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棠:“真的假的?”
喻开:“带着冰棍儿。”
第二天,他把消息告诉徐杳的时候,这孩子差点哭出来,他瞪眼瞧着喻开,问:“我要是这时候放弃清华,我爸妈会不会打死我?”
喻开没好气地骂了声:“滚。”
今儿天气好,一群老头、老太太在亭子旁边闲聊,喻开到的时候贺棠正坐在亭子里,咬着笔杆做题。
他瞧了他好一会儿,掏出一瓶花露水,从他身后悄悄靠近,喷了他一身。
贺棠不烦这味儿,他也被蚊子咬烦了,只随意的摆了摆手,拂去细雾,说:“您路上扶老奶奶过马路了是吧?”
喻开坐下,把花露水往他面前一扔:“买这玩意儿去了。”
贺棠左手托着腮,右手熟练地转着笔,瞧着他说:“你给我补补数学就成,其他的你也不会。”
贺棠是文科生,喻开是理科生,交叉学科就语数外,贺棠数学不好。
喻开把教材拿出来,冲他伸手。
贺棠不明所以,把自己的笔递过去了。
喻开:……
喻开:“冰棍儿呢?”
贺棠“哦”了声,指了指旁边的垃圾桶,很随意地说:“化了,我给吃了。”
喻开:……
你也是个人了?
喻开不想浪费宝贵的时间跟贺棠抬杠,要赶着天还亮堂的时候教他数学。
夏日傍晚的温度适宜,陶然亭的水伴着晚风拂柳而来,温柔地吹过书页,他给贺棠列方程式,一笔一划,生怕被他提起画辅助线连笔的事儿。
一群老人见他们学着习,一起下了小山坡,去湖边溜达了。
这道题有点难度,立体几何加函数。
他讲解了一遍,让贺棠自己去做。
他拧开瓶子喝了口水,目光从贺棠的解题步骤移到了他的笔尖,又从笔尖挪到了手,最后落在了他的侧脸上。
这破孩子长了张顶好看的脸,以后做明星肯定吃香,到时候说不定见他都在荧幕上了。
他把水瓶子放下,装作不经意地问:“你以后想拍戏?”
贺棠被数学题绕进去了,在两种函数中间画魂儿,闻言皱着眉说:“关你什么事儿?”
喻开:……
喻开:“你是不是跟我混熟了?怎么说话呢。”
贺棠:……
贺棠撇了撇嘴,说:“那你跟我说说,你关注我那事儿。”
喻开:……
喻开套了他的话回他:“关你什么事儿?”
多新鲜啊,你关注我,问关我什么事儿?
贺棠差点气笑了,他抱着胳膊,扬着下巴看喻开:“甭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谋害我,我比你精。”
喻开斜了他一眼:“你精,你猴精,你倒是用用你那猴精的脑袋解开这道数学题啊。”
贺棠:……
贺棠是真笨,他的脑袋就跟浆糊似的,一道题他讲到八点多,天全黑下来才给他讲明白了。
虽然笨了点,学习态度确实值得表扬。
喻奶奶早回家了,喻开拎着书包和贺棠在公园门口分开,挠着脖子上的蚊子包说:“明儿别在这儿了,上我家去吧。”
贺棠正摆弄手机,也不知道和谁聊天呢,手机蓝光照在他的脸上,眉目疏朗。他抽空抬头瞧了喻开一眼,问:“你家?远吗?”
喻开皱眉:“你懂礼貌吗?和我说话呢,玩什么手机?”
贺棠又点了几下屏幕,说:“不懂。”
喻开翻了个白眼,转身想走,被贺棠抓住了书包带,这少爷直接拽着他书包带把他往路边带,他倒着步子走,皱眉问:“嘛去?”
贺棠:“吃饭,请你吃烤肉。”
这还是他第一回和贺棠一起吃饭,他瞧着贺棠用湿巾挨个儿把自己的手指头擦过去,白皙的胳膊撑在桌上,漫不经心地瞧了眼菜单,少爷架势十足地说:“你们这儿招牌,特色,都上来,我要杯可乐,剩下的问他。”
喻开只要了杯果汁,什么也没点。
就那些就足够他们吃了。
他瞧着贺棠在那边玩手机,服务生送过来饮料,他把自己的和喻开的换了,靠在椅子上瞧他,瞧着他把橙汁拿起来,喝了,放下,接着玩手机。
他真的服了,皱着眉问:“请我吃个饭,你和谁聊呢?”
贺棠:“和你有关系吗?”
喻开定定地瞧了他会儿,突然起了身,一言不发地拿起自己的书包,转身就想走。
贺棠连忙拽住他,把他按在座上,无语地说:“驴脾气。”
喻开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
贺棠把手机递给他:“看看看,给你看。”
喻开真就没客气,把手机拿过来就看。
一分钟后,他划着屏幕,眉头从轻皱,变成了紧皱。
他脑袋嗡嗡的,不可思议地说:“你这是早恋知道吗?都快高考了……”
贺棠打断了他的话,说:“我恋个屁,你看我恋了?”
喻开:……
他是没恋,他还在努力地劝跟他告白的姑娘不要早恋,可是……
他把手机扔给他,淡淡地说:“还有不到一个月了,你消停点。”
贺棠被他说得怪委屈的,看了他一眼,刚想说什么,突然瞧见了他手边的可乐,他的视线挪到自己喝过的橙汁儿上,再去看喻开,他已经在喝了。
他把本来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瞪着喻开说:“你要是再敢喝一口,我给你门牙掰下来信不信?”
喻开冲他张嘴,逗弄猫儿似的说:“你来,你掰,咬你信不信?”
贺棠:……
他瞪了喻开一眼,把饮料给换回来了,当着喻开的面儿把杯子口擦了又擦,这才入了口。
喻开差点被他气死。
晚上回去,喻开思来想去还是给贺棠发了条消息:“别早恋,这会儿是关键时候。”
贺棠:“你谁啊,管的着吗?”
喻开:“你不呛人不会说话是不是?”
贺棠:“你看我呛过别人吗?”
喻开:“我还得谢谢你呗?”
贺棠:“不客气。”
喻开:……
人前人后两幅面孔,他早晚有一天要拆穿他这张虚伪的面皮。
第二天贺棠是来他家补课的。
喻开的爸妈常年在国外做生意,家里就他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老北京胡同的四合院儿,年头大了,瞧着老,倒是有讲有究——大红院门口四个门簪上分别雕刻着福禄寿喜,即户对,门两侧两个抱鼓石,即门当。
建筑上有和谐美学的道理,因此在门户里有门当就必定有户对,两者放在一起称之为“门当户对”,不同阶层人家门口上雕画的东西还不同,喻开家这搁古代去,也是大户人家了。
贺棠站在门口瞧了会儿,被喻奶奶拽进了院子,特别热情地说:“就等你了,给你做的红烧狮子头,按着那爷孙俩没让他们吃呢。”
他跟着转进了二进院儿,瞧着那爷俩正在那儿拿着筷子夹狮子头。
喻爷爷眼尖,瞧着有人进来了,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拿起支筷子敲喻开的手,正儿八经地训他:“没规矩。”
喻开无语了,转头懒洋洋地跟他打了声招呼:“少爷,您骑着路走过来的吗?那么慢。”
院子里栽着花,有棵银杏树,有蛐蛐儿在里边儿有一搭没一搭地叫唤。
喻开在家里没像往常穿校服,就穿了个黑色大衬衫,下边儿短裤加趿拉板儿,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坐没个坐像。
贺棠和喻爷爷打了招呼,规规矩矩地坐在桌边,和喻爷爷谈论起了新闻联播。
喻开是服了他了,他简直就是随时在身上带好了皮子,遇上旁人乖顺知理,遇上自己张牙舞爪。
他瞧着那假惺惺的小脸,突然生出了点儿逗弄的心思,他脱了拖鞋,在桌子底下踢了他小腿一下。
贺棠本就挨着他坐的,十分轻易地就被他踹了。
他表面上跟喻爷爷聊国家大事聊得顺溜,桌子下边儿揪住了喻开的小腿,在上边用力拧了一下。
喻开腿上一阵疼,被他拧的脸都有点扭曲了,恰巧喻奶奶端着菜上来了,贺棠面上居然变都没变一下,麻利地站起来帮忙,喻开捂着腿,没缓过来呢,又被自己奶奶批评了:“瞧给你懒得,跟棠棠好好学学。”
学他什么?背地里耍阴招儿?
一顿饭吃得他这个憋屈,等到收拾完桌子,老两口出门儿纳凉,他带着贺棠来他房间,门一关,他直接把毫无防备的贺棠甩床上了。
他低头瞧自己小腿,阴涔涔道:“青了,这仇怎么了?您给个章程。”
贺棠憋着笑爬起来,说:“你先踢我的。”
喻开不可思议地瞪他:“我那叫踢?我就跟你打个招呼,让你给拧成这样儿。”
贺棠轻咳了声,移开视线:“你还学不学了,不学我走了。”
喻开磨了磨牙,冷声说:“我今天说什么也让你在这儿脱一层皮。”
他就一个口嗨,没想到自己遭了报应。
他实在没想到贺棠能笨到这程度,给他讲个题差点没累死。
他撑着腮瞧贺棠认认真真的侧脸,想着这还真是一绣花枕头,脑子里装的全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