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崇伸手把他的脸转过来,对上他通红的眼睛。
大概两三秒后,那双乌黑透亮的眼睛里浮起一层水雾,大颗大颗的眼泪开始争先恐后地涌出来,一滴接着一滴落下去。
情绪也跟着眼泪一起决堤,沈年哭着问:“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江崇伸手轻轻抹掉他的眼泪,眼眶也有些发红:“你什么也没做错,是我做错了,是我太自私了。”
沈年哭声更大了一些:“我不想回到以前那样了,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我不想再过那种患得患失的生活了,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留着我的戒指,为什么还要缠着我?是你不要我,是你不珍惜我,为什么还要逼我喜欢你,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为什么总要这样逼我……”
“既然都要丢下我,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为什么要给我希望……”
江崇咬紧牙关,用力把人拥进怀里,低头吻了一下他的头发:“喜欢你,最喜欢你,再也不会丢下你了,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珍惜你,以后也不逼你了,就对你好,等你回心转意。”
沈年抓着他的衣领放声地哭着,像是囤积的情绪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他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反反复复地问着为什么,中间零星的,江崇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以及……几声“妈妈”。
江崇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撕裂开来。
沈年给了他一份无以伦比的热烈美好的爱情。
可沈年自己,却从未被家人和爱人好好地爱过。
沈年从福利院那个小小的房间,一步一个跟头地长大,带着满身的伤痕走到他的生命中,又默默擦去生活带给他的尘土和血迹,把自己打磨成闪闪发亮的样子,一步步从他的身后走到他的身边,最后奉上纯粹无暇的一颗心。
却被他亲手摔了个粉碎。
他不知道这一地的碎片要捡多久,又要放在心口喂养多久,才能重新恢复跳动,但他做好了用一辈子去修复的准备。
而他那颗不那么值钱的心,任沈年留下也好,扔掉摔碎也罢,他都随时奉上。
江崇把人拥在怀里,一手慢慢拍着他的背,一手抽着纸巾轻轻地给他擦眼泪,直到哭声渐歇。
江崇想再等他缓了一会,然后把人送回家,敷一下眼睛,然后好好睡一觉,但怀里人的状态却隐隐有些不对劲起来。
脸越来越红,一团一团的热气从沈年嘴里呼出来,扑在他被打湿的衣服上,沈年有些不太安稳地动起来,嘴里呢喃着说热,伸手去拉扯自己的衣服。
车里虽然打了空调,但也绝对达不到热的程度,而且沈年的呼吸实在太烫,江崇赶紧扶着人坐直起来,然后低头看到了沈年状态有些异常的裤子。
江崇心里咯噔一声,回想刚才那个人拉扯着沈年不让走的样子,有了一种不太好的猜测。
这边很多东西都不禁止,很难讲对方到底下了些什么东西。
沈年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一边拉扯着自己的衣服,一边朝着旁边可以降温的地方蹭,江崇不敢再耽搁,赶紧把人扶正做好,扣紧安全带,导航最近的私立医院用最快的速度开过去。
江崇高价挂了个加急的号,尽最快的速度让人给沈年做了个检查。
结果出来只是一种催 q的药物,并没有那些最坏结果的阳性反应后,江崇才松了口气。
医生给沈年开了一针后,就让他把人带了回去,江崇临走前询问了一下会不会有副作用。
医生说当然会有,江崇脸色一白。
医生又委婉地表示可以多洗两遍澡降降温,或者直接把人送到女朋友或者男朋友那里。
江崇脸又开始慢慢红起来,变了几变,最后小声说了句谢谢医生,带着人出门上车回家。
回到家时已经是半夜了,江崇轻车熟路地还是从左边口袋里找到钥匙开了门。
江崇给他脱了外套外裤和鞋袜,放到沙发上,去浴室放个热水的功夫,回来就看到沙发上的人已经要把自己的衬衣都扯了下来。
江崇赶紧走过去,先把年糕塞回了窝里:“少儿不宜,小猫不能看的。”
然后干脆拆了手上已经蹭乱的纱布,把人抱进浴室放到浴缸里。
洗澡时,江崇还是给留了件小裤衩,然后别开头,一边深呼吸强迫自己摒除杂念,简单地用淋浴给人冲了个澡,期望着洗个澡能让人冷静下来。
他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实在不想在这种沈年不清醒的情况下发生点什么,不然沈年清醒了可能会更加崩溃痛苦。
但这药显然不打算这么容易就放过他。
洗到一半,沈年整个人的状态就越来越不对劲,整个人又开始肉眼可见地红起来。
江崇赶紧拿浴巾把人裹起来抱回卧室,又裹上睡衣塞进被子里。
沈年一脚踢开了被子,双腿交错蹭动着床单,呼吸声逐渐变得痛苦。
江崇咬了咬牙,眼一闭,心一横,把人换了个方向,俯身低头在沈年唇边轻轻碰了一下,算作利息。
细碎的声响长长短短高高低低地撞在房间里。
江崇额角沁着汗,一边恨不得在心里念一段大悲咒净化自己,一边又忍不住睁眼去看。
沈年眼里的水光和满足撞得江崇心口都化成了水,因为给予带来的心灵上的快乐甚至超越了另一种强烈的渴望。
江崇松开手,蹲下身去。
十分钟后,江崇用另一只手拨了拨沈年汗湿的头发,转身进了浴室漱口。
本打算把人整理下塞被子里睡觉,结果回来后就看到沈年歪着脑袋,眼睛迷蒙又湿漉漉地看着他,伸手去够他的手指,像是没断奶的猫一样哼了一声:“还……要……”
江崇长叹了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认命地重新走过去。
将近两个小时后,房间只留了床头灯,小祖宗终于心满意足地裹着被子睡着了。
江崇则在浴室里冷冷热热地冲了大半小时的澡,才穿着小一号的睡衣出来,走进卧室,小心翼翼地钻进了被子里。
沈年一只手揪着被角,一只手放在耳边,睡得正香,脸上红扑扑的余晕未散。
江崇心软地一塌糊涂,着魔般地足足看了一个小时,才恋恋不舍地躺下去,轻轻把手穿过沈年的后颈,微微用了点力气,把人搂进怀里,蜻蜓点水地在眉心落了个吻:“晚安,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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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完了,好爽,渣作者的土狗本性可以说一览无余(ˉ﹃ˉ)
让我过审吧,起来吃点夜宵
第89章 得寸进尺
次日是个大晴天,明亮的阳光透过卧室小飘窗没拉紧的窗帘,照得沈年颤了颤眼皮。
今天的被窝好像格外热。
整个人仿佛被一个暖烘烘的火炉笼罩了起来,他往上蹭了蹭想要透口气凉快一下,脸颊却好像贴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是什么?抱枕吗?
沈年伸手捏了一下,但入手却不是抱枕毛茸茸的手感,而是温热弹软的皮肉。
在他覆手上去的瞬间,柔软的触感又迅速绷紧,掌心里也传来一点心跳的搏动……
什么玩意?
沈年朦胧着睁开眼睛。
松松垮垮的睡衣敞开着,结实蓬勃的胸肌骤然撞入眼帘。
沈年一个激灵地收回手,猛然抬起头,一张英挺俊美又无比熟悉的脸赫然入目。
江崇侧身躺在他旁边,一只手撑着头,目光专注地看着他,嘴角挂着一点柔和的笑:“醒了,早……”
话音未落,沈年眼睛倏然瞪大,大脑里嗡鸣一声,抬腿一脚踹了出去。
两人本就睡得很靠边上,江崇被这毫无防备的一脚直接蹬开,腰身悬空地从床沿扑通一声摔了下去。
沈年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然后拉起被子把自己裹起来,惊魂未定地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人,嗡嗡作响的脑海里颤悠悠地浮起四个字。
酒后乱性。
江崇手臂的烫伤蹭到桌角,刮破了一点皮肤,很轻地抽了口气。
他扶着床沿站起身,又见坐在床上,顶着一头炸毛,把自己裹成粽子的沈年正愤怒地瞪着他,颤声骂了句:“你个趁人之危的王八蛋!”
沈年眼圈都红起来。
江崇心里一紧,赶紧把自己的睡衣也拢起来,解释道:“你别害怕,昨晚我们什么也没做。”
这话似乎也不对。
江崇措了下辞:“就是你昨天被人下了东西,我只是……帮你解决一下,其他什么也没做,真的。”
沈年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头有点疼有点晕,眼睛有点发涩,后腰稍微有点酸,但并没有其他不适感,不像是真的做过什么。
毕竟以江崇那个硬件和疯狗似的办事风格,身体不可能一点后遗症都没有。
几近宕机的大脑终于重新缓慢开始运行,记忆的片段慢慢找回来。
烫伤,医院,酒吧,还有那个非要他请喝酒的外国男人,然后出现在江崇的车里,他似乎拉着人骂了一顿……
后面的记忆就不太清晰了,只剩零星的片段,勾起了一点身体残留的感觉。
无法疏解的热……以及光影晃动间灭顶的快 感……
沈年在被子里摸摸身上的睡衣,又想起刚才江崇说的“帮你解决一下”,脸色变了几变,最后慢慢浮起红意,从脸颊一路烧到耳根。
江崇小心翼翼坐到床边,刚要开口,沈年就通红着脸挤出一句“闭嘴”,然后像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一般,突然直挺挺地躺了下去,用力拉起被子把自己整个蒙了起来。
江崇一愣,而后看着被子里拱起来的一团小鸵鸟,笑了一下,伸手轻轻拍了拍被子,轻声哄道:“不用害羞,我是自愿的……”
话没说完,沈年又隔着被子踹了他一脚。
江崇笑着站起身:“那你再睡一会,我去做早饭。”
江崇把昨晚怕硌到人才终于舍得摘下来的戒指链重新戴回脖子上,起身出去了。
听到卧室门轻轻关上的声音,沈年才终于慢吞吞地从被子里露出半个头来。
外面传来年糕喵喵的叫声,和江崇轻声哄猫的声音,沈年抓着被角,只觉心乱如麻。
事情被推到了一个更加不可控的局面,但这回却怪不到任何人头上。
酒吧是他自己非要去的,酒也是他自己喝的,退一万步讲,江崇甚至还算得上是救了他一把,否则昨晚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沈年不愿面对地闭上眼睛,重重地叹了口气,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随便去酒吧了。
过了大半个小时,沈年听见江崇在门口敲了敲,叫他起来吃早饭。
沈年没有应声,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过了一会,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床边微微陷下去一块,似乎是江崇坐到床边,又轻声叫了他两次。
沈年坚决没有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