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你睡觉短篇合集 第624章

更多的湮灭在时间长河中的惊艳人物,早已没有丝毫记载,在网络、史书遍寻不到的那个人,他找到了关于他的文字。

1650年,昂哈袭札萨克辅国公。

那一年发生了什么?

苏让月瞳孔微震,心底涌出一阵长久的心悸1650年12月,清英王阿济格乘摄政王多尔衮病危,谋反夺位,兵败,31日,多尔衮过世。

第493章 一梦过草原

梦里那年冬天,昂哈跪在地上接了圣旨,因事匆匆离去。

出了展馆时,暖阳重新洒在他的身上,驱散了展馆中幽幽的森冷和手心微微的麻。

手里的冰淇淋已经融化,粘腻的糖水淌进了指尖,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染了淡淡的粉色色素。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失神了良久,有游客擦肩进入那个展馆时,他向一旁让了半步,抬起头,长长抽了口气。

苏家的盛谦瑞典当行世代传承,那个记录流当品的本子由历任家主保管,并由每任家主新增或是勾销。

而这些数量并不多,新增的少,勾销的更少,像那位颜小姐的天鹅玉佩,大概是这几十年里唯一一个勾销的物件儿,所以爷爷得知后才那样激动。

那些东西并不都是名贵的,尘封在老宅的仓库里,安静又孤独地等待着那迟迟未应诺的一纸当票。

听闻,也曾有人循梦而来,不过那已经是很多很多年前,太姑奶奶作为当家人的事了。

他本来是把那件事当做故事来听,前世今生的事只在故事戏文里才有,如果不是那位颜小姐迈进当铺的门,他大概也不会来到这里,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他并不是抱着寻找前世的想法而来,他只是想知道多一点,关于那个叫做昂哈的古代人。

洗手间的水清凉,顺着指缝流淌而过,冲刷着手上的粘腻,他细致地搓洗指缝,清凉的水将指尖渐渐染凉,缓解了七月身上的燥热。

身旁位置的水龙头被打开,水流有些急,溅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往旁边让了让,一旁的游客大概发觉了自己的不妥,将水流拧得小了些。

洗手间处在角落里,没窗,洗手台没灯,只靠门口泄进来的天光,显得有些暗。

苏让月关掉水,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无意间瞥见已经走到门口的人影,目光稍被吸引。

修长的手上还滴着水,穿着简单的黑T恤和牛仔裤,背影高俊挺拔,那身高,约么要有一米九往上了,难怪刚刚站在自己身旁时,会有那么强的压迫感。

耀目的阳光从洗手间门口照进来,眼睛有轻微的酸,他低头揉了下,抬步,走出了洗手间。

再向里进,是王府办工的地方。

回事处就是个大办公室,平时旗内官员都在这里协办公务、收发文牍,门口用个栅栏围着,不允许进入,不过里边的摆设倒是一览无余,几张桌椅,除此之外,没什么特殊。

苏让月看了会儿,转身向外走,走到门口时,差点撞上刚进来的游客,那人身量很高,苏让月平视只能看见他的锁骨。

礼貌地低下头,苏让月低低说了句抱歉,让开路,出了门。

左右两侧的房屋仍是展馆,午时的阳光更加晒,让人皮肤上一阵灼痛,连吸进去的空气都是热的。

苏让月觉得自己可能有一点中暑,头有些晕,进入展馆才缓和了些。

这里应该都是老物件儿了,摆放在玻璃内,岁月的旧痕斑驳,布鲁、羊角刀、皮褡裢、马鞍……

苏让月停在了一个马鞍前,那是一个景泰蓝的马鞍,独特的花草图案烙印在纯金的马鞍上,皮革上刺着蒙绣,精美细致。

它真的太漂亮了,牢牢吸引着人的眼球。

它前面的卡片上并没有书写它的年代,只标注着一个“景泰蓝马鞍”。

展馆里没有工作人员,无法询问它的来历,也没什么游客,只能听到他自己的脚步声踩在青石砖上,带起轻微回响。

他举起相机对着那个马鞍拍了张照片,挪动脚步,继续往前走。

这个展馆不大,放的东西也多数并不名贵,中间摆放着两个勒勒车,这是早先几百年里出行的主要载具。

苏让月一一看过,迈步踏出门口,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与他擦肩,正迈入这个展馆。

他站在门口回头看,短暂瞥见那人的侧影,牛仔裤、黑短袖和棱角分明的骨相轮廓。

他脚步未停,继续他的路线。

他走过的地方并不多,因为王府开放的地方少,如北京的恭亲王府,供游客出入的地方是有限的。

他在对面的展馆里看到了完整的王爷府微缩模型。那是一个巨大的院子,房间上百、等级森严,最外层牧有牛羊,角落里有官差压着带着枷锁的犯人向外走。

里边有人穿着蒙古袍,也有人穿着清朝官服。

这是一个王府复原模型,细节精致、人物、动物栩栩如生。

或许那个叫做昂哈的古代人,就曾生活在这样巨大豪华的院子里。

只不过,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熟悉感。

毫无所获,他出门,进入了最后一个院子,这里已经是景区的尽头,王爷的寝居室。

左右两个房子不再是展馆,而是王爷两位福晋的居所,里边有蜡像,穿着蒙古袍,室内摆放空荡荡,冷清清。

苏让月迈步走进了最后一间,也就是最中间的那一间。

初一踏入,他的心脏忽然重重跳了起来。

他微仰着头,目光停留在那两个端坐高堂已经旧到染灰蜡像后,瓷瓶、灯盏,后面左右展开的两幅字。

右书开一啸獐狐匿迹。

左边,梦中,那个高大宽阔的身影遮挡着,迎着光向他走来,笑着叫道“岱钦。”

仿佛有一道声音自他身后响,苏让月恍恍惚惚转身,七月炎夏的空气扑进门里,一道人影逆光站在门口。

他的视线出现了震荡,就像梦境忽然崩溃解离,碎成点点光斑,在他的眼前随风扬起。

风浮起他的额发,他仰起头,不受控地轻轻吐出一句话:“昂哈。”

仿佛带了无尽的思念与亲昵。

眼睛适应了那炽烈的光线,视觉慢慢恢复,他对上了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眸。

那人静静站在门口,垂眸看着他,没说话。

长久的对视,几乎有那么十几秒钟,两个人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

直至苏让月忽然转过身,背对那人,目光牢牢凝视固穆寝居室入门正中央的大堂。

清朝特色的建筑里,满汉蒙三族文化交融,正堂上汉字书法书写开一啸獐狐匿迹。

无遮无挡的另一面书写窥半额魑魅遁形。

午时的树影筛下,过滤了经过的热风,光影斑斑点点落在他的身上。

他仰着头看那棵树,一棵长在角落里,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树,并猜测着它的年龄。

如果它在这里超过四百年,那么昂哈一定也见过他。

时间是无法跨越的东西,在同一片土地,看着同样的日月星辰、却无法触碰彼此的气息。

或许时空真的在梦中交叉过,梦里的场景曾真的存在过。

关于冬捕、猎虎、打唠唠,关于一个叫做昂哈的蒙族王公,还有那个……叫做岱钦的少年。

梦里,他从未看清昂哈的脸,总是模糊的,而那个叫做岱钦的少年,他……和自己长得好像,或许这是因为,那个短暂的梦,他是梦中人第一视角的缘故。

脚步声从不远处走过,刺目的午时暖阳被忽然遮挡,苏让月闭了闭眼,视线里一片薄红。

睁开眼时,夏风拂发过眼,他的面前站了一个人。

“我在梦里见过你。”那个年轻人说。

固穆王爷府开放的地方不大,不过一个钟头就能逛完,中午太阳很烈,王府里没有几个人在游览了。

夏季的虫鸟鸣叫,白蝴蝶翩翩飞过野花,绿意盎然的庭院一角,树荫下,苏让月仰头看着眼前的人。

那个人一米九出头的身高,看起来瘦高却并不单薄,宽阔的肩背和肌肉把身上那件普普通通的短袖撑起,像是标准的衣服架子,两条被休闲破洞牛仔裤包裹的腿笔直修长。

苏让月的目光停留在那人的脸上,二十出头的年纪,剃了利落的寸头,健康的麦色皮肤,面部轮廓如刀刻般凌厉大气,好像有点少数民族的特点。

整张脸周正而性感,清秀又带了并不矛盾的野性。

那双锐利的黑眸静静落在苏让月的身上,说了刚刚那句话。

就如刚刚在固穆居住地门口时一样,四目相对,苏让月觉得自己有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他有一种奇异又荒诞的错觉,就像刚刚在洗手间里初见,他在这个陌生人身上感觉到了熟悉感。

思绪飘渺,他像是初从梦中醒来一样茫然,或许这是因为今天实在太热了,有零上三十五摄氏度。

“我们刚刚见过。”苏让月笑了笑,礼貌地说。

男生肩上背了个包,手垂下时自然滑落,被他握在手中。

他在苏让月所坐的长椅坐下,长椅可供三人休息,他们分坐一边,中间留的空地不宽不窄,有道光洒在上面,距离感恰到好处。

“嗯。”男生从背包里拿出矿泉水,仰头喝了两口。

高温大概已经将水煮得温热,苏让月走这一路,已经喝了将近两瓶水,还是口渴。

他拧开自己的水,也喝了一口。

喝水时,听到男生低低地说:“但是在这之前,我见过你很多次。”

他们素不相识,初次见面,也并没有多少寒暄,但对话非常自然。

苏让月心不在焉道:“是吗?”

“嗯,”男生转头看他,开口道:“你刚刚叫我昂哈。”

苏让月一怔,有些不知怎么解释,慢吞吞道:“那个……”

男生说:“郭尔罗斯前旗旗祖固穆之子,关于他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苏让月转头看他,阳光落在男生的肩头,随风轻轻晃动,静谧而活泼,那张冷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微垂着。

苏让月自小是在历史里泡大的,但是再精通也不会面面俱到,知道的不过是书本上留下文字的东西。

“他……”苏让月收回目光,仰起头,看向头顶那棵枝叶茂密的大树,缓缓开口:“或许有一个汉人朋友,他们……”他轻声说:“关系很好。”

余光里,他看见那个奇怪的年轻人忽然收紧了握着矿泉水瓶口的手,指节凸起,用力到泛白。

他察觉对方有很明显的情绪波动,但对方表情仍是稳重无波。

“你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吗?”苏让月低低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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