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为臣 第24章

也不知这人怎么就真能躺在锁链旁睡着,心里不膈应吗?

但江褚寒没吭声,他好像是半点也没有犹豫,干脆地伸出了手,直接一只手抓上卫衔雪受伤的那只手腕,另一只手拿起了枕边的手铐,锁链穿过榻边的木栏杆,晃荡几声之内,江褚寒干脆地将卫衔雪一只手锁在了榻边。

卫衔雪在锁链响起几声的时候就醒了过来,可江褚寒动作太快,力气又大,卫衔雪几乎还没挣扎,就给江褚寒锁成了个囚徒。

“江褚寒你……”卫衔雪对他客客气气一晚上了,这会儿实在是没忍住,他一边挣扎,另一只手也给江褚寒按住了,“你干什么!”

江褚寒像是嫌按着麻烦,叮铃一声把他另一手也一并锁上了,他面无表情,“手还伤着,别动。”

卫衔雪躺着在榻上,手被锁在头顶,想起也起不来,心里一时就砰砰跳起来,“江世子……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褚寒叹了口气,他没说话,而是把手伸向了卫衔雪的衣领,有件事横在他心里太久了,他今天一定要把事情弄明白。

卫衔雪挣扎的幅度有些大,锁链在榻边哐哐作响,可江褚寒手里一点停顿也没有,他生硬地将卫衔雪肩头的衣服扯下来,又用手按住了他的胳膊。

他这动作实在太像霸王硬上弓了,卫衔雪即便心里猜到他的目的,也还是忍不住要挣扎,江褚寒这才又有些凶狠地说了一句:“说了别动。”

“你……”卫衔雪攥着手,他感觉江褚寒带了硬茧的手在他肩头用力,他整个人有些艰难地被他翻了过去,他的后背露在了江褚寒面前。

“江褚寒€€€€”卫衔雪再也忍不了了,他这样实在太像被江褚寒作践了,“你放开我!”

江褚寒还是不为所动地把卫衔雪后背上的衣服拉下来了,他看清了卫衔雪的后肩。

卫衔雪当年背上的伤已经好了,除了肩骨处留了疤痕,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但他皮肤生得白,旧伤的模糊痕迹留下一点也算分明,但那些痕迹之外,旁的什么也没有。

没有那个印记……

江褚寒松开手,倾下去的身子也直了起来,他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他分明当初在卫衔雪身上看到过一个眼熟的印记。

那印记同他当年看见给母亲下毒的那个刺客身上的印记颇为相似……

怎么没有?

江褚寒还在出神,可挣扎的卫衔雪翻过身来,他直接就对着侧身的江褚寒后腰际一脚踹了过去。

“混蛋 !”

卫衔雪也没留什么力气,江褚寒后腰受过伤,全身他也就那点破绽了,卫衔雪这一脚踹得不轻,江褚寒敏感的地方忽然一疼,他竟然整个人都一下没坐稳,直接往榻上摔了下去。

偏偏此时,屋里的动静好似太大,房外忽然泄了天光下来,有人把门给推开了。

第27章 :误会

开门的是二皇子褚霁。

外头其实时辰已经不早了,没人敢喊江褚寒起来,一直就等到了二皇子带着圣旨过来。

褚霁听里面动静有些不对劲,因而没敲门,直接就把门推开了。

可他一开门,屋里的场景实在是有些……

江褚寒那一跤摔得结实,他捂着后腰,忍着疼“嘶”了一声,卫衔雪那一脚混着开门的动静让江世子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他对着门边立刻就想骂,可开门那张脸让江褚寒的火气一下堵得胸口一滞,他差点没顺过来气。

但江褚寒立刻就站起来了,他忍着疼站在榻边,些微地拦了一下榻上的画面。

卫衔雪的模样实在有些狼狈,他胸口和肩头的衣服都给江褚寒散开了,若不是他翻身过来,后背也要露出一半,可他的手被锁在头顶,冰冷的铁索将他的手禁锢起来,有人开门的时候他使劲挣扎,可挣不开锁链,只能这样散着衣服衣冠不整,落在外人的眼里。

这狼狈模样就不止显露在江褚寒面前,被旁人也瞧见了。

卫衔雪在门开的时候就羞愤地闭上了眼。

江褚寒落下目光的时候眼神一滞,卫衔雪脸上的神情好像忽然往他心里刺了一道,让他没来由地有些不知所措,方才心里升起的火气也一下被淹没过去了。

可江世子混账久了,他第一反应就是回身过来,对着二殿下也能没大没小,他冷眼过去:“二殿下这可就有些不分场合了。”

褚霁第一眼看清屋里的场景,然后就已经垂下了眼,江褚寒这语气让他犹豫了片刻,他叹了口气,还是背过了身去,“父皇有旨意。”

江褚寒像没听到,他又把身子转过去了,看向榻上的卫衔雪。

卫衔雪的脸已经偏了过去,他皱着眉似乎很生气,可他脸上隐忍,攥着拳头也不顾是不是受了伤。

江褚寒伸手的动作有些迟缓,他方才锁他的时候,手上生硬,几乎是一点也没犹豫,可他现在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了。

像是没等到他的动作,卫衔雪不看他,沉着声音问:“世子还是不能放过我吗?”

江褚寒张了张口,喉间干涩,他摸着袖子,“钥匙……”

卫衔雪呼吸有些重,他叹了口气,“钥匙在我腰间。”

江褚寒把手伸了过去,卫衔雪腹腔起伏,江褚寒摸得有些手指微颤,那小小的钥匙他找了许久。

卫衔雪几乎都要求饶了,“江褚寒……”

江褚寒偏偏这时候才找到,他想分辨自己没别的意思,可他欲说还休,怎么想都像欲盖弥彰。

他想到什么,还是先把卫衔雪胸口的衣服拉了一下,可他食指上的茧还不小心碰到了卫衔雪的皮肤,卫衔雪的呼吸都乱了一下。

江褚寒叹了口气,“我没别的意思。”

他这才用钥匙去开他手上的锁链,卫衔雪手腕都蹭红了,昨晚扎的纱布也泛出了血色,卫衔雪把手从镣铐里缩回去,他揉了揉手,然后在江褚寒面前,慌乱地系起了衣服。

江褚寒把那锁链丢下了,身子偏了偏,还像是给他挡视线。

卫衔雪垂下眼,他系完衣服,竟然对着江褚寒跪坐下来,他牙关好像咬了一下,人却是收敛起脾气,像个被逼无奈的可怜人。

他就这么跪着朝江褚寒拜了下去,“多谢世子手下留情。”

“……”江褚寒觉得心里一沉,卫衔雪这样子和梦里那个受人欺凌的模样几乎如出一辙。

但如今欺负他的好像只有自己。

“你……”江褚寒站在榻前,他想了会儿,尴尬地转过了身,只生硬道:“起来接旨吧。”

卫衔雪攥了下手,抬头时看了眼江褚寒的后背。

他很快从床榻上下来了,跟在后面并未言语,也没给二皇子行礼。

江褚寒停在门边,他这几步走得其实有些艰难,后腰竟然还疼得厉害,没想到卫衔雪看起来弱不禁风,一脚下去竟然能正正戳中他的痛处。

而且如今把人惹气恼了,江褚寒对他下不了狠手,像吃了哑巴亏。

还要被人误会€€€€江褚寒望着褚霁就头疼,怎么给他看着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江褚寒对着褚霁难看的脸色,他的脸色其实更难看。

褚霁欲言又止,他目光还扫了一眼后面的卫衔雪,“此事若是让父皇知道……”

“所以你要去找陛下告状吗?”江褚寒想了会儿,干脆也不辩解了,他一手撑在门上,像是拦住褚霁进来,“从前的事你也看见了,我在听松宴上早放肆过,舅舅那样罚我不痛不痒,褚霁,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褚霁早知道江褚寒无法无天,却头一回跟他当面碰上,他说话苦口婆心:“你当真就这样容不下他吗?”

二皇子推门来看,旖旎风光在下,卫衔雪分明就是不情愿的,江褚寒非要把他绑在床头,像是要故意羞辱他。

江褚寒继续混账地横起眉,“我若是容不下他,他早就不能好好站在这儿了。”

“你……”褚霁有些愤愤不平。

“二殿下。”江褚寒像没有耐心,他不想和褚霁吵,干脆催促道:“你过来就是要吵架的吗?要是耽误了圣旨,我可不陪着你挨骂。”

褚霁还是只好舒了舒眉,“父皇口谕……”

他口中停顿,就见江褚寒有些不情愿地跪下去了,后面的卫衔雪也跟着跪下,褚霁这才继续传道:“燕国使臣事关重大,现暂时交予大理寺江褚寒查明真相,卫衔雪一道协办,统调虎贲营一干人等,务必要查出结论,不可让使臣蒙冤,也莫让梁燕两国再生嫌隙。”

就是说事情还是现在这几个人办。

褚霁传完旨意,江褚寒还算是规矩地磕了头,可他起来脸上挂着不悦,“二殿下回去请旨,事情怎么还是落在我的头上。”

他靠在门边抱臂,“陛下这样安排,看来是并不看重这个案子。”

褚霁沉下声:“父皇安排卫衔雪与你一道办案,就算同僚,你莫要再欺他了。”

江褚寒心烦,他挑了下眉,“二殿下如此在乎他,莫不是也看上他了?”

褚霁不可置信:“你胡说什么?”

“既然不是。”江褚寒目光指向外边,“你我也不是第一日认识了,二殿下分明知道同我多费口舌也是无用,口谕是你传的,我如今要查案,可就不留殿下在这了。”

江褚寒放肆地瞥了他一眼,抬高了声音,“鸦青送客€€€€”

褚霁那双狭长的眼睛都要睁开了,这天底下还真没谁比江褚寒还无法无天。

“我必将此事禀告父皇。”褚霁甩开袖子。

江褚寒回头,“殿下随意。”

褚霁就这么被鸦青请走了,江褚寒回身。

可他转身才想起卫衔雪还在身后站着。

卫衔雪脸上其实没什么情绪,他视线低垂,好像比平日里还要规矩听话一些。

江世子干巴巴说了一句:“你别误会了。”

“我能误会什么?”卫衔雪语气平淡:“不敢。”

江褚寒像被他无形地棒喝了一道,“我脱你衣服没别的意思。”

这话听起来有些新鲜,卫衔雪没吭声。

其实倘若没有褚霁这一开门,江褚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分辩的,毕竟他也不是第一回看卫衔雪在他手下挣扎,硬把人弄成什么狼狈模样,只是这事让别人也看到了。

卫衔雪脸皮薄,不比江褚寒平日混账惯了,他要是生气起来和他吵,江褚寒还觉得有些乐子,可他这样一个软柿子的模样,江褚寒竟然还替他憋屈。

但江褚寒哪里会说什么好话,他一咬牙,“本世子不是也被你看了吗?你那身上也没什么好看的。”

他更衣的时候,不还是卫衔雪在旁边伺候的?

卫衔雪似乎缓缓呼了口气,他伸出自己受伤的那只手,他挣扎的时候伤口破了,缠绕的纱布几乎被血渗透,红得分明,他道:“世子若是下旨,我也不敢不从。”

“你不敢什么……”江褚寒又给说得泄了下气,他支起腰杆,后腰还在疼,他揣着糊涂道:“那你方才踹我我还没找你麻烦。”

卫衔雪好像是被他气得莫名发笑,他抬头问:“那世子气消了吗?”

“……”江褚寒喉间动了动。

“没消的话……”卫衔雪伸着那双还红着的手腕,“那世子再来一次?”

“……”江褚寒哪里还敢生气。

他站在门口,盯着卫衔雪那双有些痕迹的手,早上没想那么多,只想看看卫衔雪后肩上的印记,可他剥开衣服,他的肩颈上只有当年受江褚寒所赐留下的伤痕,他没找着一开始想看的,可他对着那光洁白皙的脖颈,倒也不是真的什么心思都没有……

他也觉得自己有些混账了,江褚寒把心里的邪念全都一并塞回去了,只自问了句:我上辈子欠了他什么吗?

江褚寒语塞的时候,终于有人来解围了,汪帆直看到二殿下气汹汹地下去,知道寒世子肯定是已经起了,他在找骂和案情之间,还是选择了迎难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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