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樹一旦有这种反应的时候,就说明他生气了,气质仿佛能拒人千里之外,特别的唬人,从小到的严绥最怕他这样。
严绥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但是他说的是实话啊,他没和别人亲过,当然不知道。
他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看着齐樹漂亮的字迹替他梳理着之后的学习规划。
男人侧颜是他见过最最完美的,比明星还好看好多倍,这会儿他的眸子轻微垂着,冷白的肤色让他看着也有点儿冷清,在安静的房间里,不知道为什么,严绥心里有点儿奇怪的感觉,他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实质存在的东西撞了一下,那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饱胀感让他无所适从。
明明以前不会有这种感觉的,难道是因为俩人亲过了?
他这么想着,不知不觉的看了良久,心乱的同时,他又因为齐樹不主动和他说话了,有点儿酸酸的难受。
他忍不住往前靠了靠,然后伸手,从侧面环住了齐樹的腰,男人身体先是一僵,然后把目光从纸上移到了他环住自己的双手,最后转向了他。
齐樹还是没说话,严绥就把下巴搁在他的胳膊上,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问他:“生气了?”
严绥可爱撒娇了,但也分人,这整个三楼,他能对着撒娇的有仨,一个严妈,一个齐妈,还有就是齐樹了。
因为鬼精的他,从小就知道溜须好谁能讨到好处。
小孩儿模样儿太可爱了,齐樹在他抱上来的一瞬间心就软了下来,但是他面上丝毫不显,看着小孩儿接下来的举动。
严绥把下巴放在他的胳膊上,见没什么用处,又紧了紧抱着他的力度,拖着长音叫他:“樹哥。”
声音特软,勾的人心里发痒,齐樹忍住笑,尽量冷淡的应了声:“嗯。”
严绥把脸颊在他的臂弯蹭了蹭,小猫似的,可小声可小声的说了句:“和樹哥亲,光是想想就特别高兴啊。”
齐樹:“……”
这也太犯规了吧,严绥知道自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旁边就是床,怀里就是人,但是他还不得不做个人。
他语气淡淡的问:“想和齐斯白亲吗?”
严绥:“……”
他仿佛受了什么侮辱,直起身不可思议的说:“齐斯白?你为什么恶心我?”
齐樹:“……”
齐樹轻咳了声:“那隔壁班花呢?”
严绥重新趴了回去,摇了摇头,说:“她还没你好看呢。”
齐樹忍不住笑了声,他把男孩儿抱在了自己腿上,额头抵着他的,很温柔的问:“那喜欢我吗?”
严绥立刻不假思索的表忠心:“喜欢啊。”
齐樹:“……”
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听了心上人说喜欢自己,心里还不安不稳,发着酸的。
他不想再问了,免得心累,吻住严绥的唇的前一刻,他问:“跟哥考一个学校吗?”
严绥在迷迷糊糊的吻里“嗯”了声,也不知道是亲的舒服了,还是应承他了。
严绥说,自己要一个小时做十张卷子。
齐斯白看神仙似的看他。
齐樹打开了计时。
他是那天给严绥修正学习计划表的时候才知道他这个伟大目标的。
因为计划表上每天都有一个小时的空白。
他刚开始以为那是严绥给自己订的休息时间,就没给他改动,直到到了那个时间,严绥从旁边堆成英汉词典厚的卷子里随便抽了十套出来,一副要干大事的样子,珍而重之的拿起了笔。
问的时候才知道,学校里流传自己在校的时候一个小时就可以刷十张卷子,可以说是神话了,所以严绥以此为目标。
齐樹差点儿没忍住笑,他看了眼正儿八经一道一道答题的小孩儿,伸手把他手里的笔抢走了,并告诉他:“那是误传。”
严绥怀疑的看了他一眼:“老师都这么说。”
齐樹:“他们传错了,我可以做的更多。”
严绥:“……”
他沉默了。
他倒不是觉得齐樹是在吹牛,只是那一瞬间明白了,自己是破不了齐樹的记录了。
一下子干劲儿全没了,他趴在卷子上,闪着漂亮的大眼睛瞧齐樹,求安慰的样子。
齐樹没良心,用笔敲了敲他的脑袋。
严绥拉住他的手,放在嘴边亲。
他现在总这样,特别喜欢碰齐樹,觉得齐樹哪里都好的不行。
柔软的触感顺着指尖传入了心脏,他用手指揉着男孩儿的唇瓣,很温柔的说:“也不算做卷子,顶多算是阅卷子。”
严绥的嘴巴被他用手玩着,抽不出空来说话,就眨着眼睛瞅他。
齐樹:“主要是理科,你题做的多了,会发现题型就那么几种是不是?”
严绥又眨了眨眼睛。
齐樹:“放过那些你十拿九稳的题,挑新题型和自己叫不准的做,这样避免浪费时间。”
严绥竖起了大拇指,并开始效仿。
掌握技巧后,他发现做卷子做的特别顺,那一堆的卷子,往往前后扫一眼,就能立刻把题型归类,齐樹在旁边给他挑卷子,他过了一遍,觉得差不多的,就塞到抽屉里。
这么下来,他那英汉词典厚度的卷子做的非常的快。
高三开始模拟的时候,卷子就像是雪花一样的飞下来,如果不掌握方法,会把人累死。
好在他有齐樹。
全世界最聪明的齐樹。
一个小时的时间,他做了八张卷子。
同样一个小时时间,齐斯白开了两局游戏。
好在还有两天就过年了,没人催他学习,他不至于被拎着耳朵骂。
两家人交情好,这些年都是一起过年,但是大人工作忙,把买年货的事交给了仨小的。
齐樹让他29,30和初一三天不许学习,一个是因为他实在很少休息,另一个是因为,大年三十,是严绥生日。
他生日时间特殊,每年都有烟花和晚会替他庆祝,就是很少有人记得给他送礼物——那个时间全国放假,所有人都在忙着过年。
齐斯白大冬天穿着一身毛呢大衣,坚持他美丽需冻人的准则,昂着头走在距离齐樹和严绥前边两米,像个花孔雀似的,却摆出一副爷很高冷的拽样儿。
齐樹和严绥刻意落后两步,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和这个智障认识。
路上的积雪会积存到明年,北方的寒冷是天然的冷藏方法,走在上边咯吱咯吱的。
阳光洒落在雪上,白雪就能折射出彩虹色的光,很纤细明媚的颜色,略一错过眼就能看出点渐变的缤纷,所以雪,从来并不是枯燥的白。
齐樹的眼睛从雪地移到了旁边男孩儿的身上,他把手缩进袖子里,袖口从里边紧紧抓着以此保暖,他正认认真真的踩着雪,哪里的雪白往哪儿踩,特别孩子气。
他勾了勾唇,问:“手冷吗?”
严绥摇了摇头,头也没抬:“不冷啊。”
齐樹:“我冷。”
严绥“啊?”了声,没反应过来,有些奇怪的抬头看他,想说你冷关我什么事儿。
但是这话没出口,他呆呆地看着齐樹的眼神,他眼睛里的情感特别软,带着淡淡的笑意,很明显他说冷,也不是真的冷。
他跳了一步到齐樹身边,避开他的目光看向一边,然后把在袖子里捂的暖暖的手伸了出来,他把手放在齐樹面前,看着旁边的雪,故作无所谓的说:“喏,给你。”
两只手相触,相合,然后十指相扣,齐樹牵着他的手揣进了自己衣服口袋里,侧头看去,小孩儿耳根子都红了。
齐樹骗了人,他的手很暖,甚至比自己的还要暖,严绥这么想着,就乖乖的跟在齐樹身边挨着他走了。
齐斯白耍帅的后果就是脸动的煞白,一开口牙齿都在打颤,他转头看见俩人牵着的手,除了牙颤,舌头也开始打结了:“你……你俩……”
他憋了两秒,喜上眉梢的吐出了四个字:“伤风败俗。”
严绥反唇相讥:“你这德行才是伤风败俗呢。”
齐樹好心,给他弟弟递了纸巾。
齐斯白不明所以的接过,然后才察觉到鼻涕已经流到嘴巴上了。
他大咧咧的擦了一下,两步窜回来,用肩膀哥俩好的碰了碰严绥的,嬉皮笑脸叫他:“小嫂子。”
严绥:“……”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齐樹,想让他管管自己弟弟,别老开玩笑,却捕捉到他唇角未来得及收敛的笑意。
严绥:“……”
严绥抬脚对齐斯白的脚用力踩了一下。
齐斯白:“……”
他怪委屈的:“我叫错了吗?你至于吗?我哥喜欢你那么多年了,好不容易……”
他停止了话茬儿,因为他哥也踩了他一脚。
齐樹看了一眼垂着头的男孩儿,轻微的吸了口气,他怕是……给他太大压力了。
齐樹开车来的,年货堆了一整个后备箱,今天正月二十九,明天大年三十,需要买的东西买齐了,都过了中午。
他带着两个小孩儿去吃饭,车上只有齐斯白玩儿游戏和队友对话的声音,剩下俩人一个比一个安静。
自之前那个小插曲后,严绥都没和他说过几句话,他主动和他说,他也最多回应个语气词,挺心不在焉的。
上了车后男孩儿就老老实实的在后座坐着,他从后视镜看过去,他正低着头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
齐樹把车停在了餐厅外边,俩小孩儿一块儿开了车门,准备下去。
齐樹终于开口,他看着车前边的玻璃,也没回头,淡淡的说:“齐斯白进去点餐,严绥留下。”
齐斯白秒懂,夸张的对齐樹做了个致敬的手势,挤眉弄眼一阵暧昧的怪笑后,关门跑了。
严绥扶着车门,没进来,也没走,站在原地踌躇不定。
齐樹也没催。
过了几分钟,车里的暖气都被散的差不多了,他才终于有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