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听你提到迪士尼,想起海城的我还没去过,带我身边的工作人员去太容易被认出来,你能和我一起去吗?正好你今天也没去。】
【备注:可以拒绝。】
“染染?”
“染染?走什么神呢?”
闻染倒扣下手机:“没有。”
等到依次上完厕所,她们登上何于珈的车,坐这么多人有些挤,好在路程不远就到了。
吃完以后,何于珈送她们回市区,因为太挤,郑恋自告奋勇去打车。
何于珈开车路过“故园”的别墅区时,闻染远远眺望一眼。
许汐言,就住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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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洗头洗澡,吹干头发,闻染坐在写字桌前,给自己点了支烟。
盯着指间的万宝路。
大概无人会想到,就算她抽烟,抽的也不是清淡的女士烟,而是万宝路。
她明明藏得这样好,许汐言好像是第一个,发现她喜欢刺激的人。
于是她掏出手机,时隔几个小时之后,回许汐言的信息:【那明天,再给我带蝶豆花冰淇淋。】
多可笑,好像她是为了一个冰淇淋。
许汐言回得很快:【成交。】
闻染抽一口烟,让那凛冽的气味灌进肺腔:【明天上午九点,迪士尼门口见。】
又多打了三个字:【低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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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染想了很久,该穿什么衣服。
但打开衣柜,又觉得自己的纠结毫无必要,反正都是一水儿的蓝。
所以还是如常的,穿了件阔领蓝衬衫配浅蓝牛仔裤,白色帆布包,配白色低帮匡威。
坐地铁去迪士尼。
一号口出去,路过一堆便利店,大约还要走上十分钟,才能到乐园门口。
她比约定时间早到十分钟,却见门口已立着个纤窈身影。
换了件黑T,配一条破洞牛仔热裤,露出一双修长的美腿。
闻染走过去:“不是说,打扮低调一些么?”
许汐言带着鸭舌帽和墨镜,她比闻染高一些,微微低头,把帽檐拨高了点,又把墨镜往下拉了点,露出的一双眼因为那样浓的睫,耷耷的,说不上冷淡还是缱绻:“我这样,还不低调?”
闻染无言。
是,已经是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了。
好在许汐言还能戴鸭舌帽和墨镜,挡住那张辨识性极强的脸,可她的身材也过分招眼。
好在她回国时间不多,虽有其他游客频频打量,倒也无人上前相认。
她先是递上一只保温袋:“要不要先把冰淇淋吃掉?今天温度高,怕化掉。”
闻染接过。
打开来,几只冰袋围着一盒蝶豆花口味的冰淇淋,似在悉心守护。
闻染默默掏出来。
许汐言和她一同站到旁边,看她把冰淇淋舀进嘴里。
一阵风过,闻染忽然觉得,吃冰淇淋的心情也似暗恋一个人。
明明是甜蜜滋味,但也能一路冰进心里。
快乐更多还是心痛更多,这样饮鸩止渴的时刻,真的很难说清。
两人去验票时,闻染很紧张,毕竟要查身份证。
许汐言并没有移民,所以她有身份证。
检票员一愣,下意识抬眸去看她的脸。
许汐言竖起一根食指,贴在唇边,并没有发出“嘘”的声音。墨镜挡去大半张脸,仅余嘴角也在书写风情,这种动作被许汐言做来并不可爱,只觉得旖旎。
拉下墨镜一瞬,配合检票。
检票员没有声张,只是等她们过了检票口后,频频回望。
闻染长长的舒一口气。
许汐言跟她并肩走,并没有挨得很近,低低笑了声:“明明这么紧张,却又跟我一起出来。”
“你知道我约别的不在演艺圈的朋友,她们都不肯跟我一起出来的。”
“所以,你喜欢刺激。”
闻染脚步顿了下,又不露声色继续往前:“你还约了其他朋友?她们不答应你才找我?”
一阵静默。
闻染的手指藏在牛仔裤边蜷紧。
“逗你的。”许汐言诚挚说:“只约了你。”
手指又不露声色的放松:“哦。”
“要玩些什么?”都买了快速通道的票。
“什么最刺激?”许汐言总是这样随心之至,不做攻略。
“创极速光轮。”
“那就玩那个。”许汐言问:“怕不怕?”
“不怕。”闻染淡着一张脸。
走快速通道入场,许汐言挑了第一排的位置,问闻染:“Okay?”
闻染点点头。
通道里光电声效,幽暗间营造一片未来世界般的错觉,许汐言借着这样的光线,摘下帽子扣在牛仔裤腰际。
明明只是游乐设备,被她骑得像重型哈雷,十分酷。
工作人员来检查安全扣,许汐言体验过那么多极限运动,自然是不怕的,但她提醒闻染:“怕的话,现在可以下车。”
闻染摇头。
直到真似光速般行驶起来,拂面而来的风近乎让人睁不开眼。
闻染阖着眼,很难说咚咚、咚咚的心跳,到底是因为游乐设备,还是因为身边的许汐言。
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她明明都已经做了最大胆的事了€€€€
和许汐言一起出来,需要比登上任何刺激的游乐设备,再强一百倍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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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去吃海城小笼包解决,许汐言倒并不挑食。
闻染越发觉得,许汐言来这世界一趟,是来享受人生的。
她每一天都过得不敷衍,她是闻染见过把“玩”这件事执行的最认真的人。
难怪一个这样的人,能弹好钢琴。
世界在她眼里宛若多彩万花筒,每一面都能被吸纳,变作滋养自己的养分。
一直到暮色西沉,许汐言问闻染要不要去看烟花秀。
闻染本想撑到底的,但作为一个时时坐着工作的调律师,她体力真的扛不动了。
“要不你去?我找个地方坐着等你。”
许汐言摇摇头:“那算了。”
她认真享受一切,没机缘而错失的,也不觉可惜,毫不拖泥带水的性格。
累到过头,都有些不想吃晚饭,许汐言提议买一支这段时间限定主题的棉花糖。
粉色的一大团,拿在许汐言手里也不觉幼稚。
她好似就有这般魔力,从十八岁时的棒棒糖,到二十七岁的棉花糖,她坐在路边长椅,借着逐渐铺陈的夜色摘下墨镜,那微耷的眼尾消解掉一切过分粉红的泡泡。
闻染没要,跟她隔开点距离,并肩坐着。
帆布包垂放在腿上,指尖点两点。
许汐言瞥她一眼:“想抽烟?”
闻染想,这人有读心术还是怎的?
她问:“你戴着帽子怎么吃棉花糖?”
“那我把帽子摘了?”
闻染盯着她。
许汐言挑挑唇角:“开玩笑的。”抬起另只手:“撕着吃。”
世界上有比顶级钢琴家更美的手么?
若维纳斯没被狠心的雕刻家砍去双臂,那样一双手,便该是这样的姿态。
骨节均匀,纤腻白皙,指甲修剪得短而圆润,似泛光的贝母。
闻染扯开帆布包,掏出消毒湿巾,递她。
“谢谢。”她暂且把棉花糖递给闻染,让闻染帮着拿一会儿。
木棍上有她指尖的温度,闻染微微用力,把自己指腹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