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出国留学的高中同学给他透露了宋文清的学校和住址。
江崇在十一小长假买了机票,飞去了宋文清所在的城市,在那栋小洋楼下等了两个多小时。
最后等到了从豪车上下来、和金发男孩激烈拥吻衣衫不整的宋文清。
江崇没有惊动他们,悄悄地走掉,连夜买机票又飞回了松宁。
他们分开了五年多,拥有别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谁也没有资格要求对方为那场青涩又短暂的初恋守身如玉。
所以假期里再次收到沈年的邀约时,江崇也应了下来。
吃完饭后,他主动邀请了沈年一起去酒吧。
那天酒吧的灯光音乐都太惑人,被酒精浸染后的沈年眼尾嘴唇都红艳艳地勾人,江崇心里烧起了火,把眼神茫然的沈年拉进怀里生涩地亲吻。
他吻地粗暴且没有章法,分开时沈年的唇角染了血,他伸手抹掉,又凑过去用额头抵着沈年的,轻轻蹭他的鼻尖,低声问:“今晚想跟我走吗?”
沈年没有拒绝过他的任何一句话,那天也不例外。
两人都没有经验,试到第三回 江崇才算把自己全部嵌了进去,酒精混着荷尔蒙,让他心口热地发烫,动作并不算温柔,沈年却一声没有吭,只是攥着床单无声地落泪,或许是疼的,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江崇那时并没有心情去探究。
混乱的一晚之后,江崇在阳台上抽了半个小时的烟,回房间时沈年已经醒了,像个被弄坏的布娃娃一样望着他。
江崇捡起皱巴巴的衣服穿起来,踌躇许久,开口的第一句是:“抱歉。”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车、房、钱,只要在能力范围内,我会尽力想办法满足。”
他说完后沉默许久,看着沈年逐渐发白的脸色和黯淡的目光,终于还是松了最后一口底线:“如果你不想要这些,需要我负责,我也认,但是我对你没有感情,这一点希望你考虑清楚。”
沈年的脸上恢复了点血色,圆圆的眼睛又亮起来,他有些费力地侧了侧身,用手撑着床面坐起来,用嘶哑的声音开口:“没关系,暂时没有感情也没关系的,我想……跟你试试。”
沈年说着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可以吗?”
江崇的目光落在他青紫一片惨不忍睹的皮肤上,没有办法说出任何一个拒绝的字。
两人就这么草率且奇怪地确定了恋爱关系,没有表白也没有鲜花,沈年成为了江崇鲜为人知的“男朋友”,陪在他身边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第三年。
江崇把这段关系定义为责任。他在冲动之下对沈年犯了错,无法越过心里的愧疚感拒绝沈年,所以只好寄希望于靠时间淡化,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等到沈年对他失望,对这段关系失望,再体面地分开。
他努力把控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和度,控制着自己不要因为愧疚感对沈年太好,来避免沈年越陷越深。
可人毕竟不是精准运作的机器,江崇自认足够理智,却依然错估了自己对沈年身体的渴望,也错估了沈年对他几乎无底线的包容。
以至于这场原本指望终止于两清的关系,逐渐走到一个更难收场的地步,他对沈年的亏欠反而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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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h no,这万恶的白月光情结……
第7章 聚餐
江崇偶尔也冒出过这样的念头:假如不是宋文清恰到好处地出现了,假如宋文清没有回头来找他,或许他和沈年真的可以就着这笔糊涂账一直过下去,他喜欢沈年的身体,也并不厌倦这种生活。
只是生活没有如果,宋文清回来了,一切就该回到正轨了。
宋文清是他被迫分离的初恋,是他年少时就认定的理想伴侣,也是他曾经的求而不得,是无能为力的年纪里的最大遗憾。
他们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和生活理念、有门当户对的家庭背景、对事业和家庭也有相似的认知和追求,他们很合得来。
哪怕多年未见,抛开感情层面的隔阂,他们依然有很多共同语言,可以天南海北地聊音乐聊足球,一起打球看展,聊时政新闻行业动态。
跟宋文清在一块时总是平静融洽的,同频的思维不会给彼此造成负担,生活和事业都会有1+1≥2的稳定状态。
这就是江崇曾经设想的爱情的最佳状态。
也和沈年在一起时完全不同的生活。
沈年不懂音乐,歌单里杂七杂八地收藏了从古风到流行从民谣到二次元五花八门的歌曲;
沈年对艺术不感冒也不关注新闻,他喜欢各种画风好看的游戏,买了一个专门的柜子放他买的各种娃娃手办挂件小铁片徽章,还吐槽过江崇他们公司的美工组审美太直男;
他喜欢窝在江崇怀里捂着眼睛,从手指缝里看没有营养的恐怖片,会因为宫斗剧里喜欢的女角色死掉怄气到半夜睡不着;
他也不懂那些复杂的餐桌礼仪,吃不来昂贵的料理海鲜,更喜欢楼下苍蝇馆子的辣椒炒肉和小馄饨,爱吃巧克力之类的甜食,但又总怕胖,吃完之后还要自欺欺人地做不规范的平板支撑,结果往往坚持不了多久就趴在瑜伽垫上睡着......
和沈年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没有规划没有目标的,无非就是吃饭滚床单,然后靠在床头,江崇拿着电脑办公,沈年窝在旁边玩手机或者打游戏,时不时腻歪过来打扰他一下,两人闲聊一些没有任何营养的废话。
江崇时而会觉得和沈年待在一起的时间像一场梦,一场游离于他规范有序生活之外的放浪形骸的春 梦。
这场梦或许也没什么不好,但人不可能永远活在梦里,早晚是要醒来的。
江崇业很清楚自己早应该做个了结,尤其是宋文清回来之后,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只是每次见到沈年,看着他那双眼睛,听着他温言软语地撒娇叫老公,被他亲着抱着,江崇就感觉自己的嘴巴像哑了火的炮仗,莫名闭了起来,把分开的话一拖再拖。
江崇理不清缘由,便把一切都归为愧疚。
人非草木,好歹是同床共枕那么久的人,心有不忍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这几年他对沈年在他实在算不上很好。
所以在最终的决断来临之前,他想要放松些“不要让沈年越陷越深”的禁制,想要尽可能地留下一点美好的东西。
他并不希望多年之后,沈年回忆这段感情、回忆起江崇这个人时,只剩下痛苦和厌恶,也不想要看到沈年那双曾经充满爱意的眼睛里只剩下恨。
他潜意识地抗拒着沈年会讨厌他的可能。
江崇回忆着沈年曾经有意无意地提过的很多想做的事情,然后挑挑拣拣,打算陪着沈年做上那么几件。
验收测试通过,手上这个项目就算暂时结了,恰逢另一个组也才结束一个大项目,技术部最近加班强度不小,为了犒劳大家,周五晚上总监自掏腰包带着整个部门去了一家挺高档的海鲜自助团建。
这个难得的薅领导羊毛的机会,让死气沉沉怨气冲天的办公室里终于有了点活人的气息。
技术部年轻人居多,省了那些形式化的东西,大家到达地点四散开去各自觅食。
沈年吃不来海鲜,要了份汤锅涮和牛吃。
汤底很鲜,牛肉质量也很好,倒是给他吃开了胃,沈年权衡纠结半天,最后食欲占据上风说服了大脑。
来都来了,又是领导请客,胖不胖的也不差这一顿两顿。
又炫掉两盘肉之后,吃了一轮海鲜的杨远宁跟着关明月过来找他:“哟!不减肥了?”
杨远宁、关明月和沈年三个人是同期进公司实习的,满打满算也认识了三年多,也算是除了江崇之外,跟他关系最好的两个人。
沈年捞出最后几片肉,问他们要不要,杨远宁非常不客气地把盘子递到他面前。
沈年道:“难得领导请客,三百一次的自助,先吃回本再说。”
关明月语重心长:“要我说你这体型都多余减肥,大好的岁数不拿来吃东西,以后老了想吃可都吃不下了啊。”
然后热情安利:“刚才看到那边还有烤鸭和牛排,要不要去排个队。”
沈年想了一下,反正吃都吃了,也不差这点,于是果断站起身:“走!”
关明月留下来占位,两个男生去排队,烧烤热菜档需要取号等候,杨远宁又从旁边甜品区装了几块蛋糕甜品排队的时候吃。
长期控制饮食养出的习惯,让沈年对甜品和油炸食品有下意识的抗拒,杨远宁伸手递过来时,他就偏头躲开:“我不吃。”
杨远宁一看他又来这副这不吃那不碰的死出就忍不住逗他。
他闹起来没轻没重的,沈年越躲他越上劲,手搭在他的肩上,扣住他的下巴,非要把慕斯蛋糕给他吃下去不可,沈年被闹得没办法,认命地张开嘴,任由杨远宁把蛋糕喂了进去。
吃完蛋糕,杨远宁才满意地松开手,顺便把手上沾着的奶油糊在他脸上。
沈年没好气地用手肘给了他一下,杨远宁夸张地捂着肚子往他身上倒,沈年嫌弃地向后躲开一步,却不小心一脚踩到了后面的人。
他赶紧转头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
道歉的话还没说完,沈年看着面前的人突然愣住了:“江……”
他下意识地叫名字,随即又迅速地咽回去,有些呆愣地望着面前一身休闲服的江崇。
杨远宁凑过来,看着面前这位脸色看起来不是太好的帅哥,以为是被沈年踩生气了,挠了挠头,替他道歉:“对不起啊哥们,他不是故意的。”
沈年回过神,敛了心绪,也轻声说了句:“抱歉。”
江崇的目光他侧脸的那一抹奶油上停留了片刻,又看了一眼杨远宁,生硬地吐出两个字:“没事。”
两人无声地对视一眼,沈年率先移开了目光,转过身,一边伸手擦脸一边给了杨远宁一个眼刀。
江崇在后面,沈年的心思难免飘飞起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杨远宁说了什么也没听太进去,敷衍地嗯嗯嗯。
杨远宁还以为是刚刚真的把人闹生气了,哥俩好地搭着他的肩膀,叽叽喳喳地把人晃来晃去:“生气啦?真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不闹了,别生气了行不行,沈年?沈哥?年哥?小年?年仔?年年?”
沈年被他叫得一身鸡皮疙瘩,刚要让他住嘴,身后却有人抢先开了口。
“你能安静一点吗?”
杨远宁转头,后面这个刚刚脸色就不太好的帅哥,看起来脸色更不好了,目光里毫不掩饰的敌意让他愣了片刻,才讪讪地道歉:“对不起啊,吵到你了。”
他又转回去,握着沈年的肩膀晃悠,嬉皮笑脸地问他到底有没有生气。
江崇看得后槽牙都紧了紧,忍住把他那只手臂从沈年身上扯下来顺着窗户扔出去的冲动。
这场毫无征兆的偶遇直接影响了沈年后半程的进食欲望,总忍不住在来来往往路过的顾客里寻找江崇的身影。
吃完烤鸭和牛排,沈年差不多也饱了,拿着手机想给江崇发消息,却发现江崇居然先给他发了一条。
【老公:你跟朋友来吃饭吗】
【老公:?】
【沈年:公司来团建的,你呢?】
【老公:一样,团建】
那还真是巧了。
【沈年:你刚来吗?我快吃完了,你团建完还有事吗?】
隔了一会,江崇回复了一条:我在洗手间,没人。
沈年挑了挑眉,这什么意思?
所谓黄者看黄,曾经博览“群书”的沈年脑子里冒出一些不合时宜的污秽念头,他赶紧甩了甩头,在心里骂自己x虫上脑,江崇怎么看也不会是能在公共场合干这种事的人。
他收起手机,跟对面两颗凑在一起聊老板八卦的脑袋打了声招呼:“我去趟洗手间。”
餐厅的洗手间要跨过一条走廊,大概是因为商场内也有洗手间,餐厅自带的没什么人来,安静地很。
沈年推开门进去,江崇站在洗手池前整理衣服,沈年走上前去,打开水龙头,然后抬头和镜子里许久没见面的江崇对视,笑了一笑:“你头发长长了。”
江崇嗯了一声:“工作忙,没空剪。”
沈年转头去看他本人,感叹:“当老板真辛苦啊,还是给别人打工适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