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好呀,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严端墨:“乖宝贝,我也是。”
柳柳似乎对这一套很受用,也非常热情,腻腻歪歪说了一会儿话后,严端墨放下手机,给老头儿上了柱香。
然后走到书桌前,用刀在自己掌心划了一道。
鲜血一滴滴落下,混入朱砂,严端墨慢慢眯起眼,拿起笔,蘸着血和朱砂,在纸上落笔。
门口传来响动时,他还没画完几张,他停了笔,迅速把东西收了起来,刚收好,门就开了。
盖曜站在门口,面色冷锐,漆黑的眸子盯着他,没进来,也没说话。
下午三点左右,天还没黑,当然,我还不是放学的时间。
严端墨没看他,走到洗手间,将渗出血的伤口在水流下清洗,语气平淡道:“怎么没上课?”
盖曜语气很沉,酝酿着风暴:“他是谁?”
严端墨垂眸看着急促水流,话音平静得几乎有点不近人情:“不关你的事。”
盖曜走了进来,他侧头看着严端墨,疲惫的声线里仿佛几分失望:“严端墨,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不能这么欺负我。”
严端墨关了水,拿起毛巾,淡淡道:“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就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盖曜没吭声。
血迹晕在柔软的毛巾上,严端墨看向客厅,却见盖曜已经从沙发上拿起了他的手机。
操!
严端墨把毛巾扔下,快步走过去,伸手去拦,可盖曜已经解了锁。
他的密码盖曜知道,只有盖曜知道。
严端墨抓住盖曜的胳膊,想去抢,可盖曜直接借力将他控制在了怀里,然后顺着他的力度,轻而易举将他按在了沙发上。
这小子太极练得真是不赖。
严端墨想要挣脱,但被压得死死的。
盖曜翻看着他和那个“柳柳”的聊天记录,气到了极致,他反而笑了。
他把手机扔在一边,挑起严端墨的下巴,脸上是笑的,可眼中一片冰寒。
他说:“严端墨,你是不是觉得,我非你不可啊?”
这句话说得很轻,也很平静,可严端墨的心却狠狠疼了一下,平白生出了几分恐慌,可他最终还是没说话。
盖曜放开了他,没再发火,也没有继续吵的意思。
他甚至十分平静,转身向门口走去。
今天阴天,外边云层压得很低,越来越暗,打起了雷。
屋里的光线也暗了下来。
盖曜站在门口,于光线暗处停步,侧身看他,声音和这阴雨天的空气一样发闷,语气是他对严端墨说话时从未有过的疏离冷漠:“严端墨,我不是什么都无所谓的。”
雨点噼噼啪啪地砸在窗上,空荡荡的房子里一片寂静。
良久,沙发上的影子终于动了动,起身,慢慢走到窗口。
隔着雨水冲刷的玻璃向下,初夏的绿色葱茏,小区里一片潮湿,安安静静的路上,那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没有撑伞,就这样挺直脊背走在雨里。
不知道是不是雨水进了眼里,他抬起手,重重擦了一下眼睛。
严端墨的心,跟着紧紧疼了一下。
直到他的影子再也看不见,他转身,走到了沙发边,从地上捡起了那部手机。
柳柳又给他发了消息,他却没心思应付了。
盖曜他,是不是哭了?
这一夜大雨,电闪雷鸣,他睡得不安稳,总是被梦惊醒。
他梦见盖曜哭了,眼泪顺着那双向来沉稳平和的眼尾滑落,梦里的他心疼到呼吸都疼,他凑上去亲他,被用力推开。
盖曜离他远远的,冷漠而嫌恶地对他说:“严端墨,我不是什么都无所谓的。”
他再一次从梦里惊得坐起来,没有睁开眼睛,将脸埋进了掌心里,许久,深深吸了口气。
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空气很闷,很压抑。
可万幸的是,这次睁开眼睛,天光蒙蒙亮了。
雨还没停,淅淅沥沥地下着。
一夜过去,盖曜没给他发消息,他有点不习惯。
关了手机,他又躺回了床上,睁着眼睛,慢慢等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严端墨跟着导航来到那个地址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左右。
天还阴着,看起来没有放晴的意思,老旧小区里的路灯已经开了,隔着几个才亮着一个,没人维修。
灰白基调的巨大高楼在阴雨天背景下沉默耸立,一眼望去,密密麻麻都是窗,天色阴沉,却没有窗户是亮的。
严端墨把车停下,背着背包从后门闪进了大楼,一身黑色衣服,戴着口罩,棒球帽拉得很低。
楼道里灯光昏昏沉沉,暗得也只能勉强照明,一片死寂。
严端墨的脚步声很轻,无声走进了一楼大堂,一楼保安室空荡荡,没有人影,桌上摆着一个登记表,上边写了几行字,字迹各异。
严端墨眯起眼眸,目光在其中一行上停留片刻。
一旁公告栏上贴满乱七八糟的广告,破烂斑驳。
严端墨抬步,走到公告栏前,抬眸看去,那些纸张比起被撕,更像是被抓破的,十分锋利,甚至将后边的铁板抓出了抓出痕迹。
身后光影变换,严端墨微微挪动脚步,侧身,目光落在电梯旁的广告视频上,广告没有声音,变化色彩让人眼花缭乱,可放在这个环境下却更让人觉得不适。
严端墨往下拉了拉帽檐,抬步,走进了电梯一旁的楼梯间。
楼梯间里似乎没怎么走过人,也没通过风,透着股子未散的工业漆味儿,这几天天气潮,那味道更浓。
从网上查到的信息,这栋楼是新开发的楼盘,从他进来开始,看到的装修都是新的,但显然并不完善,生活气息也不浓厚,大概住进来的人也并不多。
这是第五层了。
严端墨推开楼道门,提步走了进去。
黑色的衣服几乎融入到漆黑的走廊,短靴踩在地上,落地无声。
长长的走廊上门户很多,都紧闭着,很静,脚下废弃的报纸和杂物凌乱,落了厚厚灰尘,像是根本没人居住过的模样。
长腿抬起,脚落地的瞬间,严端墨却忽地一顿。
摩擦声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像脚踩在地面,微微挪动了那么一两公分的距离。
严端墨脚步平稳地落地,抬头,向两步外的门看去。
门牌号2514。
门口看起来与别的房间也没什么区别,垃圾没人清扫,不像住人的样子,不过……
门把手上的灰尘却较别的房门薄一些。
严端墨缓缓抬手,摸向后腰,悄无声息向那扇门走去。
门里又没有声音了,好像刚刚的声音是幻觉一样。
严端墨面色冷凝,抬手,屈指,敲响了门。
咚咚咚。
咚咚咚。
……
规矩均匀的敲门声在这安静异常的空荡走廊形成了回响,有种诡异的阴森感。
严端墨面无表情,敲着那扇门,只敲了三次,就停下。
站在原地没了动作。
门里依然没有声音,门上也没有猫眼。
半分钟后,他摸出开锁工具,开始撬锁。
这本事他小时候就会,是小区楼下的一个开锁师傅教他的,那人是个非常神秘的人,什么锁都会开,一双手粗糙却极细致,有事没事会教他一手。
这门有点麻烦,可也用不上多久。
咔。
门开了条缝隙,一股阴凉的气息触上了他握门把的指尖。
门缓缓打开,里边一片寂静,黯淡的天光铺到门口,还没有装修的房子里灰暗阴沉。
里边空荡荡的,并不像有人的样子。
严端墨抬步,迈了进去。
“砰!”
眼前一道劲风扫过,重重砸在了走廊上,是直接贴着严端墨的鼻尖摔过去的,但凡他慢一点,就会直接砸到头上。
门后闪出的人影后一步向外跑去,严端墨抬起长腿利落地横扫出去。
房里又恢复了平静,刚刚那一系列动作发生得非常快,几乎是眨眼的时间,
严端墨扼住那人的脖子,死死按在墙上。
当看清这人的模样时,严端墨微微皱起了眉。
这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身上穿着类似保洁员的工服,甚至领口还有名字。
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攻击力,刚刚扔出去的东西是一个空桶,咕噜噜又滚回了门口。
被人扼住脖子,女人拼命挣扎,想要把他的手掰开,严端墨确定她没什么危险,慢慢放了力道。
“你为什么在这里?”严端墨声音微冷。
“你……你……”
女人神色看起来有点不正常,是那种应激状态下的疯癫,她死死盯着严端墨,嘴唇阖动,嘶哑道:“你是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