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她的热情,她则是斜了眼她浑身的泥,直言不讳:“殿下你好脏啊。”
南青:......
刚还幻想现代的她瞬间回到现实。
不比在外面的矜持,她在江幽菲跟前的喜悦是实打实属于最自我的表述。
南青收回手,轻咳一声宣布道:“我成功了。”
“我知道了。”江幽菲指尖弹了弹衣袖,淡淡道。
南青瞬间无语:“你给点反应好吗?”
“反应?”江幽菲微微不解:“需要我给你买糖吗?”
直接暗示她此时此刻像个要讨赏的孩子一样。
南青还真的敢要:“去给本王买两斤!”
江幽菲还真的拐到外屋取了一把油纸伞,要出去买糖。
她立即抓住她的袖口,拉住她:“我好久没见过你。”
后方传来思念的口吻,让江幽菲整个人顿住。
南青望着她的背影,有种想抱上去的冲动。
要不是她现在身上很脏,这女人又有轻微的洁癖。她还真敢行动。
“殿下有什么想倾诉的,就说吧。”江幽菲收回踏出去的脚,她转身眼神沉静地盯着她。
好像真的养当她的听客。
南青深深望着她,转瞬间噗嗤一笑:“别那么严肃,其实没有什么好话,都是一些牢骚。”
“不过看见你就烟消云散了。”
江幽菲不解:“臣女还有这种能力?”
“当然了!你自己没发现而已。”南青忽然摸着头发,整个人憨笑不止。
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不像刚才那番,南青明显有很多心里话要和她倾诉,甚至可能不是一些日常和公务那么简单。
有那么一瞬间,江幽菲产生点错觉。
就是眼前这人,朝她踏进一步,然后又很卑鄙地缩了回去。
令她心生疑惑,又有一丝迫切想知道的躁意。
但江幽菲明白。
眼前的女人戒备心原比她想象中要严重。
待南青要转身回屋准备好好舒服洗一下,换掉黏糊糊的衣袍。
江幽菲突然在身后叫住她:“南青,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南青整个人一顿,旋即爽快笑道:“我当然相信你,我的好搭档!”
回到屋里,她迅速关上,背靠在门后,手不自觉抚向胸口鼓动的思念,指尖就敲了起来:“差点,差点把心里话都跟她说了。”
她调整好心情,就让人去烧水,给她打两桶过来。
她要好好洗洗。
然后晚上美美吃一餐,睡个大觉。
半个月来积压的疲惫,在南青穿好衣服,躺在柔软的床上后,汹涌扑来。
她很快进入梦乡。
期间浅浅的呼吸声,还有伴随外面有人小心翼翼开门,随后她在茶桌上放下一包黄纸裹着的饴糖,便轻手轻脚离开了。
次日南青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的事,太阳公公早就晒起屁股。
她伸了个懒腰,去洗手架的水盆洗了把脸,擦拭干净刚坐在桌边要给自己倒杯茶,便看见上面有一包糖。
南青打开一看发现是麦芽糖,她忍不住挖了一口送进嘴里,甜丝丝,麦芽的香味,充斥着整个口腔。
给她刚起床的早晨带来美好的心情。
“好吃!”
南青单独享受着某人给自己送的麦芽糖。
雁南王府开始门庭若市,陆陆续续有各地赶来的县吏与富绅家族排着队想求见南青一面。
这些人在南青入荒北后,大多处于观望状态。
他们很多都是镇北王老部将与门客,如今镇北王提携的门客已经逐渐接管荒北的乡镇县。
荒北驻军分别在安宁侯与广怀郡主手上,总共五千人。属于府兵制度下的私兵。听遣不听调。
南青把饴糖分好揣进兜里,然后喝了碗豆浆,吃两个素包子。
她擦好手,再漱完口问杨武:“你巡逻的地方,可亲眼察过镇北王部下辖区内的民生?”
杨武立即道:“殿下,依卑职之见,荒北,分东部西部中部,东部和中部较为附属,岐南和岐北就在中部,东部则是边羌府的节度使蓝采渊,此人乃大姚与突族的混血儿。”
“因着母家在突族是个小牧主,两边都混得很开,他也很聪明对着突族大部汗表面降服以其为主,私底下都是为了获得塞外开商的机会。”
“比起安宁侯和广怀郡主,此人领导的东部,明显比较富庶。”
南青不禁好奇道:“他父亲呢?”
杨武开始显得迟疑:“传闻中他亲生父亲是镇北王,可毫无根据,没人会相信他是镇北王的血脉。”
“其养父乃是镇北王的一位养马的义兄弟,早年随镇北王一起去了。”
南青多少了解荒北的情况。
西部就是她王府所在地,作为中枢,民生反而是最糟糕的。
不过她有自信会开发西部,让经济越来越好。
毕竟现在已经不缺水了。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吗?”她还想多了解一下。
杨武道:“蓝采渊和安宁侯,广怀郡主,互相不对付,但都一件事都特别上心。”
南青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王府,尤其是那块牌匾是吗?”
杨武慎重点点头:“您是荒北的新王,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好了,本王知道。”南青打听的差不多就让杨武继续巡逻。
现在来到她地盘,不说幅员辽阔,起码地方很大,一千五人根本管不了,还需要继续扩招。
杨武的官职也要升一升,方便日后好管事。
至于刘衡,他就是当亲卫的命,擅长打打杀杀,就不派他去处理公关的事。
萧成的话,以后划一块肥美的养马地给他经营。
库官就不用升了,管钱就行。
那么除了江幽菲,她身边再没有第二个类似于幕僚的手下。
而且江幽菲还必须假扮御卫军待在她身边一段时间,等稳定下来,江幽菲恢复雁南王未婚妻的身份,就不便出行。
相当于她少了一大战力!
“赛牛花和蒋氏必须放在汾城,才能最大程度发挥她们的才华。”
“看来本王要求贤若渴了。”南青并不着急。
相反她很明白,自己对镇北王府的灵位和牌匾什么态度,传到外人耳朵就什么态度。
不能随随便便就处理,可也不能让镇北王昔日的光环盖住自己。
她是敬佩镇北王这种英雄,说难听点,他已经是过去式,最多起一个模范作用。
最重要的是自己这位雁南王,要如何对待旧英雄?就必须马上要表明立场。
“来人,吩咐下去,本王暂时拒绝见人。”南青朝外面的御卫军士兵命令道:“还有在晚上取下镇北王府旧牌匾,换上雁南王府的新牌匾。”
“諾!”御卫军士兵顿时高兴出去通知大家。
这些天大家早就受够外面的人说他们是镇北王府的侍卫。
现在殿下知道换身份宣示主权,他们当手下的人,脸面也终于能光明正大摆在外面。
原本在外求见雁南王的人,被杨武请走了。
许多官绅人士大老远过来却扑了空,都扫兴离去。
只有部分顽固的人继续在附近租借客栈,等待雁南王开府的消息。
傍晚时分,天空灰茫茫,夜幕逐渐降临。
已经是来水的第三天,由于海兰珠支流的水势过大,境内很多旧渠已经容载不下肆意涌来的水量。曾经有多少人对干旱愁眉苦脸,现在对有点涝反而幸福的有点烦恼。
已经有人家因为离水渠近,涌上来的水,泡得茅房倒塌了。
各处需要修缮的公文不断堆积上南青的书案。
天知道为什么公文会堆成三米高?
南青已经处理的手软,她发现很多鸡毛蒜皮的事都被地方呈上来唠嗑。好像是故意要借助公文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公文内容繁冗,罗里吧嗦,搞不清重点。明明一句话可以说明白非要前面加一堆辞藻吹捧她,还要顺便吹捧自己。
终于在处理第三十九个水文,她直接将折子拍在案上,眉色十分不悦:“这些地方县吏的语词整理,简直乱七八糟,毫无专业水平!”
“该详细不详细,该模糊又事无巨细,根本是在关公面前故弄玄虚。”
由于人手不够,库官兼职守夜人,他过来研磨,还顺道小心翼翼将另一堆整理好的公文推到南青面前。
偏向十分明显。
“殿下,这是最紧要处理的一批公文。”
南青揉揉眉心,只觉得自己振兴经济的计划,可能要被流程繁琐的公文给耽误。
不过她不忘提醒库官:“说吧,为什么要先处理这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