尘并不去接她这句话, 只是从纳戒中取出一个食盒, 摆放到风翎羽身旁与她轻声道:“我按你说的, 去东林山拿了点药材回来,煮了点药膳……你看看能不能喝。”
她一边说, 一边打开食盒的盖子。浓郁的药香伴随着灵力扑面而来,风翎羽一闻就知道这不是卿如尘亲手做的东西。
她抿唇, 轻声问道:“这是四使中,哪一位使者大人做的?”
卿如尘给她舀了一碗八珍鸡灵米粥,递了过去:“惊鸿做的。”
风翎羽接过汤碗,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凉, 而后低头抿了一口,赞叹道:“风使大人不愧是四使之中最蕙质兰心的, 做的吃食也是一等一的好吃。”
卿如尘皮笑肉不笑的:“你喜欢就好。”
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风翎羽端坐在床上,一边喝粥,一边小心用眼角的余光覷了她一眼:“师父这段时日,一直和四使住在一起吗?”
卿如尘扫了她一眼,反问道:“怎么,你很好奇吗?”
风翎羽垂眸,用勺子拨弄着碗里的珍珠灵米,淡淡道:“是有点,想知道花使姐姐的伤怎么样了?”
“其余三使过得好不好。”
她问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说多了,又会惹怒卿如尘。
卿如尘看不得她这种作派,心里很不舒服:“也就老样子,没什么好不好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不好。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就僵住了。
风翎羽喝了一口粥,轻轻应了一声:“哦。”
两人之间一时无话,卿如尘如坐针毡,转头看着她催促道:“你喝快点,荣余好不容易醒了,我得回去看她。”
卿如尘倒也没有说谎,她先前答应荣余,醒来就会去看她的。
风翎羽闻言抬眸,目光定定地落在卿如尘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卿如尘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看我做甚?”
她率先开了口,风翎羽思索片刻,迟疑道:“既然四使与荣余都在师父身边,那我可不可以一起……”
她话音未落,卿如尘连忙道:“不可!”
这一句否决在风翎羽的意料之中,只是真的听到卿如尘拒绝,风翎羽还是忍不住惨白了一张脸,身形摇摇欲坠。
“也……也是……”
“如今修真界到处都是道盟颁发的追杀令,四使与荣余的安危,皆系于师父一身……”
风翎羽越说声音越低落,说到最后,她捧着碗垂眸,脸上浮现出很难过的神情:“师父不信我……”
换作以前,卿如尘还会讥讽两句。
也不想想风翎羽之前做的都是什么糊涂事,她干嘛要信风翎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