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家家户户都出门庆端午,街上人头攒动,摩肩擦踵。朝颜翘着脚四处看,寻找棺材铺子,被人挤了好几次,险些摔倒,刚站稳身,手忽然被牵住了。
他转头,弯起眼睛道:“汲央大人。”
汲央将他拉到自己身前,微微俯身,将手覆在了他的腰上。
朝颜脸红了,四处看了看,搂住汲央大人的脖颈,低声道:“人好多,不要抱了。”
汲央:“……”
汲央轻微皱起眉,垂眸看他,手却没松开。
朝颜凑到他耳边,有些害羞地说道:“出城抱。”
汲央轻哼了声,放开了手。
朝颜飞快在他脸上亲吻了一下,牵起他的手向前拉,催促道:“汲央大人快些。”
汲央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抬步随他走了过去。
街边有卖五色绳的摊位,一大捆,编成不同的花样。
朝颜停了步,从怀中摸出几枚铜板,认真挑了两根。
汲央看他边走边认真往自己腕上缠那长长的绳子,微微勾起唇。
朝颜仔仔细细打好结,正准备给自己缠上,手中的五色绳忽然被抽走。
汲央大人牵起他的手,将绳一圈一圈缠了上去。
大妖的手十分好看,白皙,骨节分明,细心给自己戴着五色绳。
结打好,汲央大人缓缓握住了他的手,两只佩着五色绳的手相合。
汲央大人真好。
朝颜怔怔仰头看着他。
身后人群忽然拥挤起来,推着朝颜挤进了汲央大人怀中,他索性就抱住汲央大人的腰,软声道:“朝颜累了,要汲央大人抱。”
身子一轻,他被汲央安稳抱在了怀里。
他环抱着汲央大人的脖颈,高高兴兴道:“给骨童买完棺材后,要买许多好吃的,好过节。”
汲央缓步行在人群中,轻轻“嗯”了声。
家家户户门口都悬着菖蒲艾叶,以避蚊虫邪祟。
问了路人,走过两条街,终于找见了棺材铺。
朝颜上前扣门,却无人应答。
有人路过,问道:“你们要买东西?”
朝颜点头。
那人道:“棺材李去城外看竞龙舟了,刚走。”
朝颜微微皱了皱眉,忽然鼻子动了动,他的目光移向那人手中的坛子,问道:“可是雄黄酒?”
那人笑道:“是,前边转角处就有。”
汲央大人是妖,不能喝雄黄酒,朝颜就买了两壶,一壶米酒,一壶雄黄酒,都塞进了小布袋。
看见街上又卖粽子和小零嘴的,也通通买了。
逛了一圈,回到棺材铺,那铺子还紧紧闭着门。
朝颜在门口张望了会儿,道:“汲央大人,我们去看赛龙舟吧,估计赛完店家也就回来了。”
他眼睛亮晶晶的,显然是对赛龙舟兴致勃勃。
城北有条宽阔的河,河上停了好几条龙舟,上边坐着的都是壮年的小伙子。
河边挤满了人,高台上有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声音如洪钟般朗朗念道兰薰而摧,玉缜则折;物忌坚芳,人讳明絜。曰若先生,逢辰之缺。温风怠时,飞霜急节。赢芈遘纷,昭怀不端。谋折仪尚,贞蔑椒兰。身绝郢阙,迹遍湘干。比物荃荪,连类龙鸾。声溢金石,志华日月。如彼树芳,实颖实发。望汨心欷,瞻罗思越。藉用可尘,昭忠难阙。
雄伟的牛角号吹起,龙舟应声而动。
朝颜牵着汲央大人的手挤在最前边,随着身旁的凡人们一起挥着手给龙舟呐喊鼓劲儿。
汲央微微俯身,将下巴垫在他肩上,有些好笑道:“我听了许久,也没听出你在给哪个鼓劲儿。”
朝颜答道:“谁在最后边我给谁鼓劲。”
汲央:“这是为何?”
朝颜眨了眨眼,道:“即使落在最后,也是有人为他们鼓劲的。”
朝颜天生心肠悲悯,心思纯净,最适合做神仙。
天下起了雨,赛过最后一场龙舟后,人也纷纷散了。
朝颜抬头望天,意犹未尽道:“汲央大人,天黑了。”
“天黑了!”
朝颜拉着汲央大人往城里跑,道:“快去买棺材。”
棺材铺果然开门了,老板和气地给挑了个棺材,送他们出了门,热情道:“下次再来。”
朝颜摆手,连连道:“不了不了。”
出城门时天已经黑透了,雨哗哗下着,城门口除了两个守卫没有其他人了。
朝颜没看见小骨头架子,心中有些着急,道:“他是不是等不到我自己走了?”
汲央拍了拍他的肩,向城墙根看。
朝颜随着他看过去,就见小骨头架子正蹲在城墙根儿,耷拉着头。
他身前有个小水洼,雨滴砸在里边荡起震震涟漪。
他小骨头架子就这么抱着双膝低头看着,一动不动。
朝颜跑了过去,在水洼边停下,撑着膝也向里看,于是一人一骨头架子的影子映在上面。
雨避开了这小小一方土地哗啦啦下着,水面慢慢平静,小骨头架子垂头看着那水面,忽然抬起头。
他没有皮肉,只剩下一副白骨,可朝颜仿佛能感觉到他的惊喜。
他或许以为自己诓骗他,不会回来了。
朝颜从小布袋里将棺材取了出来,放在地上,弯着眼睛道:“对不住,我回来晚了,你看看这个棺材你喜不喜欢。”
小骨头架子愣愣看着朝颜,良久,小声道:“喜欢,喜欢的。”
他欢喜地绕着那精致的小棺材跑了两圈,扒拉开棺材盖,躺了进去。
临关上时,他对朝颜认真道:“多谢相送,来世我会报答你。”
说罢,棺材合上了。
汲央这会儿才走过来,对还在低头看棺材的朝颜道:“他投胎去了,已经不在了。”
朝颜愣了愣,抬眸道:“这么快?”
汲央:“你用棺椁渡了他,他就找到黄泉路了。”
朝颜松了口气,眉开眼笑道:“雨太大了,找个地方躲雨吧。”
往西两里有座山,山中有个干干净净的山洞。
朝颜靠在汲央大人腿上喝雄黄酒,只喝了几口就有些醉了,汲央也没阻拦他,撑着头饶有兴致地看他。
朝颜喝酒后十分有趣,汲央又等了会儿,果然见朝颜晕乎乎将酒壶放下,转头叫他:“汲央大人。”
汲央应了声。
朝颜张开双臂,道:“要摸摸。”
汲央:“……”
朝颜厚着脸皮凑了过来,红润的唇瓣在他唇上“吧唧”亲了一口,手摸上摸上了他的耳朵,放在掌心揉了揉,撒娇道:“要变原型。”
他的掌心很热,唇又软又甜。
汲央眸色渐渐暗了下来,手抚上朝颜的脸颊,诱哄道:“朝颜让我高兴了,我就变给你摸。”
汲央大人怎么才能高兴?
朝颜跪在地上,低头笨拙地解着自己的衣带。
汲央再也忍不住,将他压倒在地上,一把撕碎了他的衣裳。
洞外大雨滂沱,洞内情欲肆虐。低喘声与放纵的呻吟被雨隔绝,泄露不出分毫。
月亮从乌云后挣脱,静静洒在凡间。洞口,一滴雨珠自青翠的叶片滴落,洞里声音渐渐止歇,良久后,尚带着情欲和喘息的好听声音传了出来。
“汲央大人……”
“好,给你变。”
第265章 山间情话
今天月亮锃亮,他一定会来。
村里人睡得早,只零星几家点着灯,夜色静谧,只偶有几声狗吠。
屋里没开灯,月光顺着窗户照在了炕上。
炕烧得有些烫人,棉被下的身体不着寸缕,他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浓密的眼睫开始轻轻颤动,月下那紧闭着双眼人脸颊上泛起红潮,薄唇微微张着,吐出的呼吸灼热滚烫。
屋里很静,无形放大了舒爻一次比一次急促的呼吸。
棉被渐渐隆起,仿佛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随即开始不安分地上下起伏。
“唔……”
舒爻轻咬着唇瓣,腿大张着抬起,几乎将自己折叠了起来,他身上汗津津的,热得要命,刻骨的情潮随着一下一下的冲撞着他的四肢百骸,让他的呻吟无法控制,眼角也渗出了细泪,这不知是他第多少次尝试着睁开眼睛,依旧以失败告终。
棉被终于承受不住这样剧烈的动作,向一侧滑落下去,汗湿的身体接触到空气,缓解了燥热,却也让他微微一冷。
他被那双手翻了个面,跪趴在了褥子上,腰高高抬起,微湿的发梢散在脸上,那张因为染了情欲极度艳丽的脸一半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另一半映在月光里,于这再平常不过的秋夜诱惑着那悄声而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