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树银花 第28章

酒店里的钢琴师是个外国帅哥,琴弹得很好,解弋欣赏了片刻,忽然发现他侧脸长得有点严柘,又不想看他了。

解弋无聊地发着呆时,比严柘更讨厌的解一舟来了。

他刚从欧洲回来,在这家酒店住,一个身材很好很漂亮的女孩挽着他的手臂,在进入大堂吧之前,解一舟和她道了别。那女孩看起来比解弋大不了几岁。

解一舟坐下,拿了解弋的点心吃,说:“经理上次看见你了,跟我说看着像你,我还以为他看错了。”

解弋说:“刚才那是你女朋友吗?”

“昨天晚上是。”解一舟道,“你怎么回事?”

解弋不想和他说自己的事,觉得这人脏得要死。

只要有解一舟在,严柘在讨厌榜上永远只能排第二。

解一舟擦了擦手,看着解弋,这小孩长得和高老师二十出头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解一舟想起当解弋还是小娃娃的时候,也曾经抱着他的腿,甜甜地叫“爸爸”,他也真心喜欢过这小宝宝一阵子,后来有了新的好玩的事物,把孩子忘了。

可能这辈子他也就这一个孩子了,还是要对解弋好点。

不然将来老了,这小孩肯定给我拔管。解一舟自嘲地想道。

“还吃吗?”他说,“再点一份。”

解弋道:“不要了,我要回学校。”

解一舟还是点了一份,让打包。

“送你回去吧。”解一舟道,“正好没事。”

他父爱发作,想单独父子局,就没让司机开车,自己握了方向盘。

路上解弋也不理他,独自坐在后面,看着窗外发呆。

几天没见,瘦了不少,气色也没前阵子好。

解一舟问:“你对象欺负你了?”

解弋说:“没有。”

解一舟自以为是地说:“你要强硬一点,你这么漂亮,基因也好,多会投胎,哪方面对那小子不是降维打击?别对他卑躬屈膝的。”

解弋说:“我没有。”

“学校里人都说是你倒贴他了,”解一舟打听过,道,“说他一年能换好几个对象,对你说甜言蜜语都是哄你的,对多少人说过的,就你一个当真。”

解弋心态快崩了。

“没有,”他不愿意在解一舟面前丢脸,道,“才没有,都是别人乱传的,他只喜欢我一个。”

解一舟从后视镜里看他,觉得他怪可怜的,自己好像也曾经这么可怜过,说:“没事,你们搞艺术的不都这样?他乱来,你也多找几个偷吃一下,你俩不就平衡了。”

“……”

解弋心想,我的基因好在哪,我的基因坏透了。

严柘提着一个肯德基袋子,里面装了蛋挞和吮指原味鸡。

他在解弋的公寓楼下徘徊,想上去后,要怎么和解弋解释。

解弋能原谅他吗?恐怕不能,他自己都很难原谅自己。

解一舟没打算上楼去,这公寓是他租的,他想进去随时能进去,不过修复父子关系也要一步一步来,一下子登堂入室,太着急了。

因此他没把车开进地库,停在了路边。

“你会被罚款的。”解弋说,“这里不能停车。”

解一舟说:“我那么多钱,总要给公共交通做点贡献。”

解弋没有说话,他下了车。

解一舟也下车,拿了打包的点心,从车前绕过去,交给解弋。

解弋长得实在太像高老师了。解一舟感觉自己还是很深情的,他忍不住摸了摸解弋的脸,占自己儿子便宜不叫占便宜。

解弋接了点心,没有防备,被摸了下脸,两眼瞪得圆圆的。

“这就对了,精神点。”解一舟满意了,说,“上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解弋一言不发地走了。

解一舟看他进门去,对自己今天的慈父表现相当满意,打了个响指,上车,也开车走了。

旁边灯柱后的严柘围观了解弋被开宾利的霸总“占便宜”,天又塌了。

第22章 前程似锦

严柘跟着解弋来过很多次,公寓大堂管理员认得他,友好地打了招呼,才给刚上去的解弋打门禁电话,说有客来访。

解弋刚进门,还以为解一舟没走,又要展现什么奇怪的父爱。

“别让他上来。”解弋原样把解一舟刚才的话还给了他,说,“请转告他,有事给我打电话。”

管理员把这话转告了严柘。

严柘只好离开大堂,在路边站了会儿,又蹲了会儿,愁肠难解,最后还是给解弋打了电话。

解弋用音响放了一段西西里舞曲。他赤着脚在客厅里自娱自乐地舞蹈。

他跳一段男角,也跳一段女角,他的身体无限舒展,他快乐无比。

爱情让他很快乐,但也不总是快乐。

重新回到芭蕾中是他做过最好的决定。生活是生活,芭蕾是芭蕾,生活偶尔摧折他的时候,他可以打开任意门,回到芭蕾母亲的怀抱里。

手机响了又响,解弋终于听到了。

来电显示的名字,让他一瞬间失去了笑容。

他讨厌排行榜上的第二名来了。

“你好。”解弋说。

“……”严柘道,“宝宝,我在你楼下。”

解弋想了下,才想起四十分钟前,管理员说有访客。

“原来是你呀。”解弋道,“你的事忙完了?”

严柘道:“我能上去吗?”

解弋说:“不能,电话里说吧。”

严柘道:“我想当面跟你说,可以吗?”

解弋说:“那你等一会儿。”

二十分钟后,解弋冲澡换好了衣服,走出了公寓大门。

天已经黑透了。

解弋大约比一周前瘦了一点,下巴尖尖,显得一双眼睛更大。

他看到严柘手里红白配色的袋子,他还是很有礼貌,说:“是给我的吗?谢谢,但是我吃过了。”

严柘把那早就冷透的袋子随手丢进了垃圾箱。

这真的太浪费了。解弋心想。他没有说出来,他要全神贯注,少去想其他的事。

他没有谈过别的恋爱,但是他的某种天分在最近这几天里觉醒了。

他还不知道严柘要说什么,想来不是什么好事,也许听起来会很好听,严柘是很会说话的,任何糟糕的事,被严柘粉饰一番,都会变得不那么糟糕。

不过他知道现在这个场合,看起来是情感纠葛,其实是一种恋人间谁掌握权力的角力。

严柘今天还没有想动用他的语言天分,经过这几天的回避和挣扎,尤其被解弋仇恨地看过那一眼,他觉得自己也是时候,应该给解弋一个诚实的交代。

他看了解弋许久,说:“我和别的人发生关系了。”

“……”

解弋睁大了双眼,他想破头也想不出会有这种事。

他从没认为严柘是个处男。只是和他恋爱前的事情,他不在乎,已经和他恋爱了,还这么做就是出轨,那就该死。

那么,现在要怎么做,应该打他吗?先打哪里?

他上次和人打架还是和那个立陶宛的芭蕾女舞者,两个饿了一天的未成年人为了一份水果,他不会打架,无意中揪到了那女孩头发,她哭了,吓得他赶忙撒了手,女孩一脚踢在他要害上……

等一下,在想什么。

解弋已经没办法全神贯注了。

他又开始有点怀疑,这才几天而已,那天晚上,严柘就足有四次。

人类可以这么频繁吗?严柘不会死吗?

严柘倒是一向知道解弋脑子里很多想法,思维相当发散。

只是他没想到解弋现在也会发散到没边的地方去。

“对不起。”他低着头,感到与愧对于解弋,也愧对于自己纯真的初恋。

解弋看他这模样,又觉得八成是真的了。

这个人不能要了。

“是那个学芭蕾的师弟吗?”解弋很生气了,但他还是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想知道是在那晚之前,还是之后。

严柘说:“上周,我说让你自己吃饭,别等我,那天晚上。”

解弋张了张嘴巴。

啊?

那不就是……啊?

严柘没有就自己的“出轨”附加什么额外的解释,是喝多了,还是跳舞跳颠了,总之导向的是他背叛了解弋,这一个结果。

解弋经常觉得严柘是个笨蛋,除了跳舞以外,做什么都笨得要命,只是舞蹈学院是舞蹈家的绝对主场,严柘的光环太多了,暴露的机会没有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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