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肩头的卫衔雪只剩很和缓的呼吸声,好像还真睡着了,江褚寒偷偷把一只手往下,捏住了卫衔雪的脚踝,卫衔雪很瘦,脚踝也很纤细,江褚寒一只手就能一整个抓住,他记得自己以前很想找根链子过来把他锁住,金链子配得上金尊玉贵的阿雪,江褚寒想一辈子把他留在身边。
如今呢……如今他觉得阿雪会疼,所以他愿意把链子套在自己身上,另一端放在卫衔雪手里,或者他们俩绑在一起,一人锁一边,来日沉沦也好,谁也落不下谁。
一路走回雪院的路并不近,好在江褚寒练武的时候托着大石头扎马步也能扎几个时辰,带着他回府时夜已深了。
府里的人还算懂事,有人在外面张望许久等着接人,还早早地去将卫衔雪屋里暖上了。
江褚寒把人背进了屋,卫衔雪感觉到屋里的温度变化,眉头竟然还皱了一下,可还是平稳呼吸着没有仰头,江褚寒有些不忍心把他叫醒,就轻拿轻放地把他往床上放过去,解开了他环在自己脖颈上的手。
卫衔雪平躺在床上没有醒来,江褚寒站在旁边,有些感叹了会儿自己伺候人的耐心,一边将他的鞋脱下来了,他又把手伸到卫衔雪的脖颈边,去解开他斗篷的衣带,他再伸手,就要解开卫衔雪下面的衣服了。
江褚寒的手竟然在他脖子间停顿,江世子这些年也不是什么谨守礼义的人,卫衔雪穿什么和不穿的样子他都见过了,逼迫也好两厢情愿也罢,可这会儿他在卫衔雪这张微微泛红的脸上有些犹豫€€€€其实再脱下去就算江褚寒的私心了,他想……
“世子……”卫衔雪竟然呢喃了一句,“江褚寒……”
江世子被他这话勾得停下来,坐在了卫衔雪床边,他的手往上,转而去摸了下卫衔雪的脸颊,卫衔雪这张脸生得实在温柔多情,就算不张开那双秋水似的眼,也能让人盯着挪不开眼。
是张能被人骂上以色侍人的脸€€€€可江世子如今分不清谁侍候谁。
卫衔雪呢喃着喊人名字,温情冷语都能杂糅喊出来,寒夜里这么喊人,就连炽热的情义也能给人喊出来,江褚寒其实已经忍了很久了,亲了抱了不算,怎么都不算。
但他把趁人之危几个字在心里划了几道,冠在卫衔雪面前,也就强行压下去了,江褚寒把手收回去,这满屋旖旎的热意只往他自己心里烧了过去,其他的……
江褚寒站起来身,准备吩咐人去弄点吃的过来,可他才走出两步,忽然感觉背后有些微的力气拉住了他的袖口,往后看时,就见卫衔雪的手抬起来,用指头勾住了他的衣袖。
卫衔雪醒了,他朦胧的眼睛眨了眨,有些没醒似的,又像是一觉过去混淆了醉意和困意,整个人还没反应出什么明晰的思绪,只抬起手,拉住了床边的江褚寒。
江褚寒重新转过来,他礼貌地问:“你饿不饿?我去……”
“江褚寒。”卫衔雪伸着手没有收回,他眨着迷蒙的眼,“你过来。”
江褚寒看不出卫衔雪现如今的情况,只是顺从地回过了身,江世子往他床边靠过去,他轻轻喊了一声,“阿雪。”
卫衔雪那双眼盛着屋里的烛光,他忽然淡淡笑了一下,眼里添进去的明媚就变得更加深邃了,他等人凑过来,直接往江褚寒胸口的衣襟上抓了上去。
江褚寒还怔了一下,他垂眼看卫衔雪伸过来的那只手,不想卫衔雪突然使力,抓着他就把他往自己面前拉了过去,江褚寒再抬起眼,已经和卫衔雪近在咫尺地碰到了鼻子。
卫衔雪轻轻一下就朝江褚寒嘴上吻了过去。
“……”
江褚寒满身的血仿佛霎时就燃起来了,此前聚拢的热意也一下子奔涌着炸了开来,他是等心里已经波涛汹涌了,才意识到是卫衔雪在亲他……
卫衔雪柔软的唇碰在他的嘴上,还带了一点冷冽的酒意,淡淡地萦绕在交织起来的鼻息里,仿佛死死纠缠你我不分。
江褚寒管不了什么酒意添上的冲动,也不想管卫衔雪现如今是不是真的清明,他顿时把卫衔雪微微抬起的头按了回去,他往下重新吻住了卫衔雪的嘴。
方才从外头回来,卫衔雪的脸还未升温,他的口齿都带着凉意,江褚寒就用自己炽热无比的呼吸,包裹住了卫衔雪这满腔的冰冷。
江褚寒原本是想克制的,可他不过听了一丝卫衔雪溢出的声音,他立马如同攻势一般缠绵了上去,亲得卫衔雪眼里方才挣出的清明不再,他死死抓的手也无力地往下垂了。
卫衔雪太久没有被这样亲过了,江褚寒横冲直撞,他一旦侵袭的欲望起了个头,就如同一头越笼而出的猛虎,能将人生吞干净。
从前一些回忆好像慢慢涌起来,卫衔雪回忆过从前的欢愉和疼痛,他在沉沦里方才起了退缩的心思,江褚寒就已经把手伸向了他的领口。
“可以吗?”江褚寒呼吸声沉,他仿佛留给了他选择的余地,可另一只手抓着卫衔雪的手腕已经要陷进床铺里。
卫衔雪无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他攥着手心,“我……”
他还没说话,江褚寒就从他领口摞露的皮肤开始,一直往上吻了过去,他又吻又咬,仿佛是要咬断猎物脖颈的野兽,可他很轻,甚至克制得像不过亲昵地一路舔舐过去,如同是对着求欢。
卫衔雪的脸原本就红,酒意没能完全褪去,可能又添了别的什么往脸上烧过,他断断续续说,“我……我害怕……江……”
“不怕。”江褚寒耳鬓厮磨地说:“殿下€€€€你说可以……”
“我……”卫衔雪原想摇头,可江褚寒的手顺着他的衣襟,往他胸口上揉了过去,“殿下还记得看过的礼记吗?”
卫衔雪好像颤了一下,江褚寒的手挑动着落下来,让他思绪如同闪电窜过,礼记二字与江褚寒口中的意思比照地落进脑子里,卫衔雪退缩着,却被死死拉住了。
他怕什么呢?卫衔雪好像下意识害怕沉沦,可分明是他主动开了头,太久了,卫衔雪心知肚明江褚寒等了多久,他想成全,可落在那一刻的时候他怕自己承受不了江褚寒炽热的情谊。
江褚寒又亲了一口,唇齿缠绵的时候他把手往下伸过,他抬起头握着说:“阿雪,他说可以。”
“他说可以……你也可以吗?”
他已经分明地过来了,江褚寒分明已经登堂入室地攥着他了,卫衔雪脸上烫得如同被烧过,他滚烫的耳朵蹭过枕被,散乱的头发早已经铺了一圈,至于下面……卫衔雪闭上眼,他几不可闻地开了口,“好……”
江褚寒亲在卫衔雪没睁开的眼睛上,他仰起头,这才真的剥开了卫衔雪的衣服。
卫衔雪平日里很少会纾解,他即便比上从前心狠了多心了,可他自来端方的气节和性格还同从前一样,他不会触碰的遇-望很快在江褚寒手里抬了头,他只是用手,一半又停下了。
卫衔雪很怕江褚寒的挑拨,不论平日里江世子如何在他面前低下头,可躺在下面他只能对他缴械投降,江褚寒动动手就能让他轻易颤抖起来,他同以前一样死死地咬住自己嘴唇。
江褚寒很爱看卫衔雪陷在枕被里隐忍的表情,他刻意缓慢地亲吻,缓慢地摩挲,赤摞的身上几近并无保留地碰到一块,卫衔雪身上也很快红起来,他呼吸也微微快了。
江褚寒知道卫衔雪怕疼,可他们太久没有做了,他只能看卫衔雪忍耐地任他尝试,一寸一寸地往更深的地方摸索过去。
卫衔雪是真的疼,他忍得太厉害了,江褚寒还没撞上去,就已经眼眶要红了,他脑海里还有清晰的酒意,让他这一夜什么情绪都放大了数倍,他只能把手环上江褚寒的肩背,仿佛纠缠在一起就能平分这隐忍的疼痛。
直到他终于在侵占里哼出了声,江褚寒炽热的呼吸在卫衔雪脖颈与口齿间流连,他安抚着也占有着,他把手指缠进卫衔雪的发梢,按着他的头与自己亲昵地碰在一块。
“殿下……”江褚寒一下一下顶上去,他试探着,听着卫衔雪一点一点细微的呼吸变化,仿佛在一道沉沦里找着他的混乱的节奏。
“江……”卫衔雪在胸膛起伏里忽然变了调子,他骤然一缩,伸出的手被江褚寒按下去,一只手就把卫衔雪纤细的手腕按到一块,用另一只手攥着了卫衔雪下面已经扬起的语望上,他手上带了粗糙的厚茧,碰上就让卫衔雪不住抖起来。
卫衔雪被后面汹涌的顶撞打乱了语调,不得纾解的禁锢让他睁着迷蒙的眼,泛红的眼角已经满眶都是温热的湿漉了,他望着上面的人,好像无声地祈求了过去。
可江褚寒只是朝他眼角亲吻了一下,他还是亲昵地喊着他:“阿雪……”
“殿下……”江褚寒耳鬓厮磨,他声音也发沉得像是嘶哑,他还一下一下摩擦进去,“你喊我……”
“喊我一声……夫君……”江褚寒闷声撞进去,“或者喊声兄长,我让你……”
他手指揉搓一下,看见卫衔雪闭眼溢出了眼泪。
什么名字都是逼迫,卫衔雪不愿意,可他满脑子升腾起来的情遇和难以纾解的难受交织在一块,他像被推到悬崖边上,只能睁着满眼的泪水望着江褚寒,他眨着眼,仿佛比什么时候都要可怜。
但江褚寒只会吻他,他在细细的水声里没有停下,他不让卫衔雪挣扎,也不让他逃开,“喊我……”
卫衔雪在亲吻里有些啜泣,他开始祈求,“不行……江……”
“江郎……”卫衔雪试着把这个名字喊出来,他开始后悔了,“我……我求你……”
江褚寒狠狠地顶了一下,他撞得正中,几乎是把卫衔雪声音都撞得溢出尖声,卫衔雪抖得厉害,他觉得江褚寒还是从前那个会对他心狠的江世子,他撕开一直伪装的面具,还是对他占有侵袭,一点也不会对他留情。
夜色已经太深了,四周的寂静被没有融化的雪全都埋进了深夜,并未阖上的屋子里热意弥漫,只有欢意的声音在弥漫中满盈。
卫衔雪好像只有这时候才会浑身滚烫,寒夜里头上微微冒出的汗把他身上的寒意驱走,亲近的距离里毫无保留地滚在一起了。
江褚寒自己也忍不了了,可他还是追着索求,他在一片狼藉里,非要求一句话的高低。
“殿下不认我是兄长……还是不认我是夫君?”
他分明喊着殿下,可卫衔雪只能被他禁锢着祈求,他瑟缩着,摇着头,满腔的眼泪流出来,好像还唤不醒一个铁石心肠的江褚寒似的。
江褚寒下面越狠,他亲得越是小心翼翼,他能把眼泪全都亲吻回去,舔舐干净似的,像是护食干净的狗,又还凑上来继续索求。
但情遇能把人的理智全都淹没掉,卫衔雪不记得自己是说了什么才让江褚寒放过他,他泄出来的时候仿佛世界都空了,他被潮水淹没,拍打着沉进了深渊里。
还有人与他一道沉沦。
第105章 :晨起
这一夜漫长,整个被寒冬笼罩的绛京城寂静无声,四处弥漫起沉寂的黑暗,唯有城东一角,一点星火突然从地底下升起来,眨眼升腾成了燎原的烈焰。
雪仙兰盛放在冰冷的棺木里,映衬着鲜活的容颜,清冷的花叶仿佛添上了诡异的妖冶,降尘一根火把丢进去,绽放的兰花碰到火焰的一瞬就燎起了烈焰,瞬间点燃了整座棺木。
人很快退出去了,那祭灵台下面起了火,火焰顺着泼了油的高台往上,如同一条蜿蜒攀附的长蛇,吞噬了高台,很快摧枯拉朽般地将祭灵台燃成了一片焦木。
等到夜色里有人注意到大火,木头和人都快烧干净了,然而一片废墟的狼藉里,生长的枝叶有些坚毅地往上延伸了片刻,好像将火花也染成了一片浅淡的蓝色,如同地底下伸展出的幽灵。
而大火殆尽,蓝色的花瓣也随着烈焰化成碎末一般飘去,在那大火正中凌空升起,在那鲜艳分明的火焰中如同一片浴火而出的鸟羽,仿佛凰鸟涅€€。
这场景半夜里目睹的人不多,然而不过翌日,一场大火燎原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其中是否添油加醋不得而知,只是传言传着,便有人信了那一日算是神迹€€€€祭灵台塌了,其中有浴火涅€€的神鸟,凌空重生。
*
翌日晨时,雪院。
这一日天晴,一早便有天光洒下,和煦的晨阳带着暖意缓缓升温,屋檐上还盖住的雪一早就开始融化了,水滴淅沥地落下去,宛如下了场明媚的雨。
江褚寒醒来的时候外头就已经天光大亮了€€€€这时候卫衔雪还没醒。
昨夜的炭火很早就熄灭了,屋子外面也有人帮着关上了门,屋檐水落下的声音透过门窗,一点一滴地往人思绪里敲打进去。
江褚寒半边胳膊都麻了,他环绕着屈起的卫衔雪睡,这时候还被他枕着手臂,但这些时日以来,他好像从来没觉得这么踏实过,手臂麻了也觉得踏实。
昨夜的事想起来跟做了场梦一样,梦里他又心狠又心软,折腾了很久才放过卫衔雪,这么想起来,江褚寒觉得阿雪今日怕是要和他闹,可他看他近在咫尺的眉目€€€€少见,卫衔雪少见睡觉的时候展开了眉目,其中的忧愁一扫而空,好像还睡得很是安稳。
江褚寒微微倾首,往卫衔雪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仿佛亲得温柔缱眷,带了他江世子此生都少见的柔情。
无限的满足在心里充盈,好像人这一生的确是有些不懂事的,失而复得的东西弥足珍贵,怎么一开始的时候就不知道珍惜呢?
江褚寒没忍住,又亲了一口。
但这一口不巧,他才抬起头,就见卫衔雪眼皮微微动了动,他眉头重新皱起来,缓缓睁开了眼。
“……”江褚寒方才也没感觉出什么,这会儿神思在吵了阿雪睡觉和昨夜的事会不会和他算账之间来回踌躇,还略微抽出点空隙恢复了自己别的感官。
完蛋……一大早的,他怎么又……
昨夜完了之后反正是躺在一个被窝里,两人都没怎么穿衣服,算是……坦诚相待了吧,可这会儿江褚寒还把卫衔雪抱在怀里,晨时的反应好像油然而生,好像还更明显了几分。
“江褚寒……”卫衔雪还闭着眼,他不过反应了会儿,语气冷得咬牙切齿似的,“你……”
卫衔雪睡醒的第一反应就是全身酸痛,添上昨天喝了酒,脑子里有些混乱的头疼,他在混沌里迷糊了片刻,被个突然顶在他身上的触感给一下整清醒了。
昨夜的事情这才在卫衔雪脑海里顺了一遍。
“……”
“?”
“!”
“……”
卫衔雪自来不爱喝酒,“醉酒误事”几个字他甚至不用亲身体会,昨夜他其实算是清醒的,可人在酒后什么爱恨情仇都是添油加醋一齐往心头上涌,只要有了端倪就是一点就着的干柴烈火。
他和江褚寒……
他是真不知道一大早的要怎么把这件事坦然地翻出来说€€€€可他江褚寒一早就这样顶着他算什么事?
江褚寒还没翻动自己的胳膊,见卫衔雪有了稍稍生气的端倪,便有些讨好地笑了笑,“阿雪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