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炤站在他身侧,替他挡着风。
一辆马车自街头走来,那并排的三匹大马极俊,仆从婢女均是长相不俗,排场极大,所过之地十分热闹。
户斐探头看过去,轻挑了下眉,问道:“那是什么人家?出手如此阔绰。”
那马车旁的婢女臂弯挂着个篮子,里边满是铜板,边走边扬,如同散财童子。
卖饼的小哥擦了擦手:“一看您就是外地人,那是钱夫人,钱老爷过世后钱夫人掌家,时常出来布施,是个活菩萨。”
户斐有些意外,钱夫人他只那日堂上见过一次,并未见过真容,他走后李策走马上任,接了案子,原来这钱家竟是她掌家了。
“这钱家的财富,她一辈子都花不完。”身后有人道:“可她越是散财,这生意反而越做越大,不知那至死抠门的钱老爷作何感想。”
户斐起身,来人躬身行礼:“下官李策,拜见钦差大人。”
户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移开了视线,正巧那马车上的帘子被风吹开一角,一抹极好的颜色露出。那女子当真长了一副好容貌,似乎有胡人血统,五官精致深邃,模样端庄大气,说是倾城之貌也不过分。
户斐轻皱了下眉,道:“瞧着面善。”
李策道:“大人好记性,她是先刺史送给钱老爷的,意在监视。当日刺史设宴宴请大人,席上献舞的就是她阿姊。”
户斐:……
李策忍不住笑,道:“之后不到一个月您就将先刺史给下狱了,也算还了两姐妹的自由身。”
户斐将最后一口饼子吃了,手已经冻地有些泛红,明炤将暖手炉递给他,户斐摆手拒了。
户斐:“近日可有玉门关的消息?”
李策:“几次交锋,都是小试探,并没有大动作。”
户斐:“可有……”
他住了嘴,明炤却知道,他想问的是谁。
户斐沉默了会儿,轻声说:“他未必高兴见到我,可我回长安前想看他一眼,不叫他看见。”
李策不知他说的是谁,随着他的视线看着那马车走远,道路恢复了平静,又是寻常的人间万象,长风卷上苍穹,驼铃声悠扬,渐远。
第222章 玉门雪
塞外悲风切,交河冰已结。瀚海百重波,阴山千里雪。
户斐到时,已经是年关。边塞荒无人烟,一望无际的戈壁黄沙上覆着薄薄白雪,雄关女墙宏大巍峨,其上深刻的痕迹仿佛能看见战时金戈铁马、呐喊厮杀。萧萧冷风席卷而来,仿佛能嗅见血腥与狼烟。
户梁连日忙于公务,听到属下来报难得愣了一下,进了正厅,瞧见许久未见的小弟,先沉了脸。
“这是什么时候?你还往边关跑,嫌命太长了?”户梁瞧着正悠然喝着粗茶的小弟,冷声冷气道:“赶紧走,等仗打完了,你想来我不拦着你。”
将军这是生气了,一旁的副将为小公子捏了把汗。
户斐放下茶盏,勾着唇角,起身,在大哥严肃责备的目光里,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
户梁:……
户梁尝试了好几次,还是笑了出来,他把弟弟抱起来颠了颠,埋怨道:“怎么瘦了?巡查五郡那些人没给你吃的?”
户斐撇嘴:“看着我不跑就算好了,给我吃的我也不敢吃啊。”
户梁将他放下,上下看他,又把他转了一圈,笑着说:“走,大哥请你吃肉。”
沿途随处羽{/西+整可见练兵,负坚执锐,披袍擐甲。
户斐一个一个看过去,这一路都没见着那个想见的人。
大哥实在是忙,饭只吃了几口就被人叫去,户斐自己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
门口的亲兵见他吃完了,便道:“我带小公子去歇息。”
边关寒风凛冽,户斐拉紧了大氅,望着沿途训练有素的战士,想着,澹郢那些习惯大约都是这么养成的。
他被安排在了一个小院,亲兵将他送到这里,准备走时,户斐叫住了他的。
他解开貂皮大氅,装作不经意地问:“大哥身旁是否有位叫澹郢的将军?”
亲兵忙道:“澹小将军前两天执行任务去了,还没回来。”
户斐将大氅挂在衣架上,道:“劳烦告诉大哥,我想睡一觉,不用特意照顾我。”
房门关上,户斐坐在床边,轻声说:“明炤,你也去歇息吧,这里很安全。”
明炤看向主人,见他一脸疲色,行了礼,也出去了。
冬日的边关实在冷,凉气贴着地皮往上窜,户斐躺了一会儿,实在冻得受不了,又把大氅裹上了,不多时,有两人送来了碳炉,房内方才暖和了起来。
两人出去时,有雪花飘了进来,边关又下雪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房内唯有通红的炭火亮着。
窗外寒风凛冽,风里沙子夹着雪砸在窗棂,簌簌作响。
门吱呀一声轻响,户斐翻了个身,在睡梦中咳嗽了两声。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望着被火光映着的清俊侧脸,静默良久,半跪了下来。
粗糙的指腹轻轻落在那人的脸颊,他像是怕伤了他,只好轻轻的碰一下,随后收回了手,就趴在床边,静静地望着他,一向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满是旁人没见过的柔软。
明炤拿着饭进来时,瞧见的就是这一幕。
那个高大又强大的人,半跪在那人床边,不知来了多久。
澹郢转头看他,目光幽深冷锐,把他要打招呼的话打回了肚子里。他不大明白澹郢这充满了敌意的目光是因为什么,就只对他点了点头,放下食盒,转身出去了。
室内恢复了安静,澹郢起身,将炉子里的炭翻了翻,炭火烧得就更旺了些。
他放下小铲子,转身,却突然定住了。
床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晕染着疲惫,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僵立在原地,紧抿着唇,避开了户斐的视线。
炉火“噼啪”一声轻响,火光映着两个人的沉默,良久,澹郢向后退了半步,不言不语,转身走到了门口。
“澹郢哥哥,”户斐终于开口,他撑着床坐了起来,乖乖软软地说:“斐儿想你。”
澹郢低着头,面对着房门,神色掩在阴影里。
户斐又咳嗽了两声,接着道:“你现在还听我的话吗?”
风吹着房门轻微作响,澹郢紧了紧垂在身侧的双手,终于开口,他声音有些沙哑,说道:“听。”
户斐抱着被他当被子的大氅,弯起了眼睛,有些娇纵地说:“你过来。”
脚步有些迟疑,他缓步走过炉火,站在了床前一步之外。
户斐:“再过来一点。”
澹郢就往前迈了一步。
半年多未见他了,他好像瘦了些,肤色也有些深了,比起长安时,他似乎更沉稳,更有气势,更像一个将军了。
户斐仰头望着他,目光从他的眉梢,落到了 他英挺的鼻梁,他的薄唇上有些发干,也许是边关的风太烈的缘故。
户斐喉咙有些发干,开口时鼻腔一阵酸涩,他轻声命令道:“你跪下。”
澹郢没有半分异议,他利落地跪了下来,接着,他的脸上覆了一只冰凉的手。
他的下巴被人挑起,接着,他的唇贴上了一片柔软。
澹郢缓缓闭上了眼睛,张开了唇,任由他胡乱地闯了进来,舌尖的触碰仿佛是弦,让他的心轻轻颤着。
玉门关刮起了大风,下起了大雪,风沙与雪噼里啪啦地拍在门窗上,没有漏进来分毫。
室内燃着火炉,很暖。
纠缠出的水渍声显得十分明显。
澹郢用舌头轻轻推回了户斐的舌尖,反客为主闯进了他的唇齿之间,他缓缓起身,将搂着自己脖颈的少年压在了床上。
他望着闭着眼睛的少年,眸中神色近乎沉迷。
而户斐不知道,他急切地吞咽着津液,深深浅浅地呻吟着,拉扯着澹郢为见他特意换的锦衣的前襟。
床幔轻微晃动,户斐被人压在床上,澹郢双腿跪在他的两侧,挑开了他的衣带。
户斐低喘着,睁开了眼睛,就见澹郢俯身,凑到了他的腰间。
他含着水痕的眼睛蓦然睁大,下身被包裹进了一片温热里。
火光昏黄,户斐将手臂搭在眼睛上,隔绝了视线。
真的好舒服,他的尾椎都在发酥发麻,顺着他滚烫的血液,传入四肢百骸,心尖剧烈地颤着,他的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膝盖曲起,在被吮了一下后,他忍不住低低叫出了声。
被欲望折腾的迷迷糊糊间,他想起了自己给澹郢做的那次。那时他和澹郢约定,澹郢并没应他,他现在就像在做梦。
一阵强烈的快感让他脚心酥麻,他禁不住抬起了腰,低低叫了出来:“哥哥……斐儿不行了。”
他想往后躲,却被澹郢按住了腰身,他羞耻的脸色薄红,那里疲软下来,他双手捂着眼睛,不敢看跪在他腿间的澹郢。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的唇被轻柔的亲了一下,澹郢声音有些低哑,语气柔和:“斐儿行。”
户斐:……
他慢吞吞地移开了挡着眼睛的手,撞进了澹郢漆黑的眸子里。
那里以前总是冷静自持,而现在,那里映着火光,也映着羞赧的自己,柔和地让他心尖发颤。
温热急促的呼吸纠缠,只是静默地对视了片刻,又忍不住亲在了一起,口中自己的味道让户斐脸色更红,他强忍着羞意,摸索到了澹郢的腰间,解开了他的衣带。
束起的墨发落在户斐的枕上,衣衫散落在他的身上,接触不够一样的贴着唇,重重碾,细细吮,津液自唇角溢出,户斐有些呼吸不畅。
澹郢低喘着,断断续续吻着他的脸颊,手指插入了他的发丝,仿佛怎么也触碰不够似的。
户斐望着他英俊的面容,有些失神地说:“澹郢哥哥,你吃了我吧。”
澹郢抬起头,近距离地凝视着他,眸色深深,是户斐从未见过的侵略感,让他心中悸动狂跳。
“答应我几件事,”澹郢粗糙的指腹划过他白皙的脸颊,声音低低沉沉的叫他:“主人。”
主人……
户斐微微抬头,舔了舔他湿润的唇,手缓缓向下,拉开了他的里衣,软软地问他:“什么事?”
“我也想知道什么事!”房门突然大开,风卷着雪灌了进来,户梁目光阴沉地站在门口,望着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盛怒道:“说啊,说给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