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树银花 第14章

过完年,回到学校,毕业大戏正式进入排练阶段。

严柘又遭遇了一个重大问题。

暂定名《凤凰》的作品,严柘作为C位凰,按照编导要求,舞蹈技术上的呈现完全没有问题,其中几个高难度动作,也是在第一次排练中,他就能很好的完成。

排练几次后,意外出现了,编导组的一位女同学首先提出了意见,她认为严柘在舞台上,有些地方的表现,好像不大对。

严柘大为疑惑,哪里不对?

在后面几次排练会上,又有其他人也表达了同样的声音。

一只独自栖息的凤凰,有天一时兴起,从梧桐上飞下,在湖畔饮水,清理自己华丽的羽毛。

它在水中照见了自己的影子,为自己的美丽而欢喜,而骄傲。

这时湖畔来了一只小凤凰。

映在水中的影子,难分彼此。

凤凰围绕着小凤凰起舞,小凤凰也为它倾倒。

凤凰要小凤凰随它回到梧桐上一同生活。

小凤凰却飞走了。

凤凰留在湖畔焦灼地等待。

又来了一群凤凰,与凤凰为湖畔领地发生争斗。

最后凤凰间言和,恢复了和平。

凤凰群在湖畔住了下来。

最初的凤凰不想再回到梧桐上去。

凤凰群离开了湖畔。

只留下了原本就独栖梧桐之上的凤凰。

它看着湖水中自己的影子。

夜幕降临,影子从湖水中走出,与凤凰共舞。

按照编导组所说,这是一个很多隐喻的故事,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民族融合和发展,战争与和平,人类的征程是星辰与大海……

“我完全是按照你们的编创剧本跳的。”严柘只能说。

编导组同学们面面相觑。

组长作为代表被推了出来,和严柘好好谈了这个问题。

当面指出大魔王在舞蹈表现力上有所缺失,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到了再排练,严柘表现出来的,还是“不太对”。

严柘专业上领悟力一绝,已经明白了问题所在,解决起来很难。

那些隐喻,之所以是隐喻,有的人能看出来,有的人不能,有人认同,有人就觉得扯淡。

艺术作品就是这样千人千面的载体。

严柘的问题在于,他明白了某些不是隐喻的桥段要表现什么,但他表现不出来。

他这只凤凰对小凤凰起舞,是鸟类求偶。

两只凤凰一道起舞,是鸟类交配。

凤凰邀请小凤凰跟它一起去梧桐树上,是求婚。

严柘两眼一黑又一黑。

他表现得不对,因为这些东西,他根本不会。

编导组组长为了鼓励他,说:“凤凰失恋那段,你表现得就很好啊。”

小凤凰飞走,凤凰痛失所爱。

严柘笑不出来。

因为没搞到小师弟,他这老凤凰也就是半失恋的状态。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无可争议的技术流天才。

搞了半天,他怎么还是个体验派。

第13章 八方为难

参与创排《凤凰》的同学们,早已共同掌握了一个组内烫知识:严柘有了一个crush。

发现这事的契机,是有同学看到了严柘平板电脑的壁纸,他自己两指比心的自拍,在他身后几步外是一片花海,有个人正俯身看花,将将被严柘放在他手指比心的“心尖”上。

因为镜头没对焦到后面,这位身穿粉色冲锋衣的crush只有一个虚化的侧影,看不出是谁。

同学们对crush的身份猜测,暂时也还没有确切的证据。

不过没证据又怎么了。

大家都是研三生,其中多的是和严柘已经认识六七年的老友。

谁还不知道,这老凤凰近半年来,是在对着谁开屏。

现在这舞,跳来跳去跳不明白,严柘自己愁得睡不着,同学们也愁得各有千秋,有的嘴巴长泡,有的满脸爆闭口,有的听到《凤凰》配乐就开始揪着头发嚎啕大哭。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还是编导组组长,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声音,“我已经四天上不出大号了!”

同学们恨不得当场聋了。

严柘对《凤凰》有着绝对的不可替代性。

这个舞蹈中有很多高难度动作,在编创筹备阶段,就已经是为了他在量身定制。

这一届当中,只有严柘有这个实力,能在这长达两小时的舞蹈表演中,把那些完全就是为A角炫技而创作的动作,毫无纰漏地呈现。

假如不得已真要换角的话,凤凰的高光动作,至少得拿掉一小半。

大家“密谋”几次,又派出编导组组长去找严柘谈了谈。

组长传达了《凤凰》全体的意见:

“你不明白要怎么表现那些情绪,就是因为没经验,经验是可以通过实践来获取的,对不对?”

“我们是隐隐约约听说过,你是不是有个crush?”

“那为什么不去实践一下?”

“别拒绝的这么干脆,你都还没试,怎么知道不行?”

“什么不行?怎么不行了?”

严柘道:“真不行,我们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说的是年龄差,这在他和解弋之间几乎形成了代沟(*他自以为的)。

组长本来以为两人在搞暧昧,只是搞得久了点,才迟迟没推进正题。

因而他对严柘这话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半天,震惊道:“小师弟喜欢女的啊?”

严柘差点喷了。

人人都知道他喜欢小师弟吗?

那解弋自己,知不知道?

正月在他家里,他的房间比客房大些,阳光也比客房里要好,不出门的时候,他常叫解弋到他房间里去玩,后来解弋就会主动来,敲敲严柘的门,再从门边露出一双狗狗眼,眨巴眨眼地,看严柘在房里干什么。

严柘房间里只有一张电脑椅,他自己坐了,解弋就只能坐在他床上。

刚开始解弋还只坐在床边边,来的次数多了,熟了,解弋才慢慢不那么拘束。

他会在严柘的床上玩手机,看严柘的相册,看严柘的书,玩严柘房间里那些很旧的小摆设,有时候玩得开心,会在床上滚来滚去。

他最常做的是甩脱了拖鞋,趴在床上玩,两条小腿翘起来,一摇一晃,睡裤和袜子之间露出两节脚踝。

已经知道他是个小孩的严柘,常常一边觉得小师弟真是太可爱了,一边觉得会这么可爱,不正因为人家就是可爱的小朋友。

严柘的妈妈还悄悄问过严柘,走到什么进度了啊?

严柘要疯了,能有什么进度?在看到解弋身份证那天就404的进度。

回学校的前一天,一家人出去吃饭,解弋陪严柘的爸爸喝了一杯,当地52度的醉明月。

不是,这小孩喝过酒吗就一口闷了?

幸好严柘眼疾手快拦了一下,不然这小孩还打算多喝几杯。

果然回家后,解弋就脸红得不正常,打游戏打得乱七八糟。

正打野呢,解弋的英雄在草丛里上下左右的散步。

你在遛狗吗宝宝。

遛狗的解弋突然问严柘:师兄,我们是什么关系。

刚才还吐槽解弋,这下严柘打得比他还乱七八糟。

解弋人家还在草丛里安全地溜达,严柘自己已被对面蹲草的扫了。

什么关系,什么关系什么关系什么关系。

带你回家过年的时候,是应该带你回家过年的关系。

是想要发展成蜜雪冰城的关系。

我是你的师兄,你是我的老婆。

想要的本来是这种关系。

“你是我的小师弟,”严柘悲伤的无以复加,他勉强记得住自己应该是这么回答的,“别想太多。”

他还很有师兄模样的去摸了摸小师弟的头发,感觉到解弋的额头和脸颊都很烫。

就是喝多了吧。才会忽然问这种问题。

等回到学校后,解弋又对他爱理不理,和在他家时完全两模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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