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显超出他的想象范围,厉寒很惊讶:“他们超喜欢你好吗?”
鹿笛:“可……他们没见过我,就连我怀孕了都没有过问。”
厉寒把他放下,说:“他们经常问,是我不让他们见你。”
“为什么……”
“他们很严肃,会吓到你,”厉寒觉得自己考虑得很周全:“你胆子小,等到生下来再见他们。”
鹿笛是个傻的,甚至感动起来:“厉寒,你真好。”
鹿笛的崽崽出生三个月,恰好是毕业季。
操场。
林峥几个逗着小婴儿,看鹿笛和厉寒两个一起拍毕业照,有点羡慕:“我们笛笛,现在什么都有了。”
余光里,邓小添看到了安禾,他正看向鹿笛,不知在想什么。
而众人的焦点都在操场中央。
阳光下,厉寒单膝跪地,给鹿笛戴上了戒指。
厉寒的爸妈亲自来参加毕业典礼,身边陪着校长。
学校的人知道厉寒有背景,但并不知道他爸妈是谁,在看到厉寒妈妈和鹿笛笑着拥抱时,都有点傻了。
典礼结束,鹿笛站在门口等厉寒,和厉寒妈妈一起逗着小婴儿。
厉寒妈妈是一名出色的外交官,一点也不像厉寒说的那么严肃,她超级温柔,也超级细心。
她笑着问:“笛笛,你在想什么?”
鹿笛呆呆看着那个长得好像自己和厉寒的结合体的漂亮婴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是有点不习惯,她居然是从我的肚子里边跳出来的。”
厉寒妈妈被逗得花枝乱颤,拍他脑袋:“哪个孩子能是自己跳出来的?”
鹿笛笑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软趴趴,小声说:“还好像厉寒多一点,否则就不漂亮了。”
厉寒妈妈笑了起来,温柔道:“她更像你,而且,我第一次见你照片,就觉得你非常好看。”
鹿笛尾巴摇了摇,眼睛亮晶晶地看她:“真的吗?”
厉寒妈妈笑:“当然。”
“小鹿。”
身后忽然有人叫他。
鹿笛看过去,看到了安禾。
他拘谨地看了眼厉寒妈妈,对鹿笛笑笑,说:“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鹿笛:“……”
他还没等开口,厉寒的声音横插了进来:“不能。”
鹿笛便不再说话,转头逗女儿。
“我那时候说的话都不是真的,我真的很在乎你,我只是因为你忽视我在赌气。”安禾的声音没有着落,散在礼堂空旷的门口,鹿笛没有回头。
再看过去,安禾离开了。
他不会再和安禾和解,也不会和他说话。
他们以后都形同陌路。
安禾有很多朋友,不会孤独,自己现在也一样。
他们都会过得很好,可有些人,不适合纠缠在一起。
无论友情还是爱情,只要会消耗自己,就一定是错误的,错误的事情如果不可调和,就该割舍。
毕竟,每个人都要前行,无论多难,只要往前走,就会找到解。
他和厉寒还有他家宝贝会一起向前走,不会孤独了。
又经过那个小池塘,碧水清澈见底,午时阳光刺眼。
那晚鹿笛哭着喊着喜欢另一个人的情景历历在目。
厉寒似笑非笑:“等到我们满十年,再来这里一次。”
鹿笛还在享受夏天的浪漫,没反应过来:“……干什么?”
厉寒眯起眼睛,慢悠悠道:“告诉我,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你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那是他曾经质问厉寒的话,幼稚透了,现在被拉出来,好像在公开处刑。
鹿笛熟练地跳上了厉寒的背,亲亲密密搂着他,蹭在他耳边,咬他的耳朵:“喜欢一个人,首先要讹上他。”
厉寒没忍住笑了起来。
从那天烤肉店门口,厉寒好心帮他解围开始,就被讹上了。
嫩绿柳梢拂过两人的肩头,一路笑容烂漫。
阳光本该灿烂,你也本该灿烂。
# 苦药配甜茶
第414章 苦药配甜茶
巷口那间空了许久的铺子租出去了,来的是个外乡人。
天刚蒙蒙亮店主就开了门,勤快地添柴沏茶,供来往行人解渴歇脚。
庐州的风吹着门口的幌子微微动,上边用清俊颇具风骨的字迹写着一个“茶”字。
街上叫卖声渐渐热闹,晨光慢慢浮上街道,正是小巷烟火时。三五孩童嘻戏着跑过街头,笑声朗朗,炉灶下添柴的摊贩取出两个大馅肉包子,两个早起巡街的捕快付了银钱,边走边啃,到那“茶”下摆的旧板凳上坐下,那坐在门槛上就着晨光看图画本子的店家立刻站了起来,麻利地给两位客人上了甜汤。
江南带着朦胧水汽的风吹过,把被随意扔在桌上的书翻了几页,一捕快看了眼,笑道:“我还想着你不识字要怎么看书,原来里面都是画。”
那店主眉眼弯弯,笑容爽朗:“是问沈大夫借的,随便翻翻。”
茶碗里的汤清澈甘甜,清火解腻,那捕快喝了一口,舒服地吁了口气,道:“快上元节了,最近当值忙得厉害,小哥儿给我们把甜汤装满,我们好路上喝。”
店主接了他的水袋,好奇道:“庐州城的上元节是什么样的?热闹吗?”
两个捕快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是刚来还不知道,瞧见这条街了吗?”一捕快把包子吃完,抹了把嘴,指着这条看着十分寻常的街道,说道:“上元那日家家户户出来赏灯游玩,城门不关,还有不少城外的百姓进来过节,到时候人挤人,想挪动一步都艰难。”
晨光越过青瓦白墙,掠过新绿拂柳,落在寻常街头巷尾,温润了江南的二月春风。
庐州百姓热闹的叫卖闲谈是薛青提自来那日起日日都能见闻的光景。他这人爱热闹,于是来了这繁华却不失烟火气的庐州城。
路过的行商讨水喝,他给一碗,落魄的乞丐来讨,他也给。收了几枚钱,送走了两位官爷,他又拿起了书,坐在街边自己搭的茶水铺子前慢慢翻看。
风过,不知谁家探出院落的杏树枝头飘了杏花雨,有一瓣随波逐流地飘到尚且泛着墨香的图画书册上。那人看着那片粉红的春色,弯了弯唇,轻轻一吹,它就随着风继续漂泊,飘过姑娘的钗头,飘过公子的宽袖,去往了巷子深处,悠悠停在了一棵老树下。
老树下,药香清幽,门前石阶打扫得干净,那枚花瓣刚一落下,就被正出门的姑娘裙摆带地打了个璇儿,那姑娘手里提着两包药,轻快地说:“沈大夫的药苦死人,我要去薛小公子那里讨碗甜汤带回去。”
那站在柜台后的翩翩公子落笔的手一顿,抬起头,问道:“他开门了?”
“早开了,”那姑娘笑道:“我来时他就在忙着了。”
沈瑶卿将手中笔搁下,从柜台后走了出来,公子实在是俊俏,眉目好看得像画似的,身姿如松,一身青蓝衣裳显得他温润如玉。
他从桌上取了两本书,走到门口,交给了那姑娘,有礼有节道:“劳烦姑娘帮我把这两本书带给他。”
姑娘接了,笑盈盈道:“就两步的路,为何不自己去给他?”
沈瑶卿轻咳了声,耳尖儿有些泛红,道:“医馆忙,走不开。”
沈大夫医术好,这医馆虽开得偏僻,但求医的人并不少。
可这才一大清早,哪来的那么多人?
姑娘扫了眼医馆,只有一个药童在昏昏欲睡地碾着药草。
石头药碾随着动作慢悠悠响着,甘草香气散出,老树上麻雀正叽叽喳喳地梳理翅膀,沈瑶卿在姑娘的明眸中往后退了半步,微微俯身行礼,道:“劳烦姑娘。”
姑娘哼着歌出了药铺,向巷口行了百十步,转出巷子,一眼瞧见了那茶水铺子的老板。
那老板今年十七,是个眉清目朗的俊俏小公子,爱穿蓝色的衣裳,爱笑,性子好,煮的茶水甜汤是一绝。他两个月前刚来庐州,这茶水铺子却开得十分红火。
这会儿他正挽起一只袖子擦桌,与坐着的客人说话,明澈的眼睛里盛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惹得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偷偷瞧他。
姑娘左手提着药,右手提着书,笑着走了过来,叫道:“薛小公子,给我一壶甜汤。”
薛青提拿着壶走了过来,道:“喝完再送把壶送回来就好,不急。”
姑娘笑道:“多谢公子,这是沈大夫给你的书。”
薛青提挑眉,拿起书册翻了翻。
姑娘见他靠着桌子看开了书,唇角擎着笑,有些好奇,问道:“这是什么书?竟如此有趣?”
薛青提给姑娘瞧了一眼,道:“是猴子与和尚。”
姑娘凑着一起看,讶异道:“竟是画出来的,沈大夫的丹青真是出神入化。”
薛青提想起什么,问道:“沈大夫今日忙吗?”
姑娘:“我方才去时并没什么人。”
薛青提应了声,往那巷口看,巷口有一个卖纸鸢和一些小玩意儿的小贩,风吹过,风车转出了虚影,竹蜻蜓随着轻轻颤。
薛青提勾着唇,道:“沈大夫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了。”
日头上了中天,暖洋洋地照着庐州城,多数百姓都回家吃晌饭了,街上清静了许多。薛青提将书盖在脸上,一条腿随意地曲起踩在板凳上,晒着太阳打瞌睡。
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将他吵醒,坐直身,书从他脸上滑落,向声音方向看去,只见一群农户正抬着人匆匆忙忙往巷子里跑。
一旁卖甘蔗的摊贩好奇地抻着脖子跟着看了会儿,道:“这是怎么了?”
薛青提也不知道,他从地上捡起了书,拍了拍尘土,又往那巷口看了眼,那着急救命的人已经进了巷子。
沈大夫的医馆今日忙,从晌午一直忙到日落,半刻没有得闲。
来求医的时庐州城附近的农户,在田间忙碌时惊了蛇,偏偏那还是毒蛇,将三个壮汉挨个咬了一口。
路途远,几个人送到时中毒已经不轻了,沈大夫给施针灌药,好不容易才保住了几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