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对赵家颇有怨言,可赵家不计损失就是为了扶持新皇上位,可以说赵家上下对新皇来说都是一等一的大功臣。更是对新皇忠心耿耿,连他在这一点都敬佩赵家。
可新皇只是看见赵家阻碍他税收,就动起过河拆桥的心思。
今日新皇能对功臣过河拆桥,明天就敢卸磨杀驴。
如此凉薄之人,虽为帝王,但却无心无德,终究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严公公压下内心的发现,战战兢兢道:“陛下所言极是,咱家肯定不会跟田相一样犯蠢,一定竭尽全力撮合您和雁南王兄弟和好的那一日。”
“好,不愧是父皇给朕留下的老人。”南裕满意地拍拍严公公的肩膀。
很快后宫的宫女匆匆来禀报:“陛下,太上皇吃年糕时卡主嗓子,怕有什么好歹,让奴婢召你过去。”
南裕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随后关心道:“太医有没有先到?”
“太医已经赶去后宫,您快点去看看太上皇。”宫女急切道。
南裕放下手头的奏折,连忙朝后宫走去。
严公公擦擦汗,心想,太上皇自从退位以后,为了彰显陛下还是他的好大儿,听他差遣,每次都要弄点动静折腾陛下。
陛下从起初的担心,到如今的麻木,何尝不是因为太上皇太作导致的。
现在陛下耐心越发不足。
如果太上皇还像后宫妃子一样用争宠的手段,将陛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怕是迟早要出事。
太上皇果然还是那个昏聩的主,看不清形势,随意折腾人,待哪天他要是不满意还仍旧显露出有对权力的渴望。
就怕是太上皇驾崩的那一天。
严公公看透后宫和前廷的残酷,突然觉得有些疲惫了。
想起自己在雁南王那里赚的一百万两,怎么都够他养老了。
是不是早该退出去?毕竟伴君如伴虎。
*
与京城尔虞我诈不同。
荒北依然成为西边的新天地,镇北府与岐南岐北彻底打通官道,构建起四通八达的出行路东。
日后整个荒北转一圈都只需要一天的时间。
商务府的商人同时出发去西北,再造一片新市场。
而两个季度后在荒北大出风头的产业,从白砂糖冰糖这些黄金场,变成了纺织厂,衣铺。
由于新的纺织机在女工日夜耕耘下,技术已经运用成熟。
成批成批的纺织机入了民营纺织厂,布料的产量日益增大,同时有南青的各种补贴,使得民间生活质量大幅度上升,民生对布料的需求也越来越大。
布料以实惠的成本价卖给成衣铺,成衣铺在联合国营下设计出不同精美的花案,制作成衣服。
春红的百花牡丹被襦纹样,仕女百鸟柜,桃花吉祥凳,与苍鹰翱翔的图腾,一度成为荒北甚至是西域草原的畅销品。
如今在民间百花牡丹都成为婚姻三件套。
春红也因此成为荒北的名人,被商务府的商人下单,纷纷希望他们能为自己的铺子绣一幅镇店图。
看着春红出人头地,库官十分欣慰。
不过春红只是纺织业成功的冰山一角。
如今的荒北早已经没有富人寻花问柳的场所,被解救出来的青楼女子,基本成为一名合格的女工。
她们靠着自己琴棋书画的本事,反而在纺织业占据地位。打造属于自己的一片小天地。
从前还有人敢看不起她们,如今各个都觉得她们了不起。
还有大部分普通出身的女工,有的人靠着自己在纺织厂学会修纺织机,成为纺织机师傅,开了自己的铺子专门修机子,自己成了掌柜。
除了正规女工每个月拿固定工资,还有一些因为家庭原因靠着缝缝补补过日子的妇女,也有了自己的活计。不再依靠男人。
甚至有的妇女因为无法忍受与丈夫离婚,自己靠着洗衣服,攒下钱学新纺织机的技术,成为纺织厂一名女工。已经在镇北府买下属于自己的一套院子。
或者有的心灵手巧的女子靠绘画投稿,投到商务府旗下的设计部,被采纳后一夜之间翻了身。
大量女子能够自力更生,使得岐北以穆先生宣传的女子亦可当家的言论得到了具现化的验证。
不仅成为年轻学子们津津乐道的讨论的课题,学子们更是以勤劳女工的形象,创作作品,投稿香香馆。
一时间香香馆多了成批成批高质量的文稿。
甚至关于荒北纺织厂女工的故事还传进京城,引起官家千金的关注。
由于荒北商人带来的影响力,使得京城不少人开始对千里之外的荒北感到好奇。
前太子,雁南王的管辖的地区到底有多发达?
每次京城流行点什么,基本都与荒北有关。使得不少自诩京城派锐气受挫,认为国都的影响力居然开始不如一个边境地区。
于是有心的人效仿香香馆,开了一个更有文化的名字叫雅颂阁。
雅颂阁同样广招故事,想压过香香馆的风头。
可这些年轻的京城学子们,哪里知道香香馆的存在本来就是娱乐人的生活与丰富精神内核。
必须的是吃饱喝足才能时间寻找爱好。
香香馆当初只是一堆闺中千金讲故事的地方。清闲自娱自乐的地方。
现在之所以变得那么出名,还是因为荒北的闺中千金已经不再满意只讲故事,纷纷走出家门,通过自己的学识成为女工文书,要么成为邮局管事。
真正走入基层与基层打交道。
而雅颂阁尽管名字取得好听,写出的东西都是狗屁倒灶,不接地气的东西。刚发出去不仅没人问津。
还被卓府为首的公子与小姐取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望文生义的一帮人。
最后卓公子以骈文的方式嘲讽雅颂阁高高在上的天龙人。
雅颂阁出的文章被这么一批评马上就登了香香馆的评文头条。
使得荒北的读书人,开始对京城的读书人有些祛魅,他们地方的人好歹没有脱离基层,然而京城的人似乎与他们不一样。
何况荒北的读书人因为南青创造的良好的民生环境,让他们的思维与认知逐渐与京城人拉开。
原本岐北还在纠结穆先生的宣传,此刻也被京城人的雅颂阁吸走注意力。
发现京城人变得如此荒唐,朝廷也不管,而且未来这些京城公子哥可能还会担任朝廷要职。以后的大姚要在这帮虫豸手上,迟早要完。
反而荒北才是做到了理想中实事求是的地步。
荒北的文人士子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雁南王的要求太高?
真正不睁眼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南青瞅准机会,广发京城三日游的幸运券,谁要是能在香香馆以民生经济写一篇策论,并且脱颖而出,就能获得免费的十人三日游。
文人士子大多不差钱,自费也能去京城。
可架不住雁南王如今是荒北全民明星,她说一句话,底层就趋之若鹜,发动自己仅有的墨水参与其中。
文人士子自然不会无趣扰民。
虽说他们不打算参见,架不住有人暗地偷偷参加。
一位寒门士子在一篇篇策论中获得第三名,第二名则是一位自称女公子的人,第一名则是方元。
谁都没想到第一名居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
方元举着策论,她傻笑道:“没盘缠了。只能靠赢奖筹集路费。”
而那位女公子自然就是江幽菲。
江幽菲自愿放弃名额。方元不贪只要了一张。
寒门士子拿到九张整个人都懵了。
这意味着他可以带家里人去京城游玩,而且食宿免费,回荒北还有免费车坐。
那些没中的文人士子当晚把自己关在书房反省,自己居然赢不了一个泥腿子。
尽管他们都不承认自己参加了比赛,但挫败感是真的。
已经有人偷偷拿着前三名的策论好一阵效仿。
荒北的舆论风气渐渐从只盯着雁南王一个,渐渐过渡到,荒北的读书场。
似乎是南青有意转嫁注意力。
谁让这帮文人天天盯着她骂,她都不知道收到多少封没胆的匿名信骂她让女人当家,败坏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开始她还会据理以争,渐渐发现文人只是想发泄不满,对于她有前瞻性的建议,忽略不计,非但不思考,反而变本加厉辱骂。
就是仗着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抓人。
让南青十分头疼,感觉这帮文人只会发牢骚,提出问题,而不提出解决的办法。
再加上荒北发展的越好,就越打文人的脸。百姓人人受益,连女儿都送进学堂,根本不顾文人的阻拦。
甚至骂他们只会臭读书,连草与稻苗都分不清。
还当场拿出来让他们对比,结果有个分错了。
文人们变得更无地自容。
现在南青有意让文人内部升级,主动淘汰一帮又蠢又坏的人,顺便拉一把还有点良知的人,好歹别让对方在前进的道路上掉队。
毕竟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
而南青的几次点拨,确实起到一些效果。
至少反对女子抛头露面的声音少了。
但对女子实施犯罪的案件多了。
比如离婚案。
南青收到江望上报的特殊案子,就是关于新婚姻法,夫妻和离对于财产的分割。
原因是有一个好吃懒做的人靠哄骗女工,生下孩子,故意编排女工,说她不贞出轨了。孩子也不是他的。
于是去府衙提出和离,要求女方带着孩子净身出户。
实际上是男方有了私生子,想趁机掠夺女方的财产,才拿了这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