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树银花 第15章

严柘自己心里有鬼,遭到解弋冷待,也觉得合情合理。

何况解弋本来也是待人不怎么热情的性格。

两个月过去,如今已经四月份了,被组长这么一说,全世界都知道他严柘喜欢解弋吗?

严柘这才恍恍惚惚,正视起了回忆里不寻常的信息点。

那天,解弋问那个问题,他以为解弋是酒精上头,才鼓起勇气问了那么一问。

解弋肯定喜欢他,他当然知道。

撩没撩到人,他自己能不清楚吗?

他当解弋问那个问题的动机,是想要他主动向解弋表白。

他不想和小朋友恋爱,他拒绝表白。

所以他说,师弟你别想太多。

但是他好像忽视了一个很重要的情况。

就是有没有可能?那个问题,它不是一个问题,那其实是解弋独特的表白方式。

师兄,我们是什么关系。错了。

师兄,我喜欢你,请和我发生关系。才是正解。

“……”

银瓶炸裂水浆迸。严柘一下子飘飘然起来。

师弟是有多喜欢他啊?

那么害羞的解弋,对他说了这么大胆的话。

“……”

铁骑突出……等一下再骑。严柘忽又懊恼起来。

他那不是自己以为的,拒绝了对解弋表白,真相是他拒绝了解弋的……求爱?!

解弋真的好爱他。

他也因此,觉得自己更喜欢解弋了。

可是解弋还不到十八岁半,这真能谈吗?

谈了真能发生关系吗?太小了,解弋宝宝还是个小宝宝。

严柘本来还只左右为难,现在上下左右东西南北,八方为难。

摆在他面前,还新增了一个巨大的诱惑因素。

为了跳好《凤凰》,他需要去体验一段真正的爱情。

艺术家们总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

明明很想求偶,也超想交配的是严柘本人,他要先把一部分责任甩给舞蹈。

午饭时间,解弋到食堂去买了瓶酸奶,拿着出来,找了个阳光明媚的地方,坐下喝酸奶,晒太阳。

严柘发消息给他,问:在哪,来二食堂吃饭。

解弋回:吃过了。

严柘:陪我吃。

解弋不想去。他开始编借口。

解弋:我已经快到家了,就不回去了。

严柘没有再发新消息来。

解弋咬着黄桃酸奶的吸管,把吸管咬得坑坑洼洼,不想去陪严柘吃饭,看到严柘就伤心。

但又忍不住去想,严柘叫他他不去,严柘肯定就会找别人一起吃饭了。

会是谁?一起排练的同学吗?也不知道这家伙最近是不是又交到了什么新朋友。

严柘在交友这事上特别随便,随便得像是有点病。

有一次周末,他约了解弋去看电影,两人说好整点在校门口见。

解弋提前了几分钟早到,但严柘比他到得更早。解弋远远就看见他正和几个本科男生在那里扫微信,加好友。

去影院路上,解弋问他那些男生是谁。

他说是大一的,在门口问他地铁站怎么走,聊了几句,恰好是中国舞本科班的师弟们,就顺便加微信了。

谁能理解。反正解弋完全理解不了,他连孔老师的微信都是在交第一次作业的时候才加上。

和严柘刚认识那天,严柘就要加他微信。他那时候就觉得严柘有E点病。

严柘爱找谁陪他就找谁吧,反正他总能找到。

解弋眯着眼睛看太阳,今天阳光真好,校园里的花也都开了,风也是暖的。

有一点像在春城过年那时候的天气。

严柘家住在翠湖边上,从严柘房间的窗就能看到成群的海鸥,和争奇斗妍的各色郁金香,很美,又很浪漫。

严柘挑了天气最好的一个日子,带解弋到湖上去玩,租了电动船。

那船在湖面上晃晃悠悠,方向盘都要把舵狠狠打满,船头才会痴痴地转向。

严柘用当地言嘀嘀咕咕,解弋没听清楚,只听到……慢噶。

是在抱怨船慢。

解弋很希望它能更慢些。

严柘既嫌弃船慢,把方向盘胡乱转来转去,又东张西望注意不要和别船撞上,很像一个毛躁的笨蛋。

乘客解弋很快乐。

他喜欢波光粼粼的湖面,也喜欢飞来飞去的海鸥,当然他最喜欢严柘。比起学校里那个游刃有余的大魔王,他更喜欢身边这个笨蛋。

看太阳久了,眼睛会有点不舒服。

解弋低下头看地面,又喝了两口酸奶,不喝东西的时候他也会把饮料的吸管咬在嘴里。

他注意到这点,想起在哪里看过,这是因为婴儿时的口腔期没有得到满足,总之可能是一种人格退化。

他把吸管吐了出来,决定改掉这个习惯。

但又真的很想咬,越想别咬别咬,心里越是想咬。

严柘抱着胳膊,倚靠着旁边回廊的柱子站着看解弋。

看到解弋把吸管含进去,又吐出来,皱眉想了点什么,喝了一口酸奶,又把吸管吐出来,最后拿着那酸奶盒,盯着顶上那根被咬得满是牙印的吸管发呆。

“宝贝,”严柘说,“你是在和这根吸管谈恋爱吗?”

解弋正在沉浸式对抗人格退化,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手一用劲,把酸奶捏得喷了出来。

第14章 装模作样

解弋手里的酸奶,喷到了他的脸上,还有头发上。

严柘:“……”

解弋:“……”

严柘从衣兜里摸了包湿巾出来。

被弄脏的脸,解弋还能胡乱擦一下,头发他自己就看不到了。

最后还是严柘挨近过来,帮他把粘在头发上的酸奶擦干净。

严柘那一张非常英俊的脸,离解弋最多只有三公分,不,两公分,已经不能更近了。

“……”

解弋心里纷乱如麻。

长这么帅做什么,就是为了害人吗。

严柘把最后一点酸奶擦掉,一歪头,和解弋对上了视线。

解弋的眼睛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低头咬起了酸奶吸管。

他和人格退化的本次对抗,彻底宣告失败。

这距离近得严柘能看到他脸上的绒毛,看上一眼,这绒毛就像转移到了严柘心里,轻轻刺得他心里发痒。

“明明就在这里晒太阳,”严柘退开了一些,说,“怎么骗我说已经回家了?”

学校里到处是严柘的耳报神。解弋只要还在校园里,不管躲哪个角落,严柘都能精确知道他所在方位,第一时间知道他在干什么。

解弋说:“我今天不想吃饭。”

严柘发现他眼睛不服气地翻了翻,好笑道:“怎么了,你要修仙吗?”

每天吃食堂才会早日成仙呢。解弋说:“因为食堂不好吃。”

严柘去把湿巾丢了,又快步回来,在解弋旁边坐下。

解弋朝边上挪了挪,严柘跟着他挪了挪,一定要跟他挨着。

解弋索性不动了。

他不想和严柘说话。

而严柘正在思考要怎么引入正题。

两个人一起看着草地上跳来跳去的几只小鸟。鸟儿们在春天里总是过得很快乐。

两个人都回忆起了过年在严柘家里的快乐时光。

那时他们每天最大的事情,就是和对方一起去沐浴春天。

春城有着晒不完的太阳,赏不完的鲜花,本应没有尽头的春天。

两人也都想起了,那一场春光是如何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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