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总在翻旧账 第68章

果然文人的爱好跟他不同。

江天蹲得无聊,准备跳下去看看苏景同和左正卿聊完没,他现在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左正卿最好的兄弟了,左正卿怎么有那么多话要和苏景同聊。

走了。

江天跳下来,目光不经意掠过屋中的书画。

瞳孔骤然紧缩。

他身体在空中没把握住身形,堂堂武状元,险些一头撞在地上。

江天龇牙咧嘴地起来,他刚刚好像在画上看到了自己。江天鬼头鬼脑地在门口转悠了半天,这附近确定没人,看,还是不看呢?

看的话,会不会有点不太好,偷偷闯别人的屋舍。

不看的话……但那画的好像是自己啊!

看,还是不看?

江天万分挣扎,脚却诚实地踏进了门。

“就看一眼,确定一下,看完就跑!”江天这么劝自己。

一眼望去,江天的脚挪不动了。

这间书房除了窗户,其他地方挂满了江天的人物画,有工笔画有写意画。

进屋头一张画的是他在津门战场上救左正卿,他从千军万马中杀到左正卿的马车前,长剑挡住即将射到左正卿身上的箭,夕阳中,他的身影仿佛镀了一层金光。

第二张是他驾马车朝西北而去,马车里是左正卿,左正卿平了津门乱后,大约对周文帝彻底失望,心灰意冷,江天搜肠刮肚找笑话讲给左正卿听,讲到口干舌燥,唇角起泡。

第三张是客栈房间中,左正卿又起高烧,他在左正卿病榻前给他换凉帕子。

第四张同样是客栈,因左正卿发烧,他们在客栈中歇脚。他早起在院子中练武活动筋骨,画是窗户半开的视角,不难想象当时左正卿正在窗户后面看他。

第五张是他们到了顾朔军营,江天和将士们喝酒。

第六张……

江天猛地拍大腿,喜不自胜,好好好,我就知道我才是左正卿最好的兄弟。

他转向书架,书架上一卷一卷放满了画,江天随手抽了一卷,依然画的他自己。有他穿官服上朝的画像,有他坐树上放哨的画像,有他吃饭的画像……

书桌旁有几个瓷器卷缸,画得是他执行任务时的模样。

每一卷画,落款都是左正卿,盖着左正卿的印鉴。

江天迟钝地想,他俩在西北的画好歹算纪实,这些吃饭上朝的画,怎么有点怪怪的。

好兄弟要这么细致吗?

江天心事重重从小屋舍出来,随手抓了个禁军的兄弟问:“咱俩是兄弟吗?”

“当然。”

“你会画我吃饭睡觉上朝吗?”

禁军的兄弟愣住,“……啊?”

“会还是不会?”江天追问。

“咱、咱是粗人,咱也不会画画啊!”

“假如你会!”江天焦急。

禁军的兄弟想了想,“那,那咱得先画老婆啊,画你个男的干啥。”

江天:……

江天扬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就不能想点好。”

“这话说的。”禁军的兄弟噗嗤笑出声,“我老婆就是最好的。”

“去去去,一边去,”江天随手抓了另一个问:“你呢?”

另一个兄弟斩钉截铁:“老大,我没老婆,没有可画的!”

嗯,不错。江天心里暗自点头,左正卿也没老婆,也没可画的。

兄弟猥琐地笑:“所以老大你什么时候给我介绍个好姑娘。”

“你就不能画画我?”江天斜眼。

兄弟们哄堂大笑,异口同声:“画你干啥。”

江天:……

“我们不是兄弟吗!”江天不可思议:“为什么不能画我!”

“好吧,”一个兄弟看他如此可怜,怜悯道:“那就凑合画一张吧。”

江天瞪眼:“你就不能画好多张我吗?”

兄弟无语:“老大,你是爱上你自己了吗?还要好多张画像。”

江天:???

“我是说,”江天委婉道:“有人画了很多张我。”

禁军的兄弟摸下巴:“怎么,是通缉令吗?要全国张贴?”

“跟那个没关系,”江天烦躁:“就是有个人,画了好多张我的生活。”

“哦~~~~~~”禁军兄弟贱嗖嗖地“哦”地山路十八弯。

江天:……

一人走出来,用肩膀顶江天的肩膀,“好小子,平时不声不响的,关键时候来把大的啊,不仅找到喜欢的人,还找了个画家啊!福分不浅啊!”

“说什么呢,咱们老大也是一表人才,画家喜欢多正常。是吧老大!”

“我的意思是……”江天挣扎:“有没有可能我们是单纯的……”江天吞回“兄弟”两个字,怕禁军的人猜到。

“单纯个屁。”大家异口同声。

江天:……

等左正卿想起一天没见到江天时,发现江天居然破天荒地告了事假,暂时不来康宁侯府了。

江天父母家人远在千里之外,京里的宅子几乎不回去住,要么在宫里值夜,要么来左正卿这边蹭饭,不知有什么私事。

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么?

左正卿心里挂念着江天,把禁军的一人叫过来问情况。

“老大有事?”禁军的人疑惑:“他能有啥事?总不会是去找给他画了好多画的姑娘去了吧?”

左正卿:……

坏了,苏景同来得太急,他当时正在小屋中画江天,急匆匆出来,忘锁门了。

第54章 现实-创伤

左正卿走回正屋,苏景同正在研究他的药方,看得煞有其事——其实他连药材名字都记不大全,白努力。

“别看了。”左正卿抽走苏景同手中的药方。

“给你个重大任务。”左正卿说,“关系到我的身体健康。”

“什么?”苏景同顿时来了精神。

左正卿在苏景同耳边说了几句。

苏景同皱眉:“这和你身体健康有什么关系。”

“我心情好,自然有精气神,身体便健康了。”

“成。”

于是和左正卿黏糊了很久的苏景同,突然决定要回宫了。这个消息让顾朔分外不解,根据他对苏景同的了解,苏景同怎么也得待到实在什么都干不了,把左正卿烦到不行才能回。

“我有大事要干。”苏景同撂下一句话。

顾朔自动把“大事”替换成“闲事”,苏景同嘴里的“大事”一般都很闲。

江天告事假,告了五天。

头一天打开他尘封已久的家,江天穷苦人家出身,用不惯家丁,只请了个看门的老头,连洒扫丫鬟都不曾有,因此屋里灰扑扑的,许久没收拾过。江天往草地上一滚,在寒冬腊月看着天空,脑子中念头纷繁复杂,一会儿想起左正卿的脸,一会儿想起禁卫军兄弟们一口一个“老婆”。江天搓搓脸,“啊啊啊啊啊啊——”

江天就这么在外面睡了一晚,第二天真冻病了,顶着发烧的脑壳草草收拾了张床,把从没晒过的被子从柜子里拖出来,盖在身上,闻着发霉潮湿的味道闷头睡了一天。

第三天满血复活的江天,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脑子里念头太多,反而变得空空荡荡,什么都想不到心里去。等他回神,他已经走到康宁侯府了。左正卿满屋子的画又浮现他脑海里,江天脸发热,拔腿就跑。

第四天,江天实在待不下去了,灰溜溜回宫,好歹找点事干,不至于闲到发毛。

苏景同躺在广明宫院中的摇椅上晒太阳,

江天奇道:“你怎么不去粘着你的好兄弟了?”

“他病了。”正午时分,阳光有些刺眼,苏景同将扇子搭在脸上,挡光。

“病了?”江天立刻正色起来,“怎么回事?他是哪里不舒服?冻着了么?”

苏景同掀开扇子,意味深长地看江天:“心病。”

江天:……

“哦。”江天靠在树上,无聊地用脚尖踢小石子。左正卿大概是知道他看到画像了……

苏景同没再说话,江天无趣地踢来踢去,两人就这么自顾自了一炷香。

暖洋洋的光洒在苏景同身上,照的他腿脚温热,似有寒气被从腿脚中驱走,苏景同舒服地眯起眼。

“我……”江天突然开口:“我不喜欢男人。”

“哦。”苏景同应了一声,似乎不大感兴趣。

“你对你的人生有规划吗?”江天问。

苏景同打了个哈欠,“没有。”他能有什么规划,规划数年,把苏季徵赔了进去,真不如他什么都不做来得好。

“我有。”江天说。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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