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己一直以来的那个疑惑,索拉斯真正的名字到底是什么?
这些年他也有一直在打听索拉斯的消息,但因为知道的信息实在是有限,一直没有什么确切的结果。
而且,真的会有长得那么相似的两个军雌吗?
他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天真无知的艾弗雷特了。所有的表面现象背后,他都会额外打上一个问号。
但,如果索拉斯的真名真的是西尔斯。这就意味着一个更加残忍的真相。
他伪造了自己的死亡。他离开了自己的身边。十年来他本可以说什么,但选择了一言不发。
艾弗雷特宁愿相信是前者,宁愿相信索拉斯是真的死了。
这样他就只会有悲伤,而不会有憎恨。
艾弗雷特勉强结束了一些例行的问话,在把西尔斯弄晕之后,终于没忍住,让属下把雌虫送到了他的房间里。还给了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
“审讯。”
在拿出那瓶锶酸之后,看到雌虫脸上震惊的表情,艾弗雷特居然觉得有些,痛快。
像是被用力攥紧了心脏,既痛又快。
玻璃瓶的倾倒停下了。没有一滴洒出来。
此时,雌虫已经扭动挣扎着,在床上往后退了将近半米。
艾弗雷特低笑一声,把玻璃瓶放回桌子上,重新拿出一个特制的滴管。
他挽起袖子,用滴管吸了一滴锶酸,然后对准手臂内侧那个一直都没有愈合的圆形伤口,滴了一滴。
锶酸一接触皮肉,立刻发出轻微的嘶嘶声,冒出了类似于烤肉的气味。剧烈的疼痛让他用力攥紧了拳头,手臂微微颤抖。
原本还对他避之不及的上将,见此情景立刻呜咽挣扎着想要冲过来!
艾弗雷特指尖一动,时间停止!
在静止的时间里,艾弗雷特忍过了最痛的那一阵儿,又慢条斯理收好了工具,把装锶酸的玻璃瓶塞好。
他又盯着静止的上将看了一会儿。手指犹豫着伸出,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收回。
“你只能是西尔斯,不可以是索拉斯。”
艾弗雷特对自己说。
第59章 齿痕
西尔斯只觉得眼前一花, 小雄虫再次消失了!
而他险些滚到了床下。
又是琥珀!
这种逆天的能力居然被艾弗雷特用来跑路。
不过……西尔斯趴在床上,平复着急速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刚刚艾弗雷特是怎么回事?!
胳膊上那个伤口明显就是锶酸留下的痕迹。而且看样子, 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愈合。
西尔斯宁可刚刚的锶酸是滴在了他的脸上, 也不希望滴在小雄虫身上。雄虫的身体要弱很多,而且,艾弗雷特以前明明很怕疼的……
发生了什么,怎么舍得对自己下那么狠的手?!
西尔斯发现, 自己已经看不懂小雄虫了。
十年前的经验似乎已经过时。而这些年,公众眼中和新闻里对于艾弗雷特的认知和描述, 似乎也不完全准确。
不,是完全不准确。
他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过比起小雄虫的这些改变,西尔斯还有一个更为棘手且迫切的问题。
自从他被艾弗雷特进行生.殖腔标记后,规律性的发.情期就消失了。
最初发现这件事情,是在转运星事件大概一年后, 西尔斯有一次忘记了提前注射抑制剂, 结果到了日期,发.情期却并没有如约而至。
这本身是好事, 减少了发.情期对他的影响。但同时也意味着, 他的身体绝对出了问题。
西尔斯找军医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却没有查出任何问题。血液内属于雄虫的信息素含量远低于标记所需要的标准。按理说,西尔斯所有的身体状况都应该回到被标记之前的状态。
但事实并非如此。在发.情期的规律上,他仍然表现得像是一个被标记过的雌虫一样。
只有雄主需要, 才会发生。
但他甚至不知道艾弗雷特在哪。
转移星事件结束之后,西尔斯曾经尝试回去找他。当然是用另一个名字和身份去的。既不是西尔斯,也不是索拉斯。
他听说了不少关于一个不太正常的、想反抗第一军团的小雄虫的消息, 却一直没有找到虫。
他回到了以前住过的家,甚至回到公寓楼那边去寻找。一切居住和使用的痕迹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就仿佛他们从来没来过这个星球一样。
艾弗雷特,连同比古,就这样从转运星消失了。
官方交通系统中最后一次能查到的相关信息,是艾弗雷特带领着一个小虫崽搭乘远途飞船,离开了转运星,目的地是F星区。但具体是哪儿,不得而知。时间是一周之前。
在那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或许是艾弗雷特刻意隐藏了身份,用F的账号来进行接下来的行程,又或者他干脆购买或者雇佣了私虫飞船。西尔斯不得而知。
唯一明确的是,艾弗雷特以为他死了,然后离开了。
很难不让虫这两者之间产生联想。因为他死了,所以艾弗雷特伤心地离开了。
只需要稍微调查一番,就能明白这当中的误会是怎么产生的。虽然细节未知,但西尔斯已经有了明确怀疑的虫。
亚当。
在他昏迷期间,亚当负责全权指挥第一军团的各项任务。也只有他能够做到这么大的手笔。而且,他对雄虫的态度一向很差。这是众所周知的。
西尔斯先找奥伯伦了解了一下情况。对方非常干脆地把亚当给出卖了。
“没错,就是他干的。”
不过作为同事,奥伯伦还是替亚当说了一句好话。“上将,虽然我并不赞同他的做法,但他确实是为了……您的安全考虑。”
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知情不报,擅自决策是板上钉钉的。西尔斯立刻把亚当叫到了他的办公室,“为什么要伪造我的死亡?”
“我没有伪造您的死亡,”亚当还在嘴硬,“我只是伪造了索拉斯的死亡。而索拉斯只是个普通的军雌而已。”
“亚当,你的目的是什么,真以为我一点都不清楚吗?!”西尔斯怒极反笑,“你根本就是想……”
“是!我承认,我想把您身边那个危险的雄虫给赶走!上将,这有错吗?”
“艾弗雷特并不是危险的雄虫!”
“任何一个雄虫,只要标记了您,他就成了第一军团最大的威胁!”亚当主动单膝跪在了希尔斯的面前,却仰着头,眼中没有任何的悔意,“而且据您所说,这个雄虫拥有停止时间的能力,曾经不顾您的意愿,改变过您的决定。”
“他的能力很强大。如果将来能够站在我们这边,会是很强的助力。”
“他的能力的确很强大,但如果与我们意见相左,只会是更大的威胁!”亚当反驳道。
“所以他需要时间,需要引导和帮助。他本质上是一个很善良的小雄虫。”
“不,所以需要在他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消灭掉!”
“你给我闭嘴!”那一瞬间,西尔斯一把攥住亚当的衣领,话语中不自觉带了杀意。
亚当咬牙梗着脖子瞪回去,两双阿凯特斯蓝眼睛在空中视线相接,几乎要撞出火星子!
“您之所以选择我作为继任者,不就是因为我一向以军团的利益为最先吗?!”
“或许您了解和信任这个雄虫,但是对我来说,他就是一个可能对军团产生威胁的陌生雄虫而已!如果您处在我这个位置上,您又会怎么做呢?!”
西尔斯会怎么做?他或许……也会做出跟亚当一样的事情。
“您是上将,对于第一军团来说至关重要,我不允许您的安全有任何的闪失!这次跟帝国的对峙,如果您没有及时醒来,第一军团可能就要面临全军覆没的结果。”
“上将,第一军团才是您的责任。”亚当握住了攥紧自己衣服的手腕,“艾弗雷特并不是。”
第一军团的确是他的责任。但艾弗雷特和比古也同样是。西尔斯不愿将他们进行比较,更不希望被迫做出取舍。
他只觉得事到如今,一切都是他的失职。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西尔斯也知道,一时半会儿根本没办法改变亚当对于艾弗雷特的看法,于是转而问道,“亚当,你这是要违抗我的命令吗?”
这是要用军令来质问了。
“不敢!”亚当慌忙摇头。
“上将,您永远是第一军团的上将。任何其他的事情,我都会按照您的指令,分毫不差地执行。只有这件事情,关于您的雄主的事情……就算您要杀了我,我也会坚持自己的做法!”
“雄虫的标记会影响和控制雌虫!而雄虫……”亚当惨笑一声,“又有几个好东西呢?”
西尔斯想到了亚当惨痛的过去,闭了闭眼,没再说话。
他松开了副官的衣领,向后退了一步,“第一军团中将亚当,隐瞒不报,擅做决定。停职三个月。这段时间一切职务交由另一位副官,奥伯伦负责。”
内部停职三个月,相当于只起了个警示作用。属于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亚当也知道上将放了自己一马,明显松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整了整自己的军装,行了一个军礼。“是!”
然后又露出一个有些释怀的笑,“现在标记已经没了。不管您做什么决定,下什么命令,我都会全力支持的!”
暂时没有线索,西尔斯也只能带着担忧回到了H星区,第一军团的基地所在。寻找艾弗雷特的事情就被暂时搁置了。
但他从未停止过寻找。
而在一年之后,当他意识到发.情期的莫名消失。又产生了另一个疑问。
标记真的消失了吗?
身体检查显示没有标记指征。但他当年的情况非常特殊,是直接被收割者放空了全身的血液,而不是经历过一次正规的标记清洗。
有没有可能,标记还一直在呢?
但军医没有办法回答他的疑问。之后,西尔斯就停掉了抑制剂,毕竟药物对于身体有副作用。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在遭受任何发.情期的干扰。但发.情期并不像他和军医所期待的那样,就这么消失了,而是改变了触发的模式。
他发现这种另类的触发模式,是因为一段视频。
一段通缉艾弗雷特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