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打了,掌门。”广寒长老说,“我瞧师弟没问题的!您看方才的雷劫,师弟如今已是大乘了!”
“是啊是啊,魔尊也不是随便谁都行的,他肯定也是看出师弟如今修为高深了,才挑师弟来交手。”白榆长老也说,“我看……就交给师弟吧,也算是检验他的闭关成果!”
灵泽长老担忧:“师弟,你能打过吗?”
钟隐月看了眼魔尊。
魔尊真如原文里写的一样。他额间纹印冒着血光,瞳孔兴奋地缩着,里面同样一片腥红。他的嘴角咧到了耳朵根,眼睛如狼一样死死盯着猎物。
钟隐月就是这个猎物。
他偏头看了眼系统界面。
【魔尊“乌苍”状态面板】
【敌意:0】
【情绪状态:好奇,好玩,渴望打架】
【经多方测算模拟,宿主死亡率: 0% 】
果然是个疯批,他就是想耍天决门的人玩,顺便打个架,探探新长老的底子。
“师姐放心,我没问题。”钟隐月转头道,“不论如何,也不能在这里临阵脱逃。师姐不必忧心,大不了断两只手丢个命罢了,也比让这世间再血流满地苦不堪言来得好。”
魔尊哈哈大笑。
“说得好!”他道,“你果真和傅应微一模一样——难怪她不挑我记得的那些蠢货,偏偏选了你这么个生面孔!”
“哎,我话还没说完。”钟隐月说,“我虽然能打,但我呢,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
魔尊提高声音“噢”了一声,颇有兴趣:“如何不算好人?”
“趁人之危,我也要开个条件。”钟隐月转头道,“掌门。”
上玄掌门望向他。
“我虽能上阵,但也有个条件。”
掌门嘴角一抽:“你说。”
“那可不行,您得先答应我。”钟隐月说,“您也只能答应我了,乌苍殿下这分明就是只冲着我来的。”
“没错。”魔尊睨向掌门,“答应他吧,别耽误我打架。”
上玄掌门脸色发青。他嘴角抽了半晌,只能点头应下:“好,我答应了……你要什么?”
“沉怅雪。”钟隐月立刻高高兴兴笑了起来,满面春风地望向耿明机,“我若与他一战后能活下来,沉怅雪就归我。”
耿明机的表情一下子扭曲了。
第49章
“沉怅雪?”
魔尊莫名其妙地眨眨眼, 转头询问,“谁?”
“干曜宫中的首席大弟子。”灵泽回答。
“嚯。”魔尊乐了,“你看上他了,要抢过去?”
“人好看啊,又乖。”钟隐月笑着,“别人不珍惜,我带回家去供着,很过分吗?”
魔尊又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分!”
“慢着!”耿明机怒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怎么可能给你!?你要我的弟子做什么!自己门下没人,就打我的主意!?疯了——”
“可以。”
耿明机话还没说完,掌门就应了下来。
耿明机喉头一哽,转头难以置信:“掌门!?”
“一个弟子,去哪座山,都是天决门的弟子。”上玄掌门眸色深沉,转首横过去一眼刀, “而且,你前段时间出了那般事情,的确不宜再将他留在门中。”
耿明机脸色更扭曲了。他支支吾吾一会儿,又挣扎道:“那又怎么能这样就下定论!要先问过他怎么想!我养了他这么多年,他定然是更愿意跟着我的!就这么被当做个赌注……这未免也太不尊重做人弟子的了!而且他是剑修,这——”
“行了,闭嘴!”掌门厉声, “前月他跟着玉鸾去治妖,没看出他有什么不乐意!我看比起你,他更乐意跟着玉鸾!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闭上嘴!”
耿明机又喉头一哽, 脸色几番青紫,说不出话来了。
钟隐月笑了声。
魔尊心中疑惑,朝他一挑眉。
钟隐月未来得及解释,掌门又说:“玉鸾,此事,我答应你了!”
钟隐月又看过去。上玄掌门神色虽然镇静,但眼中有难以掩饰的不安——很显然,魔尊在前,他不敢不答应。
这个时候,只要不是要他和天决门的命,大约是什么条件他都能答应的。
“那就多谢掌门成全了。”钟隐月说,“那么……”
话还没说完,钟隐月立刻一回身化作雷气,迅速拉远距离到稍远些的山坡上。
魔尊击出的玄光刚巧擦着他的衣角过去,轰的一声炸在另一个山坡上。
魔尊更加兴奋地赞叹一声:“反应很快啊!”
“毕竟不是演武,又不会三二一敲个鼓再开始。”钟隐月答,“想你也不是那种等人三二一倒数完了再开始的正道君子。”
魔尊又哈哈笑起来:“我真喜欢你这性格!来!”
他手握玄光,一掌劈向地面。
瞬间,大地崩裂,裂缝之中,玄黑的光又似无数利刃飞出。
怨灵的哀嚎声也随之从地面里传出。
-
雷云消散过后,天又放晴了。
天上安静下来,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沉怅雪扒在窗框上,等了好长时间,什么都没等来。过了许久,他悻悻松开手,坐回到茅草堆上。
他忐忑不安,又无法做什么,便只能靠在茅草堆里安静地等。
时间过去很久。
直到天色大亮,日过三竿。直到午前原本晴朗的天忽然在片刻间就乌云密布,轰隆几声雷响后就下起了大雨。
柴房屋顶的一角漏着,春雨噼里啪啦地从上头倾泻下来。
窗户被风拍打得往后啪嗒啪嗒拍着墙面,一切都无比寂寥。
沉怅雪坐在茅草堆里等着。他额头有些疼,太阳穴一阵阵突突的跳。不知是因为耿明机砸在脑袋上的伤一直没管导致恶化了,还是心中太过不宁才会如此。
又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似乎来人不少,听着有四五个。
耿明机又来了。
沉怅雪听出了他的脚步声。
耿明机已经把他关在这儿快二十天了,每隔几日就过来用命锁惩罚一番。算一算,今日也是又到下手的日子了。
他轻叹一声,又担忧起钟隐月如今是在哪儿,做什么。
这次……是否是他刚刚一出关后就前来要沉怅雪,耿明机心中恼火,才在赶了钟隐月走后,带了好几个人来往他身上撒气?
沉怅雪胡思乱想着。
柴房的门开了。
有人迈过门槛进来了。
“沉怅雪,”耿明机说,“起来。”
沉怅雪讶异了瞬。
耿明机进柴房,可从来不用这种语气说话。
他要么一声不吭,过来就开始打他;要么就站在那里,冷笑一声后就开始贬低。
可这次,声音中虽十分不悦,却还带着一股在外人前才有的耐心。
沉怅雪一侧身,回头一望。
他愣住了。
跟在耿明机后面的人,竟然是灵泽长老和上玄掌门,还有广寒长老。
灵泽长老拉着一个人的胳膊,把他拽在肩头上,正扶着他。
那人一身白衣,却浑身血污,满身挂彩,一头本该束得漂亮的发冠都没了,披头散发的,连被灵泽长老抓在手上的那只手臂都还在往下洇洇流血。
那是钟隐月。
钟隐月满脸都是血痕和口子,左半张脸还青紫了一片。
他这边伤痕累累,却对沈怅雪十分开朗地扬起一笑来,抬起另一只手挥了挥。
沉怅雪扶着一边的墙,踉踉跄跄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
他懵懵的:“这……”
“今日起,你就不是干曜山的了。”耿明机说,“回你的别宫收拾东西,跟着他去玉鸾山。”
耿明机脸色黑得能滴墨下来。
他的话说得不情不愿,仿佛有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一般。
沉怅雪还是愣愣的。
这个场景,耿明机说出这句话的情景,他已经设想了无数次。可真当这句话来了时,他却根本反应不过来。
一切不真实得像黄粱一梦。
他愣愣地把目光投向钟隐月。
钟隐月还是在笑。他歪歪脑袋,提醒干曜:“师兄,你还没解命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