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柘自己心里有鬼,遭到解弋冷待,也觉得合情合理。
何况解弋本来也是待人不怎么热情的性格。
两个月过去,如今已经四月份了,被组长这么一说,全世界都知道他严柘喜欢解弋吗?
严柘这才恍恍惚惚,正视起了回忆里不寻常的信息点。
那天,解弋问那个问题,他以为解弋是酒精上头,才鼓起勇气问了那么一问。
解弋肯定喜欢他,他当然知道。
撩没撩到人,他自己能不清楚吗?
他当解弋问那个问题的动机,是想要他主动向解弋表白。
他不想和小朋友恋爱,他拒绝表白。
所以他说,师弟你别想太多。
但是他好像忽视了一个很重要的情况。
就是有没有可能?那个问题,它不是一个问题,那其实是解弋独特的表白方式。
师兄,我们是什么关系。错了。
师兄,我喜欢你,请和我发生关系。才是正解。
“……”
银瓶炸裂水浆迸。严柘一下子飘飘然起来。
师弟是有多喜欢他啊?
那么害羞的解弋,对他说了这么大胆的话。
“……”
铁骑突出……等一下再骑。严柘忽又懊恼起来。
他那不是自己以为的,拒绝了对解弋表白,真相是他拒绝了解弋的……求爱?!
解弋真的好爱他。
他也因此,觉得自己更喜欢解弋了。
可是解弋还不到十八岁半,这真能谈吗?
谈了真能发生关系吗?太小了,解弋宝宝还是个小宝宝。
严柘本来还只左右为难,现在上下左右东西南北,八方为难。
摆在他面前,还新增了一个巨大的诱惑因素。
为了跳好《凤凰》,他需要去体验一段真正的爱情。
艺术家们总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
明明很想求偶,也超想交配的是严柘本人,他要先把一部分责任甩给舞蹈。
午饭时间,解弋到食堂去买了瓶酸奶,拿着出来,找了个阳光明媚的地方,坐下喝酸奶,晒太阳。
严柘发消息给他,问:在哪,来二食堂吃饭。
解弋回:吃过了。
严柘:陪我吃。
解弋不想去。他开始编借口。
解弋:我已经快到家了,就不回去了。
严柘没有再发新消息来。
解弋咬着黄桃酸奶的吸管,把吸管咬得坑坑洼洼,不想去陪严柘吃饭,看到严柘就伤心。
但又忍不住去想,严柘叫他他不去,严柘肯定就会找别人一起吃饭了。
会是谁?一起排练的同学吗?也不知道这家伙最近是不是又交到了什么新朋友。
严柘在交友这事上特别随便,随便得像是有点病。
有一次周末,他约了解弋去看电影,两人说好整点在校门口见。
解弋提前了几分钟早到,但严柘比他到得更早。解弋远远就看见他正和几个本科男生在那里扫微信,加好友。
去影院路上,解弋问他那些男生是谁。
他说是大一的,在门口问他地铁站怎么走,聊了几句,恰好是中国舞本科班的师弟们,就顺便加微信了。
谁能理解。反正解弋完全理解不了,他连孔老师的微信都是在交第一次作业的时候才加上。
和严柘刚认识那天,严柘就要加他微信。他那时候就觉得严柘有E点病。
严柘爱找谁陪他就找谁吧,反正他总能找到。
解弋眯着眼睛看太阳,今天阳光真好,校园里的花也都开了,风也是暖的。
有一点像在春城过年那时候的天气。
严柘家住在翠湖边上,从严柘房间的窗就能看到成群的海鸥,和争奇斗妍的各色郁金香,很美,又很浪漫。
严柘挑了天气最好的一个日子,带解弋到湖上去玩,租了电动船。
那船在湖面上晃晃悠悠,方向盘都要把舵狠狠打满,船头才会痴痴地转向。
严柘用当地言嘀嘀咕咕,解弋没听清楚,只听到……慢噶。
是在抱怨船慢。
解弋很希望它能更慢些。
严柘既嫌弃船慢,把方向盘胡乱转来转去,又东张西望注意不要和别船撞上,很像一个毛躁的笨蛋。
乘客解弋很快乐。
他喜欢波光粼粼的湖面,也喜欢飞来飞去的海鸥,当然他最喜欢严柘。比起学校里那个游刃有余的大魔王,他更喜欢身边这个笨蛋。
看太阳久了,眼睛会有点不舒服。
解弋低下头看地面,又喝了两口酸奶,不喝东西的时候他也会把饮料的吸管咬在嘴里。
他注意到这点,想起在哪里看过,这是因为婴儿时的口腔期没有得到满足,总之可能是一种人格退化。
他把吸管吐了出来,决定改掉这个习惯。
但又真的很想咬,越想别咬别咬,心里越是想咬。
严柘抱着胳膊,倚靠着旁边回廊的柱子站着看解弋。
看到解弋把吸管含进去,又吐出来,皱眉想了点什么,喝了一口酸奶,又把吸管吐出来,最后拿着那酸奶盒,盯着顶上那根被咬得满是牙印的吸管发呆。
“宝贝,”严柘说,“你是在和这根吸管谈恋爱吗?”
解弋正在沉浸式对抗人格退化,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手一用劲,把酸奶捏得喷了出来。
第14章 装模作样
解弋手里的酸奶,喷到了他的脸上,还有头发上。
严柘:“……”
解弋:“……”
严柘从衣兜里摸了包湿巾出来。
被弄脏的脸,解弋还能胡乱擦一下,头发他自己就看不到了。
最后还是严柘挨近过来,帮他把粘在头发上的酸奶擦干净。
严柘那一张非常英俊的脸,离解弋最多只有三公分,不,两公分,已经不能更近了。
“……”
解弋心里纷乱如麻。
长这么帅做什么,就是为了害人吗。
严柘把最后一点酸奶擦掉,一歪头,和解弋对上了视线。
解弋的眼睛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低头咬起了酸奶吸管。
他和人格退化的本次对抗,彻底宣告失败。
这距离近得严柘能看到他脸上的绒毛,看上一眼,这绒毛就像转移到了严柘心里,轻轻刺得他心里发痒。
“明明就在这里晒太阳,”严柘退开了一些,说,“怎么骗我说已经回家了?”
学校里到处是严柘的耳报神。解弋只要还在校园里,不管躲哪个角落,严柘都能精确知道他所在方位,第一时间知道他在干什么。
解弋说:“我今天不想吃饭。”
严柘发现他眼睛不服气地翻了翻,好笑道:“怎么了,你要修仙吗?”
每天吃食堂才会早日成仙呢。解弋说:“因为食堂不好吃。”
严柘去把湿巾丢了,又快步回来,在解弋旁边坐下。
解弋朝边上挪了挪,严柘跟着他挪了挪,一定要跟他挨着。
解弋索性不动了。
他不想和严柘说话。
而严柘正在思考要怎么引入正题。
两个人一起看着草地上跳来跳去的几只小鸟。鸟儿们在春天里总是过得很快乐。
两个人都回忆起了过年在严柘家里的快乐时光。
那时他们每天最大的事情,就是和对方一起去沐浴春天。
春城有着晒不完的太阳,赏不完的鲜花,本应没有尽头的春天。
两人也都想起了,那一场春光是如何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