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你睡觉短篇合集 第714章

他们对我的贬低与虐待,多年来一直紧紧缠在我的脖子上,稍微想起,就会难以喘息,心底戾气丛生。

现在,他们不是我爸妈了,我该放过他们,放过自己了。

桥上鬼影来回,千奇百怪,如同道道流光虚影,我抬步向下走,嘴里念着:“盛谦……”

盛谦,从来没有给我托梦,他说替我问一问那个问题,可是我没有等到他的答案。

我茫然地走在阴气森森的鬼市里,与或是美艳或是可怖的鬼擦肩,嘴里轻轻念着:“我找不到你……”

“听说有生人闯进鬼市了。”我模模糊糊听到喧闹的人群里传来议论声,但我没有回头,继续顺着河岸往前走。

河上开满莲花灯,黑船摆渡而过。

“站住!”一只手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与之前那个带刀的穿着一样,他眼神锐利,上下打量我,阴沉沉开口道:“你不应该在这……”

他的话还没落,我转身,拔腿就跑。

“站住!”

第552章 三世伞

街上的鬼被冲得东倒西歪,我飞快向后跑,我不能被抓住,我还要找盛谦。

“花逢”

我的耳朵“嗡”的一声响,拉出一条长而平的嗡鸣,所有的声音都潮水般远离。

我扑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长桥中央,我懵懂地抬头看,熟悉的眉眼映进了我的眼底。

“花逢。”他弯弯唇,记忆里熟悉的声音说:“别怕。”

集市上骚乱未息,我被他牵着手,跌跌撞撞跟在他的身后。

我的目光一眨不眨落在他的背影上,仍那样挺拔英俊,他还穿着我给他做的黑色长大衣。

这两年,我给他烧了很多钱和衣服,想他了就会烧,我每天都想他。

他应该不会过得太苦,我看他没有什么变化。

他拉着我一直走,我没看路,只看着他。

停下时,我发现,我到了一条眼熟的街,街边纸扎宠物店还开着,门口冷冷清清。

他终于停步,转身看我。

我想和他说的话太多,说他不讲信用,说他曾骗了我,更想问他过得好不好,缺不缺什么。

我抬起头,张张口,他俯身,搂住我的腰,吻住了我的唇。

我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环住他的脖子,仰头,献祭一般与他深吻。

盛谦。

我多幸运还能再见你一次。

咸涩在口中传递,舌尖用力纠缠,眼泪打在了他的衣襟,很久之后,他微微离开,抵着我的额头,轻轻说:“最近过得好吗?”

我微笑着说:“好。”

我贪婪地望着他的脸,想要印在灵魂里,再忘不掉。

“我替你问了那句话。”他说。

“我不想知道了,”我摇头,努力笑着:“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投胎,我想去看看投胎后的你。”

我已经听到了骚乱声渐渐靠近,那些鬼追来了。

我固执地望着他,祈求他一个答案。

盛谦贴上我的唇,低低说:“我记得回家的路。”

我尚未来得及反应,他忽然抬手,用力推了我一把。

胸口一阵发闷,我踉跄着后退,跌在了地上。

再次抬起头,深深的巷子里亮着路灯,有个黄衣服的外卖小哥经过,奇怪地看我一眼,继续往前走。

头顶月亮明亮,我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回去。

那条巷子我来回走了三遍,没有任何异样。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小巷,小酒馆已经关门了。

墙上吊兰被灯光染暖,门口,我落下的礼物不见了。

打开手机,午夜零点刚过,闵寒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我都没接到。

我挪动着脚步离开,走出两步,腿忽地一软,倒在了地上。

我陷入了一个长长的梦境。

梦里,我又看到了那个小铺子。

那时只是匆匆一瞥,梦里回溯,我认出了门口的小鬼手上拿的东西,那是我烧给盛谦的纸手机。

女鬼交给客人的东西,是我烧给盛谦的棉围巾,男鬼从后面扛出的东西,是我给盛谦烧的纸麻将,上面甚至还写着“永乐”的标号。

梦里,我走到那家店门口,抬手拿起一样零货,女鬼转过头来,她阴森森的脸上挂着笑,直直盯了我好一会儿,拘谨地掖了掖耳边的碎发,像是很久没有说话,咬字含糊别扭,她说:“小逢,你回来了。”

中医说我风邪入体,西医说我思虑过度导致的抵抗力差,总之,我病了一个星期。

从医院出来后,除了上课,我再没离开过店门。

我反复想着盛谦那句话,反复思量,甚至有点着魔,每一个进入店门的人我都会仔细看,进来的每一个人,我都觉得是他。

我认为他那句话是说,他会回来找我。

可是我等啊等,从秋天等到深冬,仍不见他的踪影。

除夕夜的雪落下,我站在店门口,向路上看。

我的毛线帽上落了厚厚的雪,肩上的雪渐渐积存,我等待他回来,他却并未回来。

我想,这只坏狐狸,又在骗我了。

大四毕业,那天下了小雨,我穿着学士服,在校门口和班里同学拍完合影后,就一个人独自离开。

我知道没有人会和我一起拍照,我没有朋友。

走出几步,雨却越下越大,同学们没有躲雨,而是在雨中拍起了照。

我停步,转头看他们的热闹,心情有些低落,季明宇就是这时候向我走过来的,他手上捧着红玫瑰,撑着伞,身后跟着很多他的朋友,都在起哄笑着。

而他,像一个害羞腼腆的大男生,就像当初高中时他追我一样。

我下意识退后一步,马路上一辆车鸣笛飞驰而过,渐起的水花雪白。

我不经意看那一眼,忽然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人撑伞走来。

他在马路边缘,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黑色手套握住伞柄,不急不缓向我走来。

雨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坠落,渐起朵朵白色的花,也淋湿了他怀中清澈淡雅、包装精美的蝴蝶兰。

我听到人潮远去的声音,只余下雨声,和渐渐清晰的脚步声。

身上湿透了,呼吸屏住,就像溺水。

雨伞遮在了我的头顶。

那个俊美的男人微微欠身,微笑着看我的眼睛,温润地说:“这次,轮到我给你撑伞了。”

季明宇猛地停步,脸色惨白地看过来。看我说我有男朋友了,他就是不信,一直关注我的视频账号也还是不信,现在,我的男朋友回到我身边了。

我抬起双手,紧紧搂住盛那人的腰,把湿漉漉的世界全部抛弃。

“毕业快乐。”那个男人吻住我的发顶,低低说:“我的花逢。”

我大学毕业那一天,是我大学中最快乐的一天,我完成了我的毕业照,在太阳雨里。

他站在太阳底下,与我头碰头地看镜头,俊美出尘,温润儒雅。

照片上,他的影子如我一般清晰。

我想,百年前,他也曾经过这样的场景。

他是上天给我的礼物,只不过深埋在土底,要等我挖出来才行收获。

回到家里,我们滚上了床,几乎来不及说话,他脱掉了我崭新的学士服,还有里边的白色短袖和牛仔裤。

我能触碰到他,睁开眼睛能看到他,我能看到他充满欲望眸子,还能体验到不同于灵体在一起的疼。

他说他是魂使,我不知道那个工作具体做什么,但是培训期很长很严格,甚至都不能出来找我。

他冰冷的唇在我的身上吮吻啃咬,就像一个脱掉斯文长衫,露出本来面貌的野兽,急迫地强占我的每一寸皮肤。

他深深埋在我的身体里,啃咬我的唇,轻轻问:“你这两年,有爱上过别人吗?”

我问:“如果有呢?”

盛谦沉沉说:“那就把他赶走。”

我轻扬起唇,看着他的眸子,说:“你明明知道没有,我每天都给你送东西。”

盛谦忍俊不禁,融着浓深欲望的眼底渐渐泛出笑意。

“你给我的家太小了,根本放不下。”他低低说:“没有人整天送金子和摇钱树的。”

“所以……你就给了他们吗?”我趴在他的怀里,低眸说。

“嗯。”盛谦调侃道:“毕竟我是你家的祖爷爷。”

我:“……”

我埋在他颈侧,闷闷笑了起来,片刻后,小声说:“谢谢你,祖爷爷。”

我家房框子的树已经很高,只是并不多粗,夏天时枝叶茂盛,不同于冬天光秃秃的。

夜里,月光如水。

我又听到了唱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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