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你睡觉短篇合集 第306章

他不是人。

舒爻心里清楚。

他张开唇喘息着,断断续续说着话,拉出的尾音与柔软的语气分明在撒娇:“唔……哥哥……你轻点……我受不了。”

那动作轻微一顿,反而更加快了,闹得舒爻受不住地微微吐出了舌尖喘息,接着就被牢牢吮住。

接吻声“啧啧”作响,与冲撞声让这个秋夜异常香艳。

舒爻腿轻颤着,躺在褥子上,牢牢攀附着对方。

村东头的狗叫遥遥传了过来,月亮上了中天,透过干净的玻璃窗,将屋子里每一个角落都照得明晃晃。

宽敞的炕上,被子被凌乱得堆在炕沿,而那屋子里,只有一个人的影子。

如果舒爻能够看到眼前这一幕,大约会极度羞耻。

他张着嘴巴,舌头探出来,投入地与空气接吻,津液顺着唇畔流下,而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布满潮红,双腿交缠,缠着那个看不到的东西不让他离开。

晃动越来越剧烈,舒爻再也忍不住,高高得扬起了脖颈,清亮的声音已经哑了,颤着的尾音勾人心魄。

半晌,他跌进了被子里,剧烈地喘息着。

除此之外,屋里一片安静。

房间里仿佛只有他一个,他没睁过眼睛,方才那酣畅淋漓的体验仿佛只是他的一个春梦。

他已经习惯了,懒懒地从一旁扯了纸巾将自己擦干净,软软地开口:“怎么不说话?”

空荡荡的屋子里静了少顷,接着,一声温润好听的轻笑声响了起来。

他就在舒爻身旁,舒爻可以感觉到他,可以触碰到他,可是看不到他。

他清楚地知道对方存在,但又不真切,恍恍惚惚得像是在梦里,像是美梦,又像是醒不过来的梦魇。

“看你还看不过来,不舍得说话。”那“人”说。

舒爻舒展了长腿,搭在了那“人”的腿上,嘴巴撇了撇,说:“这不公平,你就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这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他求对方让他见见真容了。

对方没答,反而握住了他的脚,灼热的指腹轻轻磨蹭着他的脚踝,缓慢又充满暗示意味地向上探索。

很快,舒爻就陷入了下一场愉悦里,他还保留着理智,捉住对方的大手,紧紧十指相扣,道:“就算你长得像猪我也不嫌弃你。”

对方被他逗笑了,垂眸细细看着他,勾唇重复道:“像猪也不嫌弃?”

舒爻点头,认真道:“像大猩猩也不嫌弃。”

那人笑了半天,摸了摸他的脸,凑到他耳边,声音愉悦道:“我长得好看,怕你看了被迷了眼,所以不敢给你看。”

舒爻:“……”

舒爻躲开了他抚摸自己脸的手:“你这么说,大概是真像头猪。”

他也使过小心思,用手去描绘那人的脸,想要在脑海里拼凑他的模样,可他摸了,也认真记了,到了脑袋里却成了混沌,怎么也想不起来,像是一觉醒来遗失了的梦一样。

那人正要说什么,舒爻唇角已经往下垂了:“不给看就算了,谁稀罕?”

“舒爻……”那“人”在他鼻尖亲了亲,缓缓耸动起了腰,攀升的热潮里,将舒爻的不满化成了稀碎的呻吟。

秋日的暖阳铺在了舒爻的身上,窗外枣树上鸟雀叽叽喳喳地在枝头洗羽毛。

炕还温热,身上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昨夜种种没留任何痕迹。

舒爻缓缓睁开眼睛,伸长手臂抻了个懒腰。他面色红润,气色十分好,完全不像是被折腾了一夜,反而像是进补了什么好药,身上没有半点疲乏不适,反而十分舒服轻松。

他掀开被子,照常摸到一旁隐蔽处原样放着的手机,凑到眼前看了看,果然,里边一片空白。

他从来就没成功过。

舒爻轻哼了声,扣下手机,扯过一旁的毛衣给自己套上了。

秋末冬初,天已经冷下来了,院子里的泥土地上结了白白一层薄霜。

舒爻蹲在井边刷牙,看了眼房梁上挂的腊肉,又低头瞧了瞧自己最近胖得稍微有些凸起的肚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几分钟后,他生火给自己煮了白粥,喝了两大碗,还是没止住馋,又看向了房梁上的肉。

他吞了吞口水,强忍着想吃的欲望把碗里最后一口粥咽下,刷完碗,直接锁门出了院子。

今天下霜了,连绵起伏的群山上披着一层银白,土地又向下冻硬了几寸。

舒爻锁了院门,裹紧大衣,提步向村东头走。

这会儿是早上七点多,村里人大多起得早,在院子里忙活农活,瞧见他经过,老刘大爷乐呵地吆喝了声:“小舒大夫,起这么早啊?”

北风刮得舒爻脸疼,他倒退着走了两步,抬高声儿回道:“去取个快递。”

他们村子偏远,在大山里,收个快递也不方便,得从二百多公里外的小县城分着往村里送,往往要延迟个十天八天才能送到,村里有统一的快递接收点,就是村最东头、把着村口的老王家小超市,而舒爻正好住在村最西头,得穿过整个村子才能过去。

好在村子也并不大。

老刘大爷有点耳背,听不大真切别人说话就以为别人听不清他说话,停了手头镐头刨地的活儿,喊山似的吼了回来:“哪儿的地?”

舒爻装聋,冲他招了招手,一溜烟跑了。

他是这村儿里唯一的大夫,村里的每家每户都认得他,路上又遇上了两个人说了会儿话,到老王家小超市已经八点多了。

超市前围了不少人。

今天是快递车每月固定过来送快递的日子,算是村里比较热闹的时候,一般家里没什么事大伙儿就爱来这儿聚堆瞧热闹,唠会儿闲嗑,看看哪家添置了什么,哪家媳妇又臭美买了新衣裳。

可今天气氛好像不大一样,瞧着要更热闹些。

舒爻走近了,却没瞧见以往那样堆了满地的快递盒子,反而是一辆眼生的白色大货车停在小超市门前那块儿宽敞的空地上,乡亲们呜呜泱泱地围在那货车边上,有些凑不上前的还在后边蹦着往里瞧。

舒爻从后边拍了拍人群外窜得跟兔子似的老马家二小子,把他吓了一大跳,差点又往上跳了两公分。

转头瞧见舒爻,他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瞪着俩牛眼瞧他,埋怨道:“小大夫,人吓人吓死人啊。”

舒爻往人群里看了眼,问道:“不是快递车?”

“快递车还没到,”老马家二小子分给他一把瓜子,道:“这是跑单帮的,里头不少新鲜玩意儿。”

跑单帮的,搁在过去叫“倒爷”,是些游走于各个地方贩卖货物赚差价的小本生意人,现在外头很少见了,在他们这交通不便利的大山里倒是还有,只是也不常见了。

不常见,所以新奇,也不怪乡亲们这么热闹。

他对这里边的东西没兴趣,一心想着自己的快递,走到小超市门口,冲里边喊了一声:“婶子,快递车怎么还没来啊?”

没人应他。

老王家小卖铺一共两间房,东边那间住人,西边那间卖货。

舒爻走到卖货那间屋子窗户外头往里瞧,里边老式的玻璃货架脏得都包浆了,零碎的过期小食品上落了厚厚的灰也没舍得往外扔。

往里边,老王媳妇儿从货架上拿了一瓶醋递给刚嫁到他们村没多久的年轻小媳妇。她嘴巴揪揪着,纹上去的细眉头挑得高高的,不住地翻着白眼,隐隐说话声从老式窗户缝隙传出来:“也不知道哪来的大车,他们也敢买,也不怕吃出毛病来。”

这是小超市的生意被冲了,不高兴了。

舒爻走进屋里,敲了敲门,叫道:“王婶子。”

老王媳妇“唉”了声,见着舒爻,变脸似的热热情情地问道:“小大夫来了,买点什么?”

舒爻:“我来取快递,快递车今天怎么没来?”

往常司机都是连夜进山的,凌晨五六点钟就到了。

老王媳妇给买醋的小媳妇找了钱,道:“这个月过不来了,司机昨天疲劳驾驶,开车撞山崖子下边了。”

舒爻一愣,忙问:“人没事吧?”

“没事,正撞上一棵大树,给拦住了,就轻微脑震荡,”她从柜台后边出来,凑到舒爻跟前儿,笑眯眯道:“小大夫买什么了?”

想着自己的快递,舒爻嘴里有些冒酸水儿,他都盼了小半个月了。

“是山楂片,”舒爻叹了口气,道:“我最近老是想吃这个。”

老王媳妇乐了起来,抻着眉头瞧他,打趣道:“你这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儿似的嘴馋。”

她凑得更近了些,用胳膊肘子怼了怼他,神神秘秘地跟他说:“上回给你介绍的我那侄女你看上眼没?我可跟你说,人家对你可挺有好感的。”

舒爻装傻,往外走:“我不着急成家,婶子,还有事先走了啊。”

老王媳妇声儿都拔了一个高调儿,夸张道:“你都二十二了,村里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抱俩了,你家里就你自己了,还不知道着急,我都替你着急。”

舒爻不搭话。

老王媳妇是个没眼色的,斜着眼瞪他,一副他占了多大便宜的模样,道:“我那外甥女可好看,有的是人追,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她偏还就看上你了,也不嫌弃你没爹没妈,婶子劝你,你可得趁早……”

舒爻耷拉着眼皮由着她念叨,一出了店门就加快了步子,很快将那烦人的声儿给甩在了身后。

店外空地上的人更多了,大半个村儿的人都来了,声音嘈杂,十分热闹。

舒爻站在人群外边瞧了会儿,想着这车里面会不会有山楂。

山楂没有,山楂片也行,山楂卷也行……他就是想吃山楂做的东西,馋得厉害。

可是这儿人围得太多了,他从车厢绕到车尾,又绕到了车头,硬是没找着个缝儿塞进去。

他有些怏怏,原地等了会儿,咂了下酸溜溜冒口水的嘴,往头顶的日头看了看,决定还是先回家算了,过两天起大早骑自行车去赶客车,自己上城里买点。

也就是刚抬腿往往回走,他忽然瞧见那大车里坐着个小姑娘。

那大车很高,这种车一般只有前边两个座位,但车座后边会有一点空间,地方不大,可以供人放东西。

本来舒爻不会注意到,那车里卖货的俩中年男人都在下边,被乡亲们围着,车上不像有人的模样。

可方才舒爻刚要转身,那小姑娘就从后座的暗影里砸了出来。

真是“砸”出来的,身子直挺挺地往前一倾,卡在了两个车座中间。

小姑娘五六岁的模样,胖乎乎的,穿着红褂子,脸上红扑扑的,扎着两个小牛角辫,眉心还点着一颗圆溜溜的红痣,看着像个画出来的喜娃娃。

只是脸上表情很木讷,看着舒爻,又像是没在看他,眼神空茫茫的。

这眼神儿看得舒爻有些不舒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正要再细看,一阵欢快的童声呼啸着传了过来,村里的一群熊孩子绕着大车来回跑着疯玩儿,正好撞到了他身上。

他扶住撞到他身上的老赵家的皮小子,抬头再看过去,却发现那小姑娘又不见了,像是躲到了座椅后。

“你在看什么?”一个陌生的男声在他身后响起。

他转头看,见是这大车上男人中的一个,五十来岁的模样,身材干瘦,背有些佝偻,手里夹着根儿烟,眼珠子往他身后的车上快速扫了一眼,粗糙黝黑的脸上挂着笑,但那双眼睛往出突愣着,看起来莫名有些阴沉的感觉。

舒爻没答他,他心里惦记山楂,连忙问道:“你这车上有山楂吗?山楂片和山楂卷都行。”

男人愣了愣,笑了起来:“没有,这东西容易烂,不方便跟着车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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