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你睡觉短篇合集 第700章

那是我的专业书,我很少翻开,还崭新。

我关上门,盯着他的侧脸,说:“我被强买强卖了一堆糖葫芦。”

他又抬头,看我,又看我怀里的糖葫芦,莞尔道:“看起来要吃很久。”

“是啊。”我叹了口气,说:“要吃一整个冬天。”

俊美清淡的眼睫垂下,划出一条墨色的线,他平静地低头看书,说:“外面很冷吗?”

“……”

两秒后,我“啊”了声,低头换鞋,呐呐说:“很冷。”

第二天上课,我意外在教室里见到了杨钊。

我坐在最后一排,他进门后,在教室同学惊诧的注视下,走向末排,坐在我的旁边。

我一下一下按着笔,过于好用的耳朵听到有同学议论:“化院的杨钊?他怎么来了?”

他好像很有名气。

我用余光偷看他,他肩背端正挺拔,手臂撑在桌上,翻开书,低头的弧度优雅。

我望向教室门口,一直到上课铃声响起,闵寒都没有出现。

“你的猫找到了吗?”我目光落在黑板上,低声问。

“找到了。”他温和地说:“中午一起吃饭吗?”

我轻轻抿起唇,没应声。

中午放学,我起身速度很慢,等到前边同学差不多离开了,才抬步往外走。

教室里干净明亮,温暖的阳光落在阶梯教室崭新的课桌上,有些耀眼。

走下一节台阶,我停步,转身看向后排,低声催促:“走去吃饭。”

杨钊浅浅勾唇,拿着书起身,抬步向我走过来。

他逆着光,那光线有些耀眼,我看着他,恍恍惚惚想着,他本该比现在更高些。

下课时间学校人流大,路上有冰,我和杨钊并排走着,彼此无话。

走到一个转角,一个陌生的男生忽然迎面径直走过来。

“杨钊?你怎么在这儿?”男生狐疑地看他:“你不是在实验室吗?”

我的心脏忽然一阵发紧,那种强烈的紧张和不安让我快速挡在杨钊身前,不善地盯着面前的人。

“你是谁?”男生奇怪地看我。

“我的朋友。”身后的男生平稳开口:“我和朋友吃饭,先走了。”

男生“啊”了声,挠挠头,说:“你的实验报告借我看看啊。”

“在实验桌上。”身后的男生说。

那个人离开了,我转身,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看他。

男生脸上表情平静,天气冷,他戴着羊毛的格子围巾,露出的那张好看的脸冻得微微发白。

我一眨不眨地看他,没说话。

“怎么了?”杨钊有些莫名其妙地看我:“我脸上有什么?”

我微微皱眉,迟疑地问:“实验报告……真的在实验室吗?”

杨钊似乎更加奇怪,说:“那应该在哪里?”

我没再吭声。

食堂里人太多了,几乎没有位置。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在这种地方我会感觉到焦虑。

但是他来了食堂,我想我可以克服一下。

等了一会儿,终于有空位。

杨钊去买饭,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占位置。

他的书就放在桌上。

我看看他在人群中背对我的影子,手指轻轻动了动,伸手拿起那本书。

书封面写着有机化学。

我们学校虽然一般,但是有王牌专业,作为一个老化工城市,所有人才基本都是从我们学校出,是含金量极高、分数也极高的专业。

我随手翻开一页,上面的字迹清晰大气,写着一些复杂的笔记。

“这些够吗?”一盘热腾腾的饺子放到我的面前。

我合上书,对他笑笑,说:“够了,谢谢。”

我把书放到一边,拿起筷子,低头安静地吃了起来。

杨钊吃的也是饺子,他握着筷子,斯文优雅地把饺子送进嘴里。

我们没有再说话,我慢慢吃着,余光看他,然后他盘子里的一只饺子偷渡到了我的盘子里。

我用筷子戳了戳那只饺子,杨钊又夹起一个,放在我面前。

接着,是一个、又一个,不停地堆到我的盘子里。

可能那叠醋太酸了,我的眼睛也有点泛酸,我没说话,安安静静吃掉了那些热腾腾饺子。

我和杨钊在食堂门口分别,我独自往校外走。

经过一个宿舍楼下,我碰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季明宇。

他手里拎着饭,正在往宿舍楼走,他的宿舍区不在这片,这是女生宿舍区。

就那么巧,饭点过了,这个位置平时经过的人也不多,没有其他岔路口,我们面对面地相遇了。

季明宇微微停步,迟疑地看我,叫道:“花逢……你怎么在这儿?”

我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疼又酸,望向他手里的饭,又觉得自己这样的反应很可笑。

我没有应声,淡漠地扫他一眼,抬步往前走。

而后,在他深沉的注视中,步履平稳,与他擦肩。

我感冒了。

可能早就有预兆,最近总是头重脚轻、冒虚汗。

冬天天黑得很快,四点多已经落日。

店门被推开时,我正趴在桌上擤鼻涕。

一纸篓的卫生纸,我鼻子都擦红了,店里很暖,我还是觉得冷,又把小太阳插上了。

“老板,”进来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四下打量:“我来买衣服。”

我爬起来,开口时鼻涕好像封印了脑袋,说话都带混响:“是男式还是女式?多大年纪?”

“女式,我穿的。”女人大大咧咧道:“都有什么样的?我看看样式。”

因为感冒,我的反应很慢,离开柜台往前走,走出两步,我的头皮猛地炸了起来。

我骤然停步,目光从她的身上缓缓向下,灯光照下,没有半分影子。

“盛谦!”我惊慌之下,失声叫了他的名字。

店里的影子奇怪地转头看我,转动的角度几乎到一百八十度,脸与背同一平面,诡异到令人足底发寒。

“我在。”平稳的声音在我身侧响起。

我心下一松,连忙躲到他的身后,指着那东西,结结巴巴道:“你,你快把她赶走。”

“凭什么赶我走?”那东西掐腰道:“我就不走。”

我能看见鬼,但是多数时候我都装作看不见,这样它们就不会来找我麻烦。

但是这一次我已经搭话了,不同于以前师父在,可以帮我驱赶,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只期盼盛谦可以帮我把她赶走。

“小姐,”盛谦开口道:“这里的东西只卖给活人。”

女鬼盯他一眼,似乎忌惮,往后退了两步。

却没走。

她委委屈屈道:“我就是想要一件儿衣裳,我的衣裳太丑了。”

人死后先小敛后大敛,小敛是穿衣,大敛为入棺下葬。一般为死者备的衣裳,都是生前备好,但是也有年纪轻轻先行离世,匆忙买下的,也不会特别在意年纪适不适合或是美丑。

人对死亡多有忌讳,其实也不会有太多人去为了死者创新,设计些漂亮衣裳。

比如面前这位女鬼,身上穿枣红,多是给八十来岁的年纪穿的颜色。

盛谦身上的,也是很常见的类型,只是他身材好,穿得格外好看而已。

“这是生人的店铺,”盛谦再次开口,这次语气沉了点,隐带压迫:“请离开。”

女鬼嘟囔两句,不服气:“那你为什么在这儿?”

到底也没敢多留,悻悻走了。

看着她离开,我才松了口气。

我又抽出一张纸,开始擤鼻涕。

“去医院吧。”一阵冰凉的风贴上了我的额头,盛谦低头打量我:“你病了。”

我闷头擤鼻子,觉得脑壳都被堵住了:“不想去。”

盛谦弯唇笑笑,说:“走吧,我陪你去。”

我纠结了下,小声说:“好吧。”

医院里人很多,冬天太容易感冒。

输液室里人差不多满了,只有最里边角落里还有一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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