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弋退了半步。严柘又跟上来半步。
解弋的眼睛又有点红,记起了被拒绝那天的心情……也没什么心情,碎了而已。
“当时就该跟你说实话,”严柘道,“宝贝,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的宝贝。”
解弋说:“你就编吧。”
严柘说:“真的。我……带你回家就是为了发展关系,我发现你是个小孩,就想放弃来着。”
“谁是小孩?”解弋说,“我二十了。”
严柘说:“你十八岁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还没高考。”
解弋很不服气,说:“我就是二十了,我有不少同学都结了婚,都当爸爸了。”
他跳过两次级,同学中有的甚至就和严柘是同年。
但他不管这个。他从不把自己当小孩。十岁一个人上了飞莫斯卡的航班那天,他就觉得自己是大人了。
“那我算几岁了?”严柘说,“我在你们家那里,是不是都算二十八了?”?
解弋没好气地说:“你算四十了。”
他知道了严柘拒绝他竟然是因为年纪,心里又明朗了起来。
他在严柘家里敢表白,本来就是因为,他感觉到了严柘也喜欢他。
如果是这个原因,我原谅他了。解弋心想。
“那我们就开始谈恋爱吧。”严柘说。
春风把新发的嫩叶吹得呼啦乱响。
吹了足有一分钟。
解弋才说:“好。”
《凤凰》的又一次排练。
严柘表现得好了许多。
特别是凤凰和小凤凰对舞那一段,排练一结束,跳小凤凰的女同学就很夸张地捧心,说:“被严师兄蛊到了!”
严柘在本次排练中,眼神和气势上,非常有凤凰疯狂求偶的那种感觉。
不止这位跳舞的女同学,旁边看排练的众人也都是这个意见。
严柘自己感觉倒还好,说:“以前没有吗?我上次求偶也很卖力。”
女同学说:“上一次啊……凤凰像是要啄死我。”
小凤凰为凤凰倾倒的那段,前面几次排练中,小凤凰也表现得更像是被王者征服。
这位遇强则强的女同学,这次因为严柘的表现更好,她也表现出了更多正确的情感。
大家都很高兴,预感到创作中艰难的瓶颈期,终于要过去了。
有人提议说晚上一起吃饭,庆祝一下。众人纷纷相应,这段时间不少人备受折磨,吃不下睡不香,突破了困难,很值得去打打牙祭。
“我晚上有事,”严柘说,“约了人。”
众人脸上浮现出了心知肚明的微笑。
大家都知道他最近和谁在一起。
还有组里同学晚上也去练功,知道严柘在隔壁练功房。
严柘练功总是动静很大,那天练到一半,隔壁练功房里没了动静。
同学纳闷,过去扒窗户看了眼。练功房里没了人?
只见墙边那落地的红丝绒帘子抖个不停。帘脚底下四只脚纠缠在一起,其中一对穿着严柘的舞鞋,小一些的那对赤脚穿了双条纹袜。
“自助餐吗?”解弋在电话里说,“我不想去。”
严柘说:“全组聚餐,我是A角,不去不太好。”
解弋说:“那你自己去。”
严柘说:“我想你了,天黑前如果看不见你,吃饭都不香了。”
解弋心想,关我什么事,你本来就没吃过什么香饭。
严柘在学校几乎不外食。过年在家,和解弋一起被父母带着出去吃过几次饭。
解弋留意过严柘在饭桌上的表现,他其实应该是个很喜欢美食的人,只是自我管理太严格了。
“那我去了,就只吃饭。”解弋说,“我不会聊天,坏了你们的气氛,不要怪我。”
晚上自助餐厅里。
解弋坐在严柘旁边。
严柘问他,今天干了什么,吃了什么,玩了什么,在图书馆都跟谁说话了,作业进度到哪了……
就像解弋是他家从幼儿园放学回来的小孩。
解弋刚开始还答一两个字,后面装听不见,只捧着杯子喝果汁。
好烦啊你是我爸爸吗。
这时释迦果师兄来了,和解弋打了招呼,看到解弋穿的粉色冲锋衣似曾相识,发出一声:“哟!”
解弋:嗯?
过了会儿,编导组组长也来了,也看到冲锋衣,也:“哟!”
解弋:嗯?
后面解弋又被“哟!”了好几次。
其中有的是因为认出了冲锋衣,有的是因为看到了他牛仔裤边露出来的脚踝,穿了双条纹袜。
解弋有一盒一模一样的条纹袜,不小心丢一只也还能随时再配一只。
别人呦呦哟!他嗯嗯嗯?
压根不知道人家在“哟!”什么。
又忍不住开始多想。
这件衣服不好看吗,还是别人不喜欢他。
人家研三毕业生一个团队聚会,他来做什么。
其实在场也还有其他人的,跳小凤凰那位师姐就带了她在隔壁民大念书的男朋友来。
作曲的师兄也带了他在本校读本科的表弟。
说起来,这本科师弟也是严柘的迷弟。
这个坏东西,迷弟真的很多。
师弟刚来,就拿着拍立得过来,让解弋让一下,他要给严柘拍照片。
拍完他又让严柘在拍立得上给他签名,还围着严柘问了好多话。
不过多是围绕中国舞以及演出的问题,严柘也就耐心地回答了。
解弋很不自在,勉强坐了半小时,对严柘说:“我想回去了。”
严柘只吃了一点鱼虾和青菜,说:“我也吃好了,跟你一起。”
他起身说要和解弋先走了。
其他人又一起:“哟!”
解弋快要被哟!得应激了。
严柘伸手把他环在怀里,从背后抱着他,说:“你们一个个的,冲我来,别吓唬我家宝贝。”
第16章 试试试试
师兄师姐们都笑了起来。
解弋了解到大家的“哟!”是一种善意的调侃,又有点为自己的防备心感到尴尬。
两人离开了自助餐厅,严柘牵着解弋的手,在温暖的春夜里,一道散步回去。
“师兄师姐们都喜欢你。”解弋说。
“因为我招人喜欢。”严柘道。
解弋说:“那个师弟也喜欢你。”
严柘刚才就发现他在吃味了,故意说:“那有什么,哪个师弟不喜欢我,我勾勾手指头,能勾来一打师弟。”
解弋嘲讽道:“那你可真是了不起。”
“那是哪个师弟得到我了,”严柘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说,“哦,原来是你这个师弟。”
解弋又开心了,问:“你回去还要练功吗?”
严柘抬头看了看月亮,又转头看解弋,说:“今天去你那,好吗。”
解弋也看了看月亮,又用眼白看严柘,说:“你又想强煎我。”
“……”
严柘的脸在夜色里唰一下红了。
“你别胡说。”严柘拿出了师兄的款来。
“你就是想,”解弋道,“我看你表情就知道你想。”
严柘松开他的手,说:“那我不去了,你放心了吧。”
说完他还装生气,快走了两步。
解弋又追上来,主动牵他,说:“我不想那个,我有点害怕。”
严柘说:“不那个,就去你那里玩一会儿。”
解弋住处能有什么好玩的,最好玩的就是解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