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总在翻旧账 第84章

“臣知罪。”

“景同私下求朕放了你,朕答应了他。”顾朔道:“你可以走了。”

童杰不动。

“不走?”

童杰磕头。

顾朔看赵宁,“赵姑娘也不走?”

赵宁摇头,她还欠苏景同人情没还完,且欠得更多了,还完之前不能走。

“那正好,”顾朔十指交叉:“朕有事需要你们三个做。”

第64章 大结局(上)

回京城的路上,苏景同和顾朔都轻松自在,也不似来时时间紧迫,有心情游山玩水了。

既是要游山玩水,从各地抽调的兵都返回原地,只留保护皇帝的人即可。

年已经过了,这会儿走了正月尾巴,事情铺天盖地而来,两人谁也没反应过来过了年,总之从西南下来就到了正月。

苏景同和顾朔走街串巷,他们在回程的路上,经过了景同最爱的青溪镇,打算在此短暂停留。

青溪镇不大,只有两座庄园很大,一座是当地首富在住,另一座……

顾朔才登基那会儿,想着苏景同如果要流放,不如流放来青溪镇,于是买了这庄子,叫人收拾出来。

虽然顾朔后来改了主意,把苏景同留在了宫里,但他忘了叫人别收拾青溪镇庄子的事。

于是现在庄子早收拾妥帖了。

苏景同和顾朔漫步在山庄中,苏景同越看山庄越眼熟,这九曲回环的小桥流水、这清新秀丽的园林风格……

和摄政王府一样啊。

只不过受制于山庄大小,做了个缩小版的摄政王府西院。

苏景同摸着假山上的松石,促狭道:“陛下,这就是你要把我流放的地方?”

顾朔沉默。那时以为苏景同要在这里圈禁几年,苏景同总是嘴上说喜欢青溪镇,喜欢江南,实则除了滨州、压根儿没在江南待过,顾朔怕他住不惯,也怕他从摄政王世子的身份跌落,落差太大心中郁郁,索性复刻了摄政王府。

午膳是松鼠鳜鱼、文思豆腐、白袍虾仁、清炖蟹粉狮子头、开水白菜、开洋蒲菜、平步青云腌笃鲜,点心是洁粉梅片雪花糖、条头糕、蟹黄小饺。

苏季徵一筷子下去,真熟悉的口味啊,这不是摄政王府的厨子吗?

苏景同显然也发现了,揶揄地看顾朔,顾朔红着脸用一块洁粉梅片雪花糖堵住了苏景同的嘴。

摄政王府光厨子就几百人,顾朔吩咐收拾青溪镇时,怕苏景同吃不惯,顺□□代了几句把厨子一并备上,底下人办事仔细。

苏季徵自顾自吃饭,没看那对腻歪的小情侣,顾朔误会重重的时候还肯对他儿上心,难怪顾朔能把他儿吃得死死的。

苏景同不爱吃蟹粉狮子头,全程一筷子没动,只怼着文思豆腐吃——他也不大爱吃豆腐,谁让文思豆腐长得好看呢。

顾朔倒很爱蟹粉狮子头,吃了整整一个。

晚上两人在小镇溜了一个时辰的弯,溜溜达达回山庄休憩。

苏景同照旧滚到顾朔怀里,八爪鱼似地搂着他睡,顺便睡前想了想他到底瞒了顾朔什么事。

据说如果有事情忘掉了,睡前多次提醒自己想,夜里能在梦中梦到。

快点想起来吧。

他不想有事瞒着顾朔了。

这滋味太难受。

夜里,苏景同梦到了西北大营,辽阔无边的黄色原野,土地是昏黄的,一踩一脚尘土,空气中扬着黄色的风沙,军营驻扎在黄土地上。

这是军营的晚上,军营里四处燃着篝火。

苏景同踏在军营中,一脚踩下去很硌脚,苏景同低头,他居然穿着摄政王世子的殷红品级服,脚下踏着软云靴,这种靴子是用手感似软云的绸缎层层叠叠缝制的底子,只能在铺着地毯的宫殿中行走,略踩一点沙子便会硌脚。

苏景同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梦中来到西北。这里的环境陌生又熟悉。

他在军营中行走,将士们来来去去,似乎没有人能看到他,从他身边穿行而过,无人同他打招呼或闲聊。

苏景同继续往军营里走,军营最中央的帐篷中走出一人,十分清瘦,穿着和士兵无差别的麻衣,脚踩一双藤蔓编织的鞋子,脚后跟部分已经磨掉了大半。

那人明眸善睐,在军营中很得人心,从帐篷中出来后,一路都有人在和他打招呼。

“军师好。”

“军师晚上好。”

“夜里风大,军师快回帐篷吧。”

“军师……”

“军师……”

好几个士兵还会把不知从哪弄来的野果子和乡野的一些零嘴塞到他怀里。

他就言笑晏晏收下,转头塞给军营里缺胳膊断腿或者眼盲聋哑的士兵,再指指方才给他东西的士兵,意思是他们给的。

李小九分到了一小把炒瓜子,香得口水快流下来。

苏景同想:原来是姜时修。

那人从苏景同面前穿过,苏景同不知怎么的,突然一把抓住了姜时修,姜时修看他,“你怎么来了?”

苏景同愣住:“你认识我?”

姜时修笑:“你不认识我吗?”

苏景同迟疑:“我……该认识你?”

姜时修眨眼:“你知道我所有的事,不是吗?”

“我……”苏景同回想一番,是的,他知道姜时修的所有事,比如他知道姜时修是在顾朔刚来西北时投靠顾朔的,谎称自己是新州百姓,谎称他生了病,靠顾朔的仁政得到救治活下来,特来投军。

等等,谎称?

那姜时修实际是哪里人?

姜时修笑了笑,拍了拍脑门儿,“快点想起来吧。”

苏景同被他一巴掌拍醒,猛地睁眼,还不等他回神,又被手下过热的温度烫了一瞬,抬头一看,顾朔烧得满脸通红,已经人事不省。

苏景同后背发凉,顾朔上一次发烧是因为中毒,苏景同难免联想到这里,急忙召太医,“快看看。”

太医们把脉许久,面面相觑:“中毒了。”

“什么毒?能解吗?”

“解倒是能解……”太医迟疑:“就是……”

“就是什么?”苏景同问。

“便是清了毒,也得昏迷个两三日才能醒。”

“可对身体有妨害?”

“暂无。”

“解毒吧。”苏景同松了一口气,能解毒就好。顾朔是怎么中毒的呢?为什么他和顾朔在一起,顾朔中毒了他没有呢?

苏景同蓦地想起那碗清炖蟹粉狮子头。

他俩只有这一点不同,顾朔吃了狮子头,他没有。

苏景同立刻叫人去厨房查,不一会儿有人回禀,负责做狮子头的厨子夜里拉肚子,出门就医,不见人影,去他房间看,发现人去楼空,行李已经全部搬走了。

苏景同阖上眼,蓄谋已久。

“江天呢?”苏景同问禁卫军,既然对方做成这般,想必来势汹汹,如果他应对不善,青溪镇很可能成为他和顾朔的葬身之地。

禁卫军挠头,“江统领昨天接到密报,有人要对康宁侯不利,昨天快马加鞭赶去京城了,这会儿应该都到京城了。”

苏景同皱眉,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人告诉他一声?顾朔这头还未定,左正卿那边也陷入困境,又或者是调虎离山之计?

“他带了多少人走的?”苏景同问。

“半数兵马。”

“现在青溪镇还有多少兵马?”苏景同才问出口,一士兵冲进来:“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苏景同问。

“叛军围困了山庄——!”

“叛军?”苏景同眉毛拧起来,顾悯和西南军的事,顾朔都处理好了,顾悯有军队押送回京,西南军暂时关押在西南,待彻底查清罪行后,决定是释放还是关押,哪里又来的叛军?

“是顾炎,顾炎、童杰带人围困了青溪镇。”

苏景同豁然变了色,“顾炎?!”

“是。千真万确。”

顾炎和童杰,一个是廉亲王顾川的儿子,一个是对他恨之入骨的西北军将领,两人在西南时曾联手,顾炎把童杰放进去接触徐幼宜,童杰把江天行踪告知顾悯,把陷害苏景同的证据放在军营中。

苏景同不知道他和童杰易地而处,他会怎么做,思来想去没有声张这件事,只问顾朔的意见。顾朔不想大张旗鼓,一旦把童杰的事公开处理,难免要涉及到苏景同,涉及到他栽赃陷害的内容,涉及到他害苏景同的原因,纵然是非曲直并不难辨别,但流言蜚语向来不讲理,口口相传之下又不知对苏景同名声有多少妨害,顾朔不欲将这些事再置于风口浪尖,只说这人他另有用处,叫苏景同宽心。

至于顾炎,心思多,又是皇家血脉,放人进去见徐幼宜的事罪名太轻,还不够重处他,来日写在史书上也不好看。苏景同原本打算等回京后,给顾炎个京城周围的闲差,边缘化他,切断他和廉亲王一脉的联系,再由探子时刻盯着,让他淡出群臣视线,不断削减他对群臣的影响力,等处理完京城里的廉亲王一脉人马,再来处理顾炎。

现在,这两个人居然凑在了一起。

苏景同问:“他哪来的兵马?”廉亲王曾经的势力土崩瓦解,唯独有个禁卫军还落在江天手上,被江天整顿了数月。童杰也调动不了兵马,皇帝还在青溪镇,虎符在顾朔手中,童杰区区一个将军,怎么调动兵马围困皇帝?

“这……”士兵也不懂,“不知道啊。”

“没见过这些兵马啊……”士兵头大,“突然冒出来的。”

苏景同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把斥候叫来问情况,斥候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按说兵马调动,怎么也瞒不住斥候,可顾炎和童杰就是从天而降一支军队,这可怎么解释?

这也解释不了啊。

苏景同越问越心底生疑,不光士兵不明白,他也不明白,这兵马到底从何而来,他当了这么多年军师,但凡回京的路程上还有风险隐患,他是不可能答应顾朔提的让各州兵马返回的提议的,正是排查完觉得没事,才敢如此,但竟然在青溪镇遇袭了?

苏景同想到这里愣了一下,他刚刚想了什么,当了这么多年军师?

哪里有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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