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了步,一股子寒意从脚底窜出,蔓延到了心底却成了火气。
感情那制作精美的棺材是为了装他的。
他咬唇道:“封怀,你有火吗?”
封怀往后退了两步,道:“包里有。”
这院子就这么大,却没见到人影。
滚滚的烟从后院腾出,却并没有邻居过来看一眼。
回了车上,封怀捏了捏眉心,道:“没找错,就是这里了。”
卫菘蓝没吱声。
封怀看过去,就见他安静地抱着背包,呆呼呼的。
“他应该是躲了,”封怀道:“别担心,后天他一定会出现,就算他不出现,李榭也会来找他,我们在这里等着李榭就可以了。”
卫菘蓝“嗯”了声,他用力揉了把脸,往封怀身边蹭了蹭,拉住了他的手,颇为正式地说:“道长,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封怀往他的方向侧了侧身,垂眸看他:“什么事?”
卫菘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他:“如果我真的死了,一定要给我做一个大一点的棺材,我可以翻身蹦迪,最好要亮闪闪的,这样以后我被挖出来,还可以让人眼前一亮。”
封怀:“……”
他沉默了几秒,握住手抵在唇边,唇角微挑,眼中存了明显笑意。
“你刚刚就在想这个?”封怀瞟他一眼。
卫菘蓝认真说:“这事很大。”
封怀点点头,随着他的话问:“想要什么颜色的?”
卫菘蓝:“粉色的吧。”
封怀:“中式西式?”
卫菘蓝冷静思考了一下,说:“中式好看。”
封怀:“要什么牌子的音响?”
卫菘蓝:“……”
他觉得封怀很奇怪,抬头看向他,噘嘴道:“棺材里为什么放音响?”
封怀声音带笑:“你不是要在里边蹦迪吗?”
卫菘蓝才发现,道长在逗他,像在逗小孩儿似的。
他觉得羞恼又觉得想笑,抬手揪住了封怀的大衣领口,向自己拉了过来。
封怀没防备,俯下了身,接着,他的唇一阵钝痛,被咬住了。
封怀眼睛里还带着笑意,垂眸望着那双清澈的眼睛,没说话。
可卫菘蓝被他看得心跳乱了,呼吸也变得紧张。
卫菘蓝缓缓闭上了眼睛,咬着他唇慢慢放松,在他唇上“啾”地吻了一下。
柔软的唇瓣相触碰,不是第一次了,可卫菘蓝却感觉到了紧张,确切来说,他每亲道长一次都比上一次更紧张。他无意识地攥紧封怀的衣领,重新贴上去,厮磨辗转。
心仿佛被温热的水包裹着,满足又舒服,这个时候,他忽然渴望道长的反应。
他轻声开口:“道长,你亲我一下。”
封怀望着他低垂的浓密眼睫,低语道:“不是在亲吗?”
卫菘蓝一怔,忽然睁开眼睛,一副抓到证据的模样,眼睛亮晶晶的,都没控制好音量,有点激动地说:“你承认了!你承认亲我了!”
封怀擦了擦唇,坐回了驾驶位,冷淡道:“没有。”
卫菘蓝理直气壮:“你有!”
封怀转头面向窗外,淡淡开口道:“我是道士,不沾这些。”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卫菘蓝开口,转头看去,却见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用力擦了几下嘴唇,不吭声了。
封怀轻咬了下唇,开口道:“我不是……”
话到一半,卫菘蓝开了车门,闷声道:“我去买吃的。”
前边不远处就有一家小超市。
封怀看着他大步向超市走,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泄愤,轻皱起了眉。
没多久,卫菘蓝就从超市出来了,手里拎了一大袋子东西,拉开车门坐了进来,带进来一阵凉气。
封怀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侧脸,搭话道:“买什么了?”
卫菘蓝把袋子打开了,让他自己拿。
封怀:“……”
他拿出来一个面包,没打开,皱眉道:“你生气了?”
卫菘蓝低着头,轻声说:“已经好了。”
封怀:“……”
这意思是刚刚生气,现在不生气了?
卫菘蓝抬起了头,这次脸上已经恢复了平常,平静地说:“虽然我年纪不大,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其实我都明白着呢,我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和你不一样。”
封怀:“……”
卫菘蓝说着说着,反而觉得释怀,他转头对他笑了笑,说:“谢谢你,道长。”
封怀慢慢皱起了眉,缓缓抬手,抚上了他的脸。
卫菘蓝轻轻闭上了眼,细细感受着他干燥温暖的指腹划过自己的侧脸,软软地叫了他的名字:“封怀……”
“啊!”
他的话音没落,忽然低促地叫了声。
他颤着眼睫,委屈巴巴瞪着封怀:“你掐我。”
封怀眯起眼睛看他,语气危险,低而缓地说:“你的意思是我年纪大?”
卫菘蓝:“……”
他是怎么想到这里的?自己根本就没往这儿想啊!
他瘪了瘪嘴,疼得眼眶里慢慢蓄满了泪,封怀放了手。
他不再看卫菘蓝,发动了车,道:“找个地方住一晚吧。”
这地方有个小的旅馆,个人家开的,环境倒是不差,也很暖和。
卫菘蓝洗了把脸,坐在床上吃零食。
屋里只有一张床,封怀从洗手间出来,坐在椅子上给手机充了会儿电,走到床边翻了个面包出来。
电视没几个频道,画质不清楚,显像可能坏了,上下滚动着彩斑线条。
卫菘蓝找了个动画片,“咔嚓咔嚓”嚼着干脆面。
封怀从另一边上了床,撕开面包包装,正准备吃饭,身体猝不及防往后一倾,倒在了枕头上。
他看看骑在他身上的卫菘蓝,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好整以暇道:“干什么?”
卫菘蓝眯着眼睛看他,抬起手,摸上了他的脸。
封怀意识到他想做什么,默了默,道:“你下去。”
卫菘蓝直接掐住了他的脸,他报复心很重,封怀掐他一下,他还两下,白皙的小手用力掐上了封怀的脸。
封怀平时表情冷峻,几乎很少有表情,这样被他掐着,有些狼狈,配上他现在淡定的表情,又有点萌。
卫菘蓝掐着掐着,把自己看笑了。
他趴在封怀的身上,把脸埋在他的胸前,闷头一顿笑。
封怀旧伤未愈,胸闷,抬手想要拎开他,卫菘蓝把他的手压在了枕侧,他直起身,装模作样的凶道:“你不许动。”
封怀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想吃东西。”
卫菘蓝拿起刚刚落在一旁的面包,撕了一块,喂到封怀唇边。
封怀慢慢张口,咬住。
卫菘蓝看他吃完,又撕了一块喂他,眼睛里笑盈盈的:“道长,我刚刚想了想,你这辈子都谈不了恋爱,真的有点可怜。”
封怀:“……”
他清亮的眸子望着卫菘蓝狡黠的笑脸,慢慢吃着面包,没说话。
卫菘蓝从他身上下来,躺在了他旁边,在自己刚刚掐过的地方吻了一下,肆意快乐地说:“我这样的普通人就自由多了,我现在喜欢你,以后还可以喜欢别人,想想就不觉得难过了。”
他倒是很会开解自己。
屋里没开灯,光线黯淡,封怀淡色的眸子无焦距地望着虚空,低声重复道:“你喜欢我?”
卫菘蓝坦坦荡荡地“嗯”了声。
封怀没再说话。
房间里静了下来,只有电视循环播放着动画片。良久,卫菘蓝动了动,他扯开被子,盖住两个人,闭上了眼睛。
屋子里那个暖气片锈迹斑斑,但供暖效果实在不错,屋子里暖烘烘的。
一觉睡到天光暗下,卫菘蓝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见封怀站在窗前,正在向楼下看。
小旅馆是二层,下边住主人家,上边是客房。
卫菘蓝坐起身,叫道:“老公。”
封怀一怔,转头看他。
他这会儿才忽然发现,卫菘蓝好像很长时间没这么叫他了,好像是自从……
他没空多想了,提起背包,拎起卫菘蓝的大衣,道:“他们找来了。”
卫菘蓝:“……”
旅馆老板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很凶悍地阻拦着,叫道:“你们干什么的?凭什么闯进我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