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轨 第75章

“那我们答对了有没有奖励啊?”Asher踩着上班点走进来,沈年笑着和他招呼:“安安早。”

“早啊,沈。”

Asher坐下来,往后靠在椅子里,冲Ryan挤了挤眼睛:“一回来就找沈年培养感情啊。”

Ryan抽出一个礼物盒递给他,用玩笑的语气道:“嘘,他容易害羞,来,封口费。”

他还想转头跟沈年聊几句,突然有人在门口叫了他一声,说GM找他们开会,Ryan应了一声,站起身,递给沈年一个大一点的礼物袋,遗憾道:“我要去开会了,答案下次说给我听吧。”

Ryan起身,把剩下的礼物放在没来的同事桌上,离开时潇洒地给办公室的同事们打了个飞吻。

人走后,Asher迅速跟沈年八卦道:“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什么发展到哪一步?”

“少装傻,小别胜新婚,是不是准备晚上出去好好浪漫浪漫了?说说呗,发展到哪里了。”

沈年摊摊手:“没有,只是朋友,Ryan性格就是比较热情,你们知道的。”

Asher狐疑:“他刚刚来不是找你晚上约会?”

“不是,他来给大家送礼物的而已,我也才刚到。”

Asher有点失望地退回去,开始拆礼物:“啊,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开始了呢,这动作也太慢了……”

沈年也打开礼物袋看了一眼,里面是一盒栗子蛋糕,还有个知名品牌的区域限定香水,对伴手礼来说是偏贵重了些。

沈年心情有点复杂,这些天因为江崇的出现被打散的疑虑又淡淡地浮上了心头。

他隐隐也能感觉Ryan前一阵对他有那么一点不同,Asher和其他几个同事总觉得他们在约会。

但Ryan这个人本身性格就开朗热情,对其他同事和下属也同样很关照。

大概是因为文化差异,沈年很难从这种社交模式中明确区分出情感界限。

Ryan本名叫凌瑞阳,是中途跳槽来他们公司的项目主管,但一开始沈年跟他并不太对盘。

Ryan刚来的时候,沈年这一组的工作并不直接归属他管理,而是让他单独带了一个项目组,算是一种考核,但是任务提交审批都需要从他那里过。

沈年有一次被提醒查看自己提交上去的已完成case时,头一回被驳回了审批,而驳回理由处写的竟然是“用语不够亲切”,审批核定处正是Ryan的名字。

沈年正对着这个奇怪的评价皱眉,路过的Ryan走了进来和他打招呼,发现沈年没有第一时间热情回应后,耸了耸肩说看来我的评价你没有听进去。

但这点小事最多也就算是有了点刻板印象。

两人真正有冲突是正式开始合作项目后,沈年这一组和Ryan临时带的那一组分别负责两个功能模块,但最后需要整合测试整体,沈年做事也喜欢有完整的结点,比如每天或者每周做到一个相对完整的地方再收尾,再加上来这边不久,很多以前养成的工作习惯也没改掉。

而Ryan那边做事就随意很多,不想写了,一行代码写到一半说放着也就放着。

这就导致每次两边对接工作进度时都很不合拍,沈年想测的部分测不到,数据对接不上,Ryan不紧不慢状态松弛,沈年逐渐就有点急躁,催了两三次之后,因为一个重要算法,两人起了争执。

沈年对他一再拖进度的行为诸多不满,Ryan则表示我们只需要在任务期结束时完成就好,没必要纠结所谓的计划节点,如果你实在等不及可以自己做。

沈年便真的自己做了这个算法模块,但最后整合时,Ryan那边其实还是完成了这个算法模块,并且完成地非常漂亮,他似乎也没想到沈年真的自己把算法做掉了,挺惊讶地说“我以为我们只是说气话。”

沈年本来就憋了一口气,结果在Plan会议上,GM询问工作体验时,Ryan又当众给沈年提出建议,说我们组有个小朋友太过紧张,在合作中需要调整心态。

沈年正在气头上,自然也听不进去,结束会议出门时,忍不住撞了一下他的肩膀,Ryan倒是没有生气,只是从此之后,每次见面都要有的没的互相拌两句,似乎非想要把他这股犟劲掰过来。

只不过后来Ryan正式接了项目主管的位置后,不再亲自参与开发工作,外加部门扩建,又多了一层Tate衔接,两人便也慢慢没有了什么冲突点,但也一直并没有破冰。

直到某一回午餐时间,沈年在办公室里跟一个经常无故找茬的男同事起了冲突,在差点动手之际,Ryan路过进来阻止解了围,警告对方公司内部禁止搞歧视,并将作为人证上报这件事。

对方悻悻地走掉之后,Ryan笑着问他怎么还不说谢谢,是不好意思吗?

沈年把头偏到一边,不甚情愿但是礼貌地说了一句谢谢。

Ryan询问他要不要一起吃午餐,沈年并不很想跟他一起,热完饭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结果Ryan也非常自然地坐到了对面。

公司食堂虽然有中餐,但口味一般,沈年经常会自己带饭过来,今天带了红烧小排和辣椒鸡丁,还有一份番茄炒蛋和绿叶菜。

Ryan问他的饭是自己做的吗?

沈年嗯了一声。

Ryan便开始没话找话地聊起了美食,聊了几句后,问他怎么不理人。

沈年面无表情地拿着勺子用番茄炒蛋拌饭,说抱歉,我英文不好。

Ryan低头笑起来,随即流利地切换中文,表达对他厨艺的肯定,并谈起自己在外工作多年对中餐的想念云云。

伸手不打笑脸人,沈年听了半天的好话,最后实在挂不住脸,开口问了一句:“你需要菜谱吗?”

Ryan微微愣了一下,大概以为他在开玩笑。

但第二天,却是真的收到了一份简单易懂甚至附了食材采购地点的菜谱,外加一盒咖啡豆谢礼。

这次事件之后,Ryan也开始有意无意地主动表达友好,表示自己并无恶意,只是不想要大家对于工作太紧张。

两人之间毕竟只是工作分歧引起的小矛盾,且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沈年也确实意识到自己的工作状态跟其他人比起来太过紧绷。

Ryan是个社交情商很高的人,当他有心好好和人相处时,能很精准地捕捉别人的兴趣和喜好,很容易获取别人的好感。

日子久了,沈年渐渐也觉得这人其实也还不错,虽然算是管理层,但专业技术很过硬,对下属很爱护,会主动为下属争取福利和晋升机会,做事也坦荡不藏私。

再加上Ryan性格本就热情,两人之间也就慢慢破冰熟悉起来。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Ryan对他比起对其他同事突然多了一点若有似无的多余的好,偶尔会开一些不算越界但略带暧昧的小玩笑。

但这种“暧昧”又没有明确到能让人分辨究竟是真的暧昧,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毕竟Ryan的性格和开放的社交环境放在这里。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细想,江崇就突然莫名其妙地出现了。

江崇下午开了三个小时的电话会议,分别处理鑫隆和云视的工作,又听江牧生因为昨天手机断电没接到客户电话的事在电话里骂了他半个多小时,并勒令他这两天必须回去。

云视新产品测试期暴露的问题亟待解决,鑫隆这边的行业研讨会也非去不可。

江崇挂断电话,捏了捏因为缺乏睡眠隐隐作痛的眼眶和眉骨,盘算着这趟怎么能最大限度地提高效率,然后尽快赶回来。

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沈年男朋友”这个词,实在让他心里非常不安定。

江崇看了一眼时间,起身又去开门看了一眼。

沈年还没有回来。

他又看了半份测试报告。

天色渐渐暗下来,沈年还是没有回来。

他搬过来后的这段时间,沈年除了周末会带猫出门,平时下班回家都比较准点,最多也就是晚个半小时一小时的,很少有天快黑了还没回来的情况。

江崇心里有些焦躁起来,出来在门口等了一会后,又走到了路口。

沈年住的房子是最边上一间,江崇“溜达”到房子侧面时,意外看到了正贴在窗户上的一条年糕。

江崇本来打算走过去隔着窗户逗逗它,走近了才看到它是两只前爪搭在窗户的把手上,正来回晃悠着,似乎在试图开窗。

江崇走过去,轻轻用手指点了点窗户叫它:“年糕?你不会是想开窗跑出来吧?”

年糕看到它,把爪子从把手上放了下来,跟着他的手指跳了几下后,又坐在窗台上,用头蹭着窗户玻璃,像是撒娇般叫了几声。

江崇轻声笑道:“撒娇也没用,我可不敢放你出来。”

顿了顿又道:“他本来就已经很生我气了。”

江崇又看了看路口,然后随手捡了根草,靠在窗口一边逗年糕,一边百无聊赖地单方面跟年糕对起话来:“你知不知道爸爸去哪里了?”

“等他回来,帮我说点好话,好不好?”

“我给你买最好的罐头和小鱼干,你帮我说说好话,行吗?”

他把手指贴在窗户上:“答应了就跟我击个掌。”

年糕喵了一声,伸出爪垫去够他的手指,一手一爪隔着窗户像是盖了个章,江崇忍不住笑起来:“那就说好了,等下次回来给你带。”

“如果爸爸允许的话……”

他心带不安地又陪着年糕玩了一会,不时张望着路口,一边在心里猜测沈年是不是跟谁有约了,一边又隐隐担心会不会碰上什么麻烦。

直到天色彻底暗下去,远处突然亮起远光灯,江崇微微抬手挡了下,看着一辆灰色宝马渐行渐近,最后在离他不远的门口停下来。

车门打开,他看到沈年从副驾驶走下来,而后另一边的门也打开,下来一个比沈年稍微高一些的男人。

江崇提了一晚上的心突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了两圈。

他慢慢站直身体,看着那人绕过车头,走到沈年旁边,两人说了几句话后,又重新回到车上,调头开车走了。

少了车子的遮挡,沈年似乎终于看到了站在窗边的他,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江崇隐隐能感觉到,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沈年变得不高兴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

沈年朝这边走过来,偏头看到窗户里的年糕和被拉开一半的窗帘,微微皱眉。

江崇赶紧给他解释:“就跟年糕玩了一会,我看它会晃那个把手,可能是想开窗。”

沈年脸色一变,想起上次年糕自己开了门,赶紧去看窗户:“它打开了?”

“没有,不过最好还是加固一下,它可能是平时看你开窗学会了。”

沈年试着晃了晃窗户,盘算着改天给门窗都要加点防护措施。

他站在窗口,离得近了,江崇从他身上闻到淡淡的酒气,心头像是突然被什么刺了一下,他忍了忍,到底没忍住,拈着酸小声问了一句:“刚才送你回来的是同事吗?”

沈年看他一眼,没说话。

江崇低下头,手里的草被他慢慢捻成一团:“你们去喝酒了……”

“是同事聚餐吗,还是就,你们两个……”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去哪还要向你汇报吗。”沈年随口说。

“让一下,挡路了。”

江崇沉默几秒,慢慢地哦了一声,往后退了一点,站在旁边看着沈年继续检查完窗户,转身回去,开门开灯,然后拉上窗帘。

仿佛眼里压根没有他这个人。

江崇低头碾了碾地上凸起来的石头,又抬头看窗帘缝隙透出来的一点温暖的亮光,只觉得心脏跟个面团似的被人揉来捏去,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晚上九点多起了风。

江崇出发前,去敲了沈年的门。

沈年看起来像是微醺的状态,也没有问是谁,就穿着睡衣来开了门,被灌进来的冷风吹得抖了一下,毫无危机感的样子。

江崇忍不住多嘴叮嘱:“夜里冷,起来多穿件外套,有人敲门最后也问一下再开,注意安全。”

看见他之后,沈年似乎清醒了一点,反问道:“那你敲我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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