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染?”
“抱歉。”才意识到自己走神,把棉花糖递还给她。
“又道歉。”
闻染在心里默默说:知道我最该道歉的是什么吗?
你把我当个无需防备的老熟人。
我却对你怀着分外绮丽的肖想。
连触碰你刚刚握过的棉花糖,都让我觉得心悸。
******
许汐言扣低了鸭舌帽坐在路边,夜色遮掩,摘了墨镜也暂且安全。
闻染警惕的望着四周,许汐言在她身边一声低笑。
忽然,闷闷“砰”的一声。
很奇妙的,能听见烟花的声响,却看不见烟花在眼前迸开。
就像她坐在许汐言身边,许汐言却不可能窥得她的任何心思。
“这场烟花,算你欠我的,还是我欠你的?”
闻染看她一眼。
那张脸长得太罪恶,冷淡又缱绻,平常一句话,说得似调情。
又或者,错不在许汐言,根本在她。
她怀着近十年的肖想,许汐言随随便便说一句,她都能脑补一场大戏。
许汐言:“今天来迪士尼,是你陪我来,没去看烟花秀,又是我为了陪你。”
“所以这场烟花,算你欠我的,还是我欠你的?”
“算扯平好不好?”
她不敢跟许汐言谈任何有关“未来完成时”的话题。
许汐言找她,她抵御不了。她现在就盼着许汐言快快离开海城,从她的生活里退出。
许汐言问她:“你要吃点棉花糖吗?今天晒了那么久,当心低血糖。”
闻染想了想:“好。”
又从帆布包里掏一张湿纸巾出来,给自己擦手。
正要抬手过来撕的时候,偏偏许汐言一抬手,棉花糖撞上她的脸。
这次轮到许汐言说:“抱歉。”
闻染拿手里的纸巾去擦。
许汐言帮她看着:“还有一点。”
“哪里?”
手里的湿纸巾沾了糖稀,已是不能用了。许汐言抬手,四指托住她侧脸,拇指轻轻蹭过她颧骨。
闻染几乎本能的闭了一下眼,又张开,胸脯微微起伏。
许汐言的视线,不知怎地就往她胸口落了落。
闻染穿一件阔领蓝衬衫,格外纤瘦,这让亚麻质感的衬衫罩在她身上,显得有些空落落的,然而她的瘦,却反衬了另一种丰满,加上她白,砖窑里炼出的瓷器那样的白,不知是否常年待在室内调律,不见血色那样一般的白。
衬上淡淡海水一般的蓝,只觉得惊心动魄。
闻染把衬衫领口往上拎了拎,许汐言收回视线,也收回手。
闻染又从包里掏出张湿纸巾递她:“谢了。”
许汐言接过,蹭过指尖:“不客气。”
分明是全棉布的纸巾,跟年轻女人柔腻的肌肤比起来,糙得似要划伤人的手。
闻染掌根摁着长椅边沿,望着前方一盏灯,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汐言忽然问:“那个鲸鱼的玻璃杯。”
“嗯?”
“你用多久了?”
“两年。”撒了谎,其实从大二那年在精品店遇到,就再也没换过。
“这么久?那现在应该买不到了吧。”
“你想买?”
“嗯,觉得好看。”
闻染摇头:“应该是买不到了。”
“那,没事。”
许汐言只是顺口一提。
因为她坐在现下的迪士尼里,忽然想起十八岁的海洋乐园。
也是穿一身蓝的少女背着手仰着头,看着头顶屏幕游弋而过的五米鲸鱼,她看向什么,什么就染上一片淡淡的蓝。
世界那样喧闹,又在她眼中归于寂静。
近十年了,这个世界好像一切都在被推着快步向前。
只有她的眼神,没变。
******
接下来两人再无话,许汐言拿着手机,单手打字,不知是不是有工作上的事需要对接。
吃完棉花糖,两人站起来往门口走。
陈曦跟司机来接,许汐言登车,看向闻染:“上来,送你回去。”
闻染摇头:“我坐地铁就好,很方便。”
许汐言大抵怕她不自在,也没再勉强:“那到家还是发信息来。”
“别又给忘了。”
闻染点头:“不会。”
她发现许汐言跟一般认知里的明星还是不一样。
不知因为隔行如隔山,还是因为许汐言这人个性如此,怎会没有一点明星架子。
她坐地铁回家,连上充电线,给许汐言发信息:“到家了。”
五分钟后,许汐言回复:“早点休息,今天谢谢。”
她没有再回。
第二天一早,出门上班。
她是谨慎性子,怕迟到,一般都会出门比较早,所以往往是她第一个到工作室,何于珈直接放了把钥匙在她这里。
正要上前开门,忽见黄铜色的仿锈大门边放着一个牛皮纸袋。
嵌着张小卡片,信封上书€€€€「闻染(收)」。
闻染一眼看出那是许汐言的字。
毕竟十八岁许汐言留在她卧室的那张字条,她不知反反复复看过多少次。
纸袋拎起来,打开看,里面竟是一盒手持式的冷烟花。
信封里小小的贺卡打开来,许汐言的字迹隽秀有力,写着€€€€「还你一场白天也能看到的烟花」。
闻染捏着信封的手指紧了紧。
好像她送来的,是场白日梦。
醒着也能做的梦。
第35章 胸前饱满的起伏
“染染?”
“染染?”
闻染回过神来:“嗯?”
“发什么呆呢?”奚露笑问:“我是说, 咱今天中午吃什么?文创园的外卖就那么几家,实在吃腻了,要不咱们煮螺蛳粉吧。”
“好, 可以。”
因为文创园着实偏僻,少有的三两家餐厅都是为着园区员工,选择太少。奚露便向何于珈申请,买了个电煮锅, 偶尔自己煮点快食面。
煮面简单, 今天你明天我后天她, 大家轮流来。
闻染得以获得继续发呆的机会。
那袋冷烟花不知是许汐言什么时候送来的,昨晚在迪士尼吃棉花糖的时候, 她有把手机掏出来打字,是那时候就安排人去买了吗?
所以是昨晚漏夜送来的?还是今天一早?
闻染回想着高三时的许汐言。
许汐言看着冷淡高傲, 不好接近,其实真正走近她,便会发现她十分真诚有礼。记得当时她与白姝关系好, 白姝偶尔挽着她手臂, 她也并不排斥。
也许调律的工作与钢琴相关,工作室的话题总是绕不开许汐言。
电煮锅里咕嘟咕嘟,奚露扬着声音跟郑恋聊天:“你说许汐言这几年这么火, 怎么从来没传出过绯闻呢?”
“大概仙女不是凡人能配上的吧。”
“你们说, 许汐言喜欢异性还是同性?”
那时闻染正一只手臂撑着下巴, 坐在工作吧台上,另只手垂落于台面,食指轻轻的点两点。
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