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摸着软乎乎的小身体,他心思又有点活泛起来。
如果家里有这么可爱的小家伙陪着,那江崇没空来的时候应该就没那么孤单了。
而且,两人共同养育一只猫,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组成了个三口之家吧。
在猫咪海洋里徜徉了一个多小时,沈年意犹未尽地走出了门,想养猫的心情愈发强烈。
要不下次见面,再跟江崇磨一磨吧,他想。
回到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了,沈年洗漱完,裹着毯子吹冷飕飕的空调,趴进床里,下巴垫在抱枕上,给江崇发消息,问他有没有到家。
平日里这个点发消息,江崇基本是不会回的,沈年等了几分钟没回复,就习惯性地准备发个晚安,然后打会游戏睡觉了。
但今天江崇连他的晚安都回复了,沈年就迅速来了精神,顺杆爬地继续问:“老公,睡前可以给你打个视频电话吗?”
然后跟了个拜托拜托的猫咪表情包。
隔了一会,江崇发来了一个简短地“好”字。
沈年一骨碌翻身盘腿坐起来,用手抓了抓还没彻底干透的头发,又把睡衣的扣子往下解了两颗,形象非常清纯可人又暗含风情地拨出视频电话。
视频很快接通,背景应该是在书房里,面前还开着电脑,手机应该是用支架放在旁边。
江崇穿着家居服在办公,平时总是一丝不苟梳起来的头发温顺地散了下来,敛去了锋芒,整个人看起来柔软了很多,看得沈年心口砰砰跳。
他捧着手机表情呆呆地半天没说话,江崇就多看了两眼屏幕:“发什么呆?”
江崇声音很好听,顺着电波传过来的电话音让沈年耳根一热,腾出一只手捂住半边脸:“你勾引我……”
无故被扣锅的江崇挑了挑眉,嘴角漫上一点笑意:“谁勾引你了。”
沈年理不直气壮:“你啊!没事长这么帅干什么,坐在那里就像勾引人!”
江崇的目光往下落了一点,看着他敞开的领口若隐若现:“贼喊捉贼,把衣服穿好。”
沈年装作听不懂,甚至又往下低了一点身体,让他看得更清楚,笑着说:“我衣服怎么了,新买的睡衣,不好看吗?”
他笑得眉眼弯弯,顶着一张很纯的脸蓄意勾他,在灯光下白得反光,江崇触碰过无数次,知道用怎样的力道可以在上面留下漂亮的痕迹。
沈年长得很好看,不是那种惊艳的英俊或者漂亮,而是有种随人予取予求的欲态,眼睛圆圆的亮亮的,眼尾微微下垂显得无辜,但嘴唇却艳红饱满,一张极能引起征服欲的脸。
心口烧起一簇火苗,江崇想骂他浪,又怕他顺杆爬上来,把这通电话变成无法收场的暧昧,便忍了又忍,转移话题问他最近工作很忙吗。
沈年见他没有反应,有点失望地拿正了手机,拢好衣服,翻身趴在抱枕上,开始絮絮地跟他说起最近的工作怎样累,江崇其实也没听进去,就盯着他张张合合的嘴唇出神。
沈年自顾自地说了一会,又问他:“你还要加班吧,我这样会打扰你吗?”
江崇收回目光,欲盖弥彰地敲了两下键盘:“还行,习惯了。”
他们在一块时,沈年也是这样腻在他旁边说东说西。
沈年善解人意地表示:“要不你先忙吧,等你忙完我们再聊。你把手机放旁边挂着就行,我看看你。”
说完,他真就把手机放在旁边,侧着脸贴在抱枕上看他敲电脑,但大概是这几天加班实在有点多,今晚回来的也晚,没一会就泪眼汪汪地打起哈欠来。
江崇ppt还没改几页,扭头就看到沈年已经趴在抱枕上安然入睡了,大概是往前蹭了点,一张脸怼在屏幕上,连鼻尖一点淡淡的小痣都清晰可见。
江崇关掉自己的麦克风,听着对面浅浅的呼吸声,改完了剩下的ppt。
又过了一会,看着屏幕那头的沈年翻了个身,恢复了正常的睡姿,江崇才点了一下屏幕,结束了通话。
--------------------
做人不能太好哄......
第6章 亏欠
挂断电话后,江崇往后靠在椅子里合上眼睛,许久才睁开眼睛,给程溯留了个言:下下周我要休个假,S市那个项目你替我跟一下。
程溯几乎是秒回了个问号。
这个点还没睡,大概率又是在哪个小情人的床上刚爽完,江崇物尽其用,把ppt连同交上来的落地方案和报价文件等等,打了个包一起发了过去:“没睡就先看看,下周开个组会过一遍,到时候你跟商务过去。”
程溯又回了三个点,接着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大半夜的发一堆文件过来,你也不怕把我吓萎了。”
江崇装模作样关心了一下:“注意身体,当心肾虚。”
“啊呸!你虚了我都不会虚!”
顿了顿,程溯又问道:“奇了怪了,你这工作狂不是从来不休年假吗,怎么最近正忙的时候,反而想起来放假了。”
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贼兮兮地笑了一声:“哦~我知道了,要跟宋文清二人世界甜蜜去了是吧?”
江崇点着桌面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语气平淡地否认:“不是,我们没在一起。”
程溯提高了声音:“还没在一起?他回来得有两三个月了吧,居然还没捅破窗户纸?”
江崇嗯了一声:“我们现在只是朋友。”
“……”
程溯不理解:“老情人久别重逢,不是应该干柴烈火烧得火热吗?还搁这高中生玩暧昧呢?”
江崇一时无言以对。
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和宋文清现在的状态。
重逢后虽然依旧相谈甚欢,但两个人却都默契地停在了一个礼貌的社交线外,谁也没有主动跨过去。
非要让他总结原因,大概是真的过去太久了,两人工作又都很忙,见面机会不够多,那层隐形的冰还需要时间慢慢来化掉。
他只能含糊地回答:“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吧。”
程溯虽然不懂但表示尊重:“行吧。”
“哎,不对啊”,程溯又回到了刚才的疑问:“不是跟宋文清一块,那你休哪门子假,回家睡大觉啊。”
江崇沉默着没说话。
程溯突然灵光一闪,语气狐疑地问:“慢着,你休假不会是,还跟那沈年一起吧……”
江崇继续沉默。
程溯腾地从床上坐起来,惹得旁边睡着的小男生嗔怒地拧了他一把,程溯嘶了一声,拿着手机出了卧室,继续追问:“不是吧你江崇,跟沈年还没散呢,搞什么你?打算脚踏两条船?这可不厚道。”
江崇反驳道:“没有,别胡说八道。”
“什么叫我胡说八道,这都办的什么事啊,宋文清都回来了,你怎么还跟你那小情人牵扯不清。”
“这都多久了还没解决好,不怕宋文清知道了生气啊?”
“是不是他纠缠你?我早就说那小子有点手段,你还不信,现在甩不掉了吧。”
“但是兄弟你可不能拎不清啊,要钱要房的你该给就给,别因小失大,这种事就得快刀斩乱麻,你越犹豫他越会觉得你好拿捏,到时候得寸进尺……”
“行了,你有完没完”,江崇被他这一连串念叨地有点心烦,下意识伸手去摸桌上的烟:“他没有纠缠我,我自己有分寸,不用你瞎操心。”
江崇有点不耐地掐断了电话,程溯很快发了个鄙视的表情过来:“小心翻车,分寸哥。”
江崇回了个“滚蛋”。
江崇把手机扔在一边,摸过打火机点烟。
房间烟雾缭绕,但心里那股烦躁却怎么也排解不掉,甚至抽到第三根时,脑子里开始无端跳出沈年一本正经板着脸教育他戒烟的场景,心里的烦躁便更甚。
江崇长到这么大,很少有为自己的决定后悔的时候,他自小就有主见,自认足够理性也足够聪明,很少走错路,也从不怕走错,就算错了,他也有足够的能力让一切重回正轨。
但现在,他突然有些后悔因为当初的一时赌气就草率地把沈年牵扯进自己的生活里。
理智上他告诉自己,沈年不过是他生活中的一段意外的插曲,如今时候到了,自然而然应该结束这段插曲,继续他规划好的人生。
但他又隐隐觉得沈年与他曾经纠正过的那些错误和意外都不太一样。
他们有两年多的肌肤之亲,做尽了天下最亲密的事,最重要的是,沈年喜欢他。
情债比天下所有的债都更难还。
沈年喜欢他这件事,江崇早就知道,早在大学时候就知道。
这并不难看出来,沈年那时喜欢人的样子实在太明显了,大学时期的沈年没什么朋友,基本都是独来独往,江崇是唯一的例外。
但至于沈年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江崇不太清楚,他第一次记住沈年这个人是在大二的下学期,一个周末早上。
松大的大一和大二有晨跑要求,算进体育成绩里,从南体育馆打卡,按照生成路线在规定时间到达北体育馆打卡,每学期40次合格,49次为优秀。
那天是周末,头晚又下了雨,晨跑的人并不算很多,还有一些趁着自律会周末不检查偷偷骑自行车躲懒的。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雨后草叶和泥土的味道,路上很安静,耳机里的歌也恰恰在切换下一曲,所以当身后有人远远地叫起他的名字时,江崇也恰好地听见了。
江崇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一个穿白色卫衣的男生,一路奔跑着穿过人群、穿过叮当作响的车铃、穿过丛丛树影,头顶着一枚沾了雨水的树叶,气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却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早上好啊江崇。”
或许是那句问候太简短,有些配不上一路奔跑的郑重,又或许是耳机里的下一曲正好是江崇很喜欢的歌。
江崇记住了那张白白净净的脸和上面嵌着的一双又黑又亮的圆眼睛。
有一点像江崇小时候在爷爷老家上小学时养过的一只小狗,也是乌溜溜的眼睛,每天放学时蹲在村口,看见他的身影就远远地撒着欢跑过来,绕在他的脚边,陪他一路走到爷爷家。
所以后来跟着老师做项目,在实验室又看见那双眼睛时,江崇也记住了从别人嘴里叫出来的名字:沈年。
两人跟着同一个老师,在一个组里做竞赛项目,之后的交集就自然而然多了一些。
沈年不是很开朗的性格,对人也不算热络,甚至可以说对不熟悉的同学是有些冷淡的,除了必要的交流,基本都待在角落的机位敲自己的代码,来去也总是一个人独行。
所以对比之下,江崇从他那里得到的任何一点偏心,都变得格外明显和特别。
一开始他也并不会在人多时和江崇搭话,只会在其他人去上课、去吃饭或者晚上人走空了之后,故意地多留一会,和江崇套一点点恰到好处的近乎。
比如三两句寒暄、比如一根充电线、比如一块巧克力、比如雨天一把多余的伞。
后来再熟悉了一些,沈年开始向他请教一些代码问题,那些问题其实并不是只有江崇会,但沈年只向江崇请教,问完之后留下一个眉眼弯弯的笑,小声跟他说谢谢,然后积攒了几次之后,借着感谢的名义,偶尔给他带一包热好的牛奶或者一份午饭,如果江崇给他钱,他也不拒绝。
沈年的接近声势并不浩大,但很明显,他不会主动邀请江崇一起吃饭或者一起回宿舍,但江崇会在晨跑的路上,在机房食堂图书馆操场体育馆,看见那个离得远远的、从不缺席的身影。
大学四年,沈年也始终没有越过线,哪怕到大四之后,两个人也已经算得上朋友,偶尔会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沈年依然谨守着那道边界,连碰他的衣角都隐秘地一触即分。
所以两个人后来关系的脱轨,江崇自认是要负大半责任的。
脱轨发生在大学毕业后的十一小长假。
毕业后,沈年进了一家软件公司上班,而江崇跟程溯在内的几个同学朋友大学时合伙注册的公司,在陆续拉到投资之后也渐渐步入正轨开始盈利。
沈年偶尔会给他发消息,想约他吃个饭见见面,但当时的江崇并没有多少心思在他身上。
一方面是公司事务忙,另一方面,是出国后便杳无音信的宋文清终于有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