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轨 第44章

“你在干什么!我tm问你在干什么!”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他不是你可以乱来的人!”

压抑了一个晚上的情绪,在看到刚刚那一幕后终于冲到了顶峰,江崇怒不可遏,紧接着又是重重的一拳打在了程溯脸上。

自觉理亏的程溯硬扛了两下没有还手,在江崇第三次举起拳头时,终于伸手挡了一下,然后用力把人推开一点,喝道:“差不多行了,有完没完!”

江崇看起来并没完,因为愤怒剧烈地喘着粗气,手握地死紧,眼睛都充了血,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再给他一拳。

程溯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丝,低声道:“我没有乱来,也没有把他当成什么随便玩玩的人。”

他看着暴怒的江崇,深吸了一口气,心一横,开口道:“我承认,我是有点喜欢他,不是玩玩的那种,是挺认真的喜欢……但我没想做什么,刚刚……只是冲动了。”

这些话似乎让他有些臊的慌,伸手整了整被扯坏的衣领,低声道:“反正……总之……你先冷静一下吧,他睡着了,我们出去说。”

他没再管江崇的反应,扭头看了一眼关上的卧室,率先举步往外走去。

江崇站在原地,脑海里还在反复回放刚刚看到的那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每回想一次,心脏就仿佛被人用力地拧上一下。

如果不是他不放心,如果他没有上来看这一眼……

程溯这个王八蛋!

隔了许久,心里那股想要把冲出去把程溯再打一顿的暴怒情绪终于平息了一些,江崇找回了一点理智,带着残余的火气跟着下了楼。

程溯似乎是让代驾师傅走了,一个人靠着车身抽烟,看到江崇后,咬着烟蒂扯了扯肿起来的嘴角:“来了,冷静完了?”

江崇看着他不说话。

“刚刚打了我两拳了,该消点气了吧。”

程溯把手里的烟和打火机递给他。

江崇盯着看了很久之后,抽了一根,往前走了几步跟他并肩靠在车身上。

两人谁也没说话,沉默着抽完了一支烟。

“你配不上他。”江崇突然说道。

程溯轻笑了一下:“我知道。”

“我也没想怎样。”

如果今晚不是碰巧江崇撞见了,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那你呢?”程溯接着道:“都分手了,为什么还要管自己前男友跟谁在一起?”

江崇绷着脸,吐出一句:“这是我跟他的事。”

程溯嗤笑一声:“那我喜欢他,也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又插什么手?”

江崇的目光又沉下去,程溯只当看不见,继续说:“如果我没记错,你现在不是跟宋文清在一起了吗?就算我真的想做什么,你谈你的恋爱,我追我的人,他现在是单身,我又不是撬你的墙角,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他是故意的,句句往死穴上戳,江崇哑口无言,毫无反驳之力,最后只能干巴巴地重复那句:“你配不上他。”

程溯偏头去看他,反问:“你就配得上吗?”

他想起自己一时好奇去查的那些信息。

沈年是个很干净的人,有着他们这些衣食无忧的富家子弟们无法想象的成长环境,却长成了坚韧而纯粹的样子,像是墙角的泥土和乱石堆中生出的一丛野花,充满旺盛的生命力。

他的爱也和他的人同样坚定纯粹。

程溯从小到大都没有羡慕过什么人,但如今却对江崇生出几分艳羡和嫉妒来。

他的父母是各玩各的开放式婚姻,从小就隔三差五见爸爸妈妈往家里带不同的人,身边的叔伯阿姨也都是情人成群,他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早已习惯了这些混乱的男男女女关系。

从发育起,他身边就没断过人,男的女的浪的纯的,都有过,个个也都柔情蜜意百依百顺,把他当上帝一样供着。

但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些情意大多是来自他的家世他的钱,来自他是个大方又长得不错的金主。

他从未有过像江崇那样,有人一边投喂切好的水果,一边在耳边唠叨抽烟的危害,没有收到过冬日里暖融融的手织围巾和小兔形状的小点心,没有在520这种日期里收到过手折的一大罐星星和手作的立体贺卡书,也从未有人因为他划破一点皮就捧着他的手吹气,然后在唇边印上一个轻吻哄着他上药。

回头想想,当初对沈年的那些没来由的恶意,或许也只是出于嫉妒,嫉妒他的那么多柔情和体贴都给了江崇,却没有分给其他人一丝一毫。

被人这样纯粹地爱过,这怎么不值得嫉妒呢?

可惜江崇也没聪明到哪里去,自己把这些弄丢了。

现在大家都没有了,也挺好。

他也没有任何去点化的义务。

如果江崇觉得不需要,那就让他一直这么觉得吧。

程溯突然释怀地笑起来,江崇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格外碍眼:“你笑什么?”

程溯笑着说:“我笑你原来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躲不过男人的劣根性,自己拥有过的东西,就算不要了也不许别人拿。”

江崇下意识想要说不是这样的,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是这样吗?

是男人的劣根性和占有欲在作祟吗?

他走进了一条冗长的胡同里,不仅前路未知,连来时的路也找不到了。

翌日。

沈年莫名醒得很早,宿醉后的脑袋像被注入了水泥,沉重地压在肩膀上,连带着脖颈都有些酸疼。

他也记不清昨天是怎么回来的了,跟江崇在露台吵了那一架,送陆锦明回去后他就晕晕沉沉地找了个角落想眯一会,然后似乎就断片了。

希望他是直接睡了过去没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发什么酒疯。

他又回想起昨天露台上江崇逼问他的话,有点头疼,也不知道江崇是从哪里得知了高中的事,又知道了多少。

这种东西想多了头更疼,沈年放弃了思考,在心里安慰自己,知道也就知道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都分手了。

况且自己睡他的时候也减肥成功了,江崇总不至于因为一个胖子暗恋过自己就生气并且倒头来找他麻烦吧。

昨天的衣服没换,沈年也躺不下去了,起来洗了把脸,烧水给自己泡了杯蜂蜜花茶,往脑门贴了个冰凉贴,把被子叠起来,床单和枕套换下来塞进洗衣机,然后准备再冲个澡。

回来拿衣服时,看到卧室地面有点落灰,拿吸尘器和拖把清理了卧室,然后觉得拖都拖了,干脆把客厅也打扫了吧……

做家务这事很神奇,没动手的时候拖拖拉拉,一旦开始动手就停不下来。

于是一大早莫名其妙的,沈年毫无征兆地开始了一场全面大扫除。

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努力,房间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连厨房灶台都擦得锃亮能反光,一眼望去充满成就感。

柜子里的衣服被沈年拖出来重新叠了一遍,整理出了一些之前洗出来但一直没穿的衣服装进防尘袋里。

收拾完,沈年冲了个澡,换了身家居服,准备下楼把垃圾丢掉,顺便拎上装衣服的防尘袋,送去楼下的捐赠箱。

这会也还不到八点,又是周六,天气还阴沉沉的,小区里也没什么人,除了物业的保洁,零星有几个起来锻炼身体的年轻人和绕着小区散步的大爷。

因为空旷,所以不远处那一身穿着黑、靠在车上跟个车展模特的,看起来格外醒目。

沈年的脚步迟疑了一下,然后面色如常地把垃圾袋丢进楼前垃圾箱里,拎着衣服往捐赠箱的方向走。

路过江崇旁边时,对方伸手拦住了人。

他身上一丝温度也感觉不到,大衣上甚至能看到一点露水,像是在外面站了很久。

沈年举起手里的袋子示意:“有事等我回来说,我去把衣服送了。”

江崇看了他两眼,把手放下来,让他过去了。

沈年把衣服放好后走回来,挺心平气和地站在他面前问:“还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江崇看着他身上轻薄的家居服,说:“上楼说吧。”

“不用了”,沈年本想说就在这里聊吧,但看到旁边路过的大爷好奇的眼神,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家居服和衣冠整齐的江崇:“算了,进你车里说吧。”

江崇把车门打开让他坐进去,发动车子开了暖风。

“不用麻烦了,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江崇转头看着他:“昨晚……好点了吗,胃难不难受?”

沈年撇过脸,没说话。

江崇看着他的侧脸,正要再开口,空气中突然传来咕噜一声轻响。

沈年的表情瞬间有点凝滞住了。

没给主人任何面子,肚子很快又咕噜噜叫了几声。

“……”

气氛瞬间微妙起来,江崇的目光落到他的肚子上,沈年有点后悔上车谈这个决定了。

“饿了?”

昨晚喝了那么多酒,在会所还吐了一回,胃里早就空空如也,早知道刚才就吃点东西再下来了。

看他带着几分尴尬的面色,江崇的目光软化了些许,突然伸手拉过安全带扣上,锁了车门然后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沈年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江崇说:“去吃早饭,把安全带系上。”

沈年睁大眼睛:“谁说要去吃早饭了,停车!”

江崇充耳不闻,任由沈年瞪他,自顾自地往前开。

江崇把车开到附近的居民广场附近停下来,看着旁边看起来气鼓鼓的沈年,莫名地心情好了几分:“走吧,下车,想吃煎包还是馄饨?”

沈年瞪着他,咬牙道:“你看我这样,是能去吃饭的样子吗?”

江崇看了看他身上的家居睡衣,解开安全带,自己下了车,顺手锁了车门,跟他说:“等着。”

“……”

沈年推了几下车门推不开,无语地隔着车窗怒目而视。

三分钟后,江崇回到车上,在沈年趁机破门而出之前眼疾手快地重新锁上了车门,然后把水煎包和豆浆递给他:“先吃点东西吧。”

沈年别过头:“我不吃,有什么话赶紧说。”

“吃完再说。”

“我说了不吃。”

“不吃那就不说。”

“不说就放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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