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峰脸上的笑意淡去了一些。
最后一个男生也选择了弃牌,咕哝了一句幸亏这里杯子小,不然一会喝死人了。
开牌前,旁边的人最后跟两人确认了一次是否弃牌,两人都没出声。
周文峰问他:“开吧,你先我先?”
沈年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文峰一张张翻开牌面,是一副同花。
周围的人发出一点欢呼,催促着沈年赶紧开牌。
周文峰看向沈年,示意到你了。
沈年拨开第一张牌,方片A。
第二张牌,黑桃A。
他的指尖点到第三张牌上,却没有第一时间去翻开,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屏住了呼吸等待。
沈年嘴角翘了翘,溢出一点笑意来,突然捏着三张牌,一次性翻了过来,声调上扬,语气轻快地说:“我赢了。”
三张9,Full House。
满堂哗然,周文峰连连摇头叹气,苦笑着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沈年笑起来,眉眼弯弯:“事不过三,总要给大家来一回真的。”
“愿赌服输,喝酒吧。”
沈年没有答应使用其他惩罚方式,他对别人的秘密没什么兴趣,统一让其他人罚酒。
大仇得报的陆锦明大着舌头在旁边一个劲给他吹彩虹屁。
一群人吵吵闹闹地开始数筹码倒酒,沈年跟陆锦明说说笑笑着看热闹。
这一局的酒罚完,有人意犹未尽地嚷嚷着,问还有没有人要再来一局,沈年本来也只是看不下去他们欺负一个大学生,点到为止本来没想再继续。
他刚要开口拒绝,本来坐在一旁看着,全程没参与任何活动的江崇却突然站起身,和沈年对面的人换了个位置坐下来,盯着沈年开口道:“我来跟你们打两把。”
沈年闻声抬起头,黑亮的眼睛映进眼底,江崇又问了一遍:“我跟你们打两把,来吗?”
旁边罚完酒的人稀奇地凑过来坐下。问:“哟?江崇你也来?你不是不爱玩这些吗?”
“看你们打得热闹,手痒”,他淡声开口,继续看向沈年:“来吗?玩两局?”
沈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江崇却好像等不及了似的,用一种少见的、带着点挑衅的语气低声说:“怎么了,不想跟我玩?还是怕我?”
陆锦明听完这话,挺不高兴地瞥了江崇一眼,又拉了拉沈年的衣角:“别听他的,你要是不想玩就算……”
“没关系”,沈年打断他的话,垂下眼睛,在江崇的目光里伸手去收拾桌上散乱的扑克牌:“那就再玩两局好了。”
程溯也走过来,看着江崇皱了皱眉,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了嘴,没有管这场闲事。
沈年熟练地切牌洗牌,江崇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说:“手法不错,我都不知道你还会打牌。”
沈年头也没抬,专心手上的动作,轻飘飘地回了一句:“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他把洗好的牌放到桌子中央:“来吧,谁发牌?”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这话让江崇的目光沉下去,深深地看了沈年一眼,伸手去发牌。
打牌本来是当个喝酒的娱乐添头,但江崇一上桌,加上跟沈年的这通对话,牌桌上的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江崇发完牌,扫视一圈桌上互相看来看去的人,微微一笑,点了点桌面,提醒道:“怎么都愣着。”
坐在他下位的人反应过来,把面前的盲注筹码推上前去:“来来来,下注下注。”
沈年一开始没再像前几局那样有什么特别的操作,玩得中规中矩,好牌就跟一下,不好的牌就换或者直接弃,但江崇却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只要沈年跟注,他就快准狠地疯狂加注,而如果沈年弃牌,他便立刻收敛,跟着弃牌或者只是简单跟注。
第三轮,沈年没有弃牌,跟到了第五局,江崇握着一手四条,没留任何情面,直接梭哈。
沈年沉默了片刻,把手里的五张牌扔进牌堆:“我弃牌。”
这一轮结束,因为江崇梭哈的筹码数量,罚酒翻倍,喝得一群人怨声载道。
到了现在,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江崇是故意的。
他在针对沈年。
连喝得晕乎乎陆锦明也看出了不对劲,伸手要去拉沈年,大着舌头道:“不……不喝,沈年,你不……不喝,我们不打了……”
沈年按下他的手拨到一边,看了江崇一眼,伸手去拿酒:“没事,愿赌服输。”
周文峰眼疾手快地拦住陆锦明,把他拉到一边,让他去休息一下。
江崇手里转着一张扑克牌,看着沈年给自己倒酒,突然开口道:“把把弃牌,你的手气用光了?”
沈年撩起眼皮略他一眼,没说话。
他输得多,干脆从旁边拿了两个大的杯子,倒得满满当当,一口气干了,因为喝得急,唇角溢出一点红色的酒液,蜿蜒着从下颌角滴落。
沈年把空杯子当啷一声搁到桌面上,抽出纸巾抹了抹嘴唇和下巴,问:“继续。到谁发牌了?”
旁边的人左看右看,欲言又止:“还玩啊……”
沈年微微一笑:“玩啊。”
虽然他不知道今晚江崇是在发什么疯,但泥人尚有三分脾气,没有被人骑到脸上还好声好气退让的道理,哪怕对方是江崇也不行。
既然江崇想玩,那他也奉陪。
从这一局开始,沈年的下注又大胆起来,江崇加多少,他就跟着加多少,而他加多少,江崇同样也跟着继续往上加。
两人这种不要命的加注法还有这剑拔弩张的诡异气氛让其他人都有点坐不住了,纷纷弃牌“保命”,看着场上两座“火山”斗法。
第四局江崇换了一次牌,沈年没有换。
最后一轮江崇问他:“要弃牌吗?”
沈年往前推了一叠筹码,也没有数:“跟,再加你这些。”
江崇看他一眼,沈年眉梢轻扬,冲他抬了抬下巴:“到你了。”
江崇把筹码推出去:“跟你。”
沈年把牌摊开甩在桌面上:“还你一个四条,开牌吧。”
江崇没有翻牌:“不用,你赢了。”
沈年看着他把酒喝完,伸手去洗牌:“来吧,下一把。”
第五局,江崇顺子对沈年的同花,沈年胜。
第六局,江崇三条对沈年的葫芦,沈年胜。
第七局,江崇同花Q对沈年的同花9,江崇胜。
第八局,江崇顺子对沈年的两对,江崇胜。
……
不管拿到什么牌,两人都没有弃过牌,像是都赌着一口气,非要等着对方先认输不可。
与其说是打牌,不如说是纯看运气的拼酒。
而似乎,今天江崇的运气要稍微更好一些。
最后是程溯和周文峰出来强行中断了这场白热化的赌局。
程溯的语气按着江崇的手,语气难得的严肃:“江崇你差不多够了吧,你打算让他喝死在这吗?”
这一声似乎将江崇的理智拉回来了一些,他抬头看向沈年已经红得有些不正常的脸,面色骤然僵了僵,没说话,只是将手里的牌扔到了桌上。
这一轮沈年输的酒还没罚,他伸手要去拿酒,被周文峰拦下来:“算了算了,玩游戏而已,没那么较真,你已经喝了不少了,这一轮就算了吧。”
他说着,去看江崇,使了个眼色,但没等到江崇开口,沈年已经强行抽出自己的手,把该罚的酒尽数倒满。
细长的脖颈仰起,酒水随着滚动的喉结灌进身体里,让沈年的眼角溢出一点生理性的泪水,杯口溢出的酒液也流过脖颈没入衣领里,他似乎也毫无所觉。
江崇沉默地看着,沈年喝完后身体失控地晃了晃,像是终于到了极限,坐下去没一会就低声说了句借过:“我去趟洗手间。”
有人要去扶他,也被他扬手挥开,有些踉跄地推开了包厢的门。
经过这么一出,包厢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满怀好奇两人究竟有何恩怨,程溯笑着转移话题,周文峰也很有眼色地顺势跟着把气氛重新带回正轨。
程溯陪着喝了两杯,笑着解释江崇喝完酒不清醒,容易上头,所以平时也不常参与这些活动云云,打了圆场之后才坐回江崇旁边。
江崇本来靠在沙发里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睁眼看了他一眼,程溯扫了一眼牌桌上的两排空杯子:“你今天受什么刺激了?”
从两人认识开始,江崇这人就一副老成稳重、死正经的模样,程溯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不理智地针对过谁。
更别说是这种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江崇不说话。
“他得罪你了?”
“你知不知道这么喝人容易出事。”
他还是不说话,程溯似乎也憋了些火气,起身离开前语气有点冲地留下一句:“随你的便。”
沈年去了很久没有回来。
江崇对着桌上的空酒杯发了一会呆,起身走出了包厢。
顶级包厢都是独立隔开的私密区域,幽静安谧。
长廊尽头左手边是洗手间,再往前直走是一个独立的半圆形小露台。
露台的护栏上趴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江崇站在原地看了一会,才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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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醋,大吃一吨……
第40章 迷情
沈年手臂交叠着垫在护栏上,大概是在吹风,闻声扭头看到他后,立刻放下手臂站直了身体,转身就要走。
江崇伸手攥住他的手腕:“聊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