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工作需要,被拉进了同一个工作组,WhatsApp也因为有手机号可以直接被联系,只能选择不点开看。
沈年本来期待着这一次项目的协议流程走完后江崇能早点走,可他这次似乎打算在这里留挺久,始终没有离开,偶尔深夜还能隐隐听见一点车回来的声音。
各种品种各种款式的花和小礼物也是雷打不动地每天出现在门口或者窗台上,沈年放任不管,江崇就会默默地自己回收清理掉,然后第二天再换上新的。
今天花又从窗台的位置挪到了正门口。
沈年一开门就被巨大的酒红色玫瑰花束闪了一跳,每一朵应该都是精选挑选过的,花苞巨大,花瓣层层叠叠,爆满漂亮的像一幅画,让他本能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目光扫过时,才看到最中间还夹着一张半折起来的信纸卡片,上面是一首手抄的情诗,是江崇的字迹,遒劲有力骨架劲挺。
沈年下意识地心头一跳,随即立刻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这么大人了居然还吃这种初中生的套路。
他随手把信纸扔回花上,信纸翻过来,又露出背面一行小字:“本来想亲自写一首给你,但尝试了很久实在拿不出手,只好抄了一首。希望今天的花能让你被我打扰的心情好一点^_^。”
沈年扫完,从背包里翻出支笔,在信纸上留言:“如果你想继续用这种浪费的方式让我愧疚,那大可不必,下次我会直接扔掉。真觉得抱歉,就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然后费力地抱起那一束花,把信纸别进去,一起丢回了江崇家门口。
花束太沉,他用的力气也有些大了,玫瑰头重脚轻地摔在地上翻了两圈,零落地掉出两枝来,沈年回头看了两眼,最后还是狠狠心转身走了。
江崇下午回家时,门口原本只是摔了一下的花束却遭到了二次破坏,包装被粗暴地撕扯开,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花头像是被人凌乱地踩了一遍,有些已经彻底变形,红色的花汁把地面染出斑斑点点的红。
江崇在原地怔了一会,弯腰捡起旁边被撕成几半的信纸,拼起来看完上面的字,又看了一眼地面的一片狼藉,皱了皱眉。
塞米尔岛这边居民注重隐私,居民区没有多少监控,因为刚住进来没多久,江崇自己也没有装。
这个花的破坏踩踏程度有着明显的泄愤意味,不可能是沈年,又出现在他门口,江崇推测是沈年把花放了回来,然后有人恶意对这束花实施了“暴力”,不知道是路过的人恶趣味还是其他原因。
江崇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留存,然后回房间拿了工具,准备清理掉,但是看到旁边碎片上沈年写的浪费两个字,又蹲下身去,一株株捡起了还能成型的花,把扁掉的花苞捏起来,仔细地理了理花瓣,开门拿回了房间里,然后才打扫了剩下被踩坏的包装、花瓣和花叶,清理了地面。
江崇回到房间里,把捡进来的花放在水池里小心地清洗掉灰尘,打开柜子翻出个新的花瓶,装上水把花插了进去,放到了茶几上。
收拾完花,江崇坐在沙发上,重新翻看了一下照片,犹豫片刻后,转手通过给沈年发了条消息,留言让他最近注意安全,当心家里附近出现的奇怪陌生人。
但不出意外的,这个聊天沈年压根不会看,始终没有显示对方已查看。
江崇便又用手机发了条短信提醒过去。
发完短信后,江崇看了一会消息框后,他又忍不住编辑了一条过去:“好友可以通过一下吗,除了工作不会随便打扰你。”
又补充一条:“我保证。”
发完消息,江崇又漫无目的地翻了翻手机,先打开微信尝试了一下好友申请,发现还是没有开启后,又切到小号,打开沈年原来那个已经注销的账号,翻看了一会已经滚瓜烂熟的聊天记录。
最后又打开社交软件,点开唯一关注的账号,给沈年早上更新的年糕的照片点了个赞。
往下滑了滑,沈年前两天发的烤曲奇饼的动态下面,多了几条评论,他点进去,看到是个陌生id的网友评论了一句“看起来就很好吃,是烘焙师吗,手好巧啊[送花花]”。
然后很快得到了沈年的回复:“谢谢,自己在家烤着玩的[开心]”。
那人又回了一条“听说会做烘焙的男生都很温柔”,后面跟了三个红心眼睛的[爱慕]emoji表情。
沈年最后礼貌地回复了一朵玫瑰。
还玫瑰……
江崇心里忍不住咕嘟翻出一点酸水来,点开这个人的主页看了一眼,看到性别为男,眉毛拧得更紧,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跟你很熟吗,一个大老爷们在这卖什么萌,又不是烤给你吃的......
他又往下翻了翻,发现这个人居然还给沈年之前的几条动态也发了评论。
江崇眼前闪现着沈年刚刚回复那个人的两条评论,几乎能想象出沈年发这两句评论时开心的样子,然后可能还会隔着网络迅速对向他表达善意的陌生人生出好感。
要是这个人别有用心,以后一直这样再对沈年示好,你来我往一来二去的,到时候再骗沈年给他发照片,沈年又长那么好看......
江崇天马行空地脑补了一通,越琢磨越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四面楚歌如履薄冰。
毕竟如今在追沈年这件事,随便哪个人、哪怕是个陌生网友,起点都比他更高。
就连在网络上,他都不敢像这个人一样随意地给沈年评论夸赞,讨沈年欢心,生怕哪天不小心暴露ip后引起沈年的怀疑,然后因为这种近乎于“视奸”的行为对他更加厌恶。
江崇仰靠在沙发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过去两年里,他一边找沈年,一边列各种想法,打那么多腹稿,想着见面了要怎么道歉怎么表白怎么循序渐进有章有法的追求……
但如今真见了面,真真切切地目睹沈年对他的厌烦和抗拒后,个中滋味,足以让一切言语和行动都变成了轻飘飘的泡影,没有任何重量。
失去沈年偏爱他这个基础,他的手里没有任何筹码。
这样的患得患失沈年忍受了那么久,又分开这么久的时间,或许早已耗尽了对他的热情和爱意。
他回应地太晚了,也就只剩最原始的方法去纠缠和示好,试图在已经那颗对他封闭的心上重新敲开一点缝隙来。
江崇靠在沙发上为自己一片漆黑的未来惆怅了一会后,便又收到了助理发来的密密麻麻的工作日程和待确定事项。
江崇放下手机,又放空地坐了两分钟,然后强打起精神去准备工作,毕竟无论如何,以后养家糊口的钱还是要赚的。
往好处想是以后的夫夫共同财产。
往坏处想,就算沈年一直没原谅他,万一后半辈子他人先没了,好歹还能给沈年留笔财产。
新项目要整理需求和功能架构,加上江崇这两天回家变早了,有事没事就在门口晃悠,看着闹心,沈年申请了每天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加班,然后周五换休,带年糕去宠物公园撒撒欢。
临下班时,沈年背上包,打开手机看到Ryan给他发来了几条消息,感叹终于要结束这趟苦差事了,然后给他讲了一点新换的项目客户的难缠之处,和最近的工作趣事。
沈年聊着天下了楼,和安保人员打了招呼,今天预报要变天,这会已经开始起了风,一出大楼沈年忍不住裹紧了一点自己的衣服,暂时中断了聊天,把手缩回袖子揣进口袋里。
结果刚走出园区,转了个弯,沈年迎面就看到了江崇,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薄款风衣,长身玉立地站在门口,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打理过的发型稍微散了一点落在额前,一派斯文败类的模样,手里却捧着一束风格极不搭边的粉蓝色公仔花束,引得旁边道路上经过的人频频侧目打量。
哪里来的公孔雀……
沈年甚至来不及躲,江崇就侧身看到了他,眼睛一亮地走过来打招呼,沈年闭了下眼睛又睁开,机械地开口:“如果江总要谈工作,可以直接联系Tate,不过现在是下班时间,可能要等明天了。”
江崇挡住他的去路:“Tate这两天不在,我不是来谈工作的。”
沈年歪了点头看着他:“那请问江总穿成这样在我们公司园区门口站岗是准备做什么,搞行为艺术?”
江崇眼底含着一点笑看他:“你这算是在跟我开玩笑了吗?”
沈年的脸上并无半分笑意。
江崇见好就收地敛起笑意:“好吧,我本来是想来接你下班的,没想到车子坏了,我也回不去了,所以干脆走到这来等你了,你今天下班怎么这么晚?”
沈年错身往前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说:“我不需要人接。”
江崇扯一下他的袖子,又绕到他面前:“那我跟你一起走行吗?我身上没钱了,也没带卡,回不去了,你能帮我买张车票吗?”
沈年停下脚步,以为自己听错了。
江崇再接再厉:“可以吗?我跟你一起坐巴士。”
沈年忍了忍:“你可以去打Uber!”
“手机没电了。”
怕他不相信,江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他看,小声道:“真的没骗你,我下午回家换了件衣服就出门了,结果车子在附近坏了,送修之后才发现手机没充电,本来打算回去,但旁边有个花店,我看这束花实在漂亮,想买给你......”
只是说着说着,看着面前人的脸色愈发冷下去,江崇也意识到了什么,声音也渐渐停下来。
大概是在风中吹了太久,穿得又轻薄,他冻得唇色隐隐有点发青。
沈年目光落过去,突然冷声爆发道:“我让你买了吗!”
“谁让你接了,谁让你买了!你想拿这些绑架我什么!没钱那你就走回去!听懂了吗!”
沈年发完火,江崇瞬间沉默下来,半晌才低声开口:“不是绑架你,是我自己非要买的,我的问题。我刚刚那么说,只是想跟你一起回家,抱歉......”
沈年撇开目光,然后一言不发地绕过他往前走去。
走出了一段路后,他突然又顿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江崇站在原地,低头理了理花束最上面被风吹歪了一点的紫色小兔。
沈年在原地站了两秒,然后低头从背包夹层里抽出几张纸币,走回去,在江崇怔愣的眼神中把几张纸币丢在了花束上,面色冷然道:“这是还那天年糕的零食钱,我不想欠你任何东西,也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更不要再做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打扰我。”
沈年说完便转身快步地离开了,仿佛一秒钟都不想跟他再多呆,但江崇看着那几张纸币,却不知道是苦笑还是无奈的笑了一下。
世界上怎么会有心这么软的人。
江崇把花调整了一下搭在臂弯里,正准备要走,伸手突然传来一句招呼声:“Excuse me”
江崇闻声转过头,看到身后穿着牛仔服拎着背包的卷发男人指了指沈年离开的方向,发音出一个不太标准的沈年的名字,然后问:“Are you his boyfriend”
听到沈年的名字,江崇有些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对方。
“No?”对方挑了挑眉毛,又问:“Do you know if he has a boyfriend”
江崇突然瞳孔紧缩,视线猛地落在他脸上。
对方看到他的表情,摊了摊手,露出一个类似于幸灾乐祸的表情:“you dou't know...”
江崇想让他把话说清楚,对方却把包甩到背上,转身吹了个口哨后走了。
江崇站在原地,凝视着那人离开的方向,深深地皱起眉。
沈年有男朋友了?
怎么可能呢?他现在就住在沈年旁边,哪来的男朋友?
这人又是谁,为什么能叫出沈年的名字,却来告诫他沈年有男朋友。
沈年的……男朋友……
这两组词光是放在一起,就让江崇心脏开始不断收紧,大脑里的某根弦不受控制地绷紧作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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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崇:老婆是在跟我开玩笑嘛(^з^)
年年:你看我笑了吗 -_-#
江崇:对不起(′_)
第68章 凌瑞阳
沈年早上走进办公室,看到个熟悉的身影正拎着一个袋子派发礼物。
沈年走近了,笑着道:“今年的圣诞老人提前这么久就来送礼物了?”
发礼物的人闻声转过头,露出一张像是东方人但又深邃一些的英俊面孔,沈年扬手和他打了声招呼:“Ryan.”
Ryan笑起来,迅速给其他人分了礼物,然后朝沈年这边走过来,靠着旁边的办公桌问他:“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沈年靠在椅背上,玩笑道:“你不在,没人给我们找麻烦跟我们对着干,感觉轻松多了。”
“啊,这么没良心啊”,Ryan抑扬顿挫地发出一声夸张的叹息:“亏我在外一直惦记你,看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你,再给你一次机会,想不想我,答对了有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