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炮灰她重生了 第101章

“地宫这样大,为何当初大祭司不让沙渊百姓进地宫避难?”颜婴婴不由得问。

她对沙渊的了解只有桂芷城城主讲的那个故事。神明伟力,此处既有神迹,若那位大祭司为了满城百姓活命,将地宫打开让百姓进来便救人无数。不至于落得个满城尽被屠的下场。

旋即她注意到修无欢目光倏地一沉:“大祭司在那时候殉国了。”

而后修无欢的目光很快恢复了平静:“沙渊面对的,同样也是神明。就算进入地宫,也徒劳无益。”

虽然修无欢对所谓神明并无好感,可她不得不承认,庇护沙渊城的神明是个好神,在祂庇护之下沙渊这几百年里尽管为大漠腹地,依旧风调雨顺,外敌无人能犯,繁荣昌盛已经胜过了红尘中多少个王朝。

她停在了一幅壁画前,招手让几个小辈跟上来。壁画上绘制着一个美人,身姿曼妙,白衣缥缈,头发自然松散地披垂下来,手持一根竹笛,临风吹奏。

“尔等相助于吾,吾愿赐福于尔等,护尔风调雨顺,百姓安康。”

女子将短笛置于唇边吹奏一曲,一曲未过半,百鸟来朝,沙渊城上瑞气萦绕,高台之下人人欢呼,贺神明垂怜恩眷,祝沙渊千秋万代,永盛不衰。

“尔来。”

一曲终了,女子随意往台下一指,一少女怯生生抬起了头,仰视着这近在咫尺的神明。

“吾与尔一见如故,便由尔为吾祭司,吾将秘法传于尔。非尔得性命相交之人,切勿外传,切记切记。”

“你怎么了?”

颜婴婴回过神来时候,感觉蓝涟若正拉着她的袖口,她手心上满是冷汗,那种隐隐约约的熟悉感变得清晰了些。她能感觉到自己和这个地方存在某种隐秘又关系匪浅的联系。

“她应该看见了什么。”修无欢悠悠开口,“若我没猜错,你看见的应该是这幅壁画当时发生的事情,对么?”

颜婴婴一怔,心道修无欢为何能说得如此准确,她还是点了点头。

修无欢大抵是可信的。雪仙尊和冥水桃枝肯让修无欢出山和她们同行,便是对修无欢寄予了相当的信任。她没有理由对修无欢隐瞒。

她以为修无欢会对她解释为何自己会见到这样的画面,而蓝涟若和荧惑都不会有这样的影响,但修无欢对此并不发一言,仿佛整个人又回到了和她们见面第一天时候的寡言少语。

一行人顺着甬道往前走,颜婴婴留意着两边的壁画,皆是沙渊国几百年来祭司祭祀时的场景。并不见那女子的踪影。

也奇了,她也没产生刚刚那样的共鸣。

她拉住蓝涟若的手,两人一并前行,论修为,她最低。或许是她修为太低,才会受这样的影响?

往前约摸走了一里地有余,修无欢停下了脚步,摆在她们面前的赫然是一个岔路口。

“这就是地宫的入口。”修无欢介绍道,“倘若没有那神明赐福的祭司,不管走哪条路都到不了地宫,但这两条路必定有一条是正确的。”

“我们有四个人。分成两边,谁愿意和我一起?”

三个小辈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先开口,和修无欢在一起无疑是安全的。而另一边就……

“荧惑,你跟我一起。涟儿,你带婴婴即可。”

修无欢看了一眼蓝涟若,叮嘱道:“为了保命,无需拘泥于术法。术本同源,清浊正邪都是人定。”

说着,她将一张纸人连同那蚊蝇塞到了蓝涟若手里:“若是见到怨骸,你自行处理即可。若是青帷白骨本人,将纸人焚毁,我自会出现。”

两人进了右边的甬道,修无欢和荧惑则走了左边。修无欢脚步的声音渐渐远去,火光将两人的影子倒映在墙壁上。

“你在害怕。”蓝涟若伸出手,擦了擦颜婴额前的冷汗。

“我知道我不可能不怕。”颜婴婴抓住了蓝涟若的手,小声地道,“但有涟姐姐在,我又不那么怕。”

蓝涟若不由得欣慰:“这么信任我么?”

“不。”颜婴婴想到自己要说的话,反而放松起来,她笑了笑,“要是能和涟姐姐一起去死的话,好歹地下也有个伴儿,不会一个人走。”

要是能结伴走过黄泉路奈何桥的话,死亡这样的事显然也不是不能接受……所谓的恐惧死亡,无非是在恐惧一个人孤单地死去。

蓝涟若被颜婴婴这话一噎,竟也说不出什么来。

两人顺着甬道往前走,两侧壁画颜色渐渐鲜艳起来,大抵是接触空气少,还保留着原来色泽的缘故。

甬道中空气浑浊,所幸火把是靠灵力维持,亮得平稳。颜婴婴打量着壁画,走进一幅时候,那种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只不过这幅画上并没有那素衣持笛的女子,只有一个盛装打扮的少女,她薄红轻纱覆面,大红嫁衣金饰琳琅,端坐在画中,嫁衣宛若火焰流淌。

倏地,画中的少女抬起头,一双乌黑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她。

少女脸上无悲无喜,唯独眼角血泪流淌而下,盈盈火光之中,越发诡异莫测。

颜婴婴一惊,下意识抓住蓝涟若,想要告知她这幅画不对劲,但她重新看向这幅画时,少女依旧是垂下眸子正襟危坐的样子,刚刚的血泪亦莫名消失了。

第111章

这幅画中有古怪。

不管怎么说, 在地宫里看这种画面给人的感觉还是相当惊悚,颜婴婴定了定神,她盯着这幅壁画, 蓦地察觉到这红衣少女有些眼熟。

尽管少女头纱披下, 挡住了脸, 但头纱下起伏的棱角还是能略微看得出发钗的形状,与那青帷白骨几乎一模一样。

刚刚的那混合在血泪之下似喜似悲的神色, 再想到当初青帷白骨殉国那日刚好是她出嫁的大吉之日。

血染嫁衣,红颜枯骨。

往日的罪恶尽被尘沙掩埋,唯独印在几个存活人的记忆中。

一时间无数负面情感与记忆扑面而来, 几乎要将她吞噬。那画中女郎抬眸注视着她,竟不见眼白,只见那深色的漆黑。

“神明大人, 您为什么忍心看着沙渊覆灭, 再不出手?”

“神明大人, 您已经……放弃沙渊了么?”

“神明,沙渊已经没了。”

“既然你不肯出手,那我便自己去为沙渊复仇!那时候你要是敢阻拦我,你同样亦是我“”的仇敌。”

声音从虔诚祈祷,悲哀, 心如死灰的沉寂, 再到滔天的恨意。

最终恨意平息,终化作悲凉……

“神明大人, 等我报了子民的仇,我亦会为您了结。天道, 天道?天道!”

宛若大漠上风沙刮过荆草, 狂沙漫天, 遮天蔽日,断绝天光。

那女子倏地从画中伸出手,死死卡住颜婴婴的脖子。

“把神明大人还来,还来——”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中,根本由不得两人反应,况且蓝涟若听不见那画中女子的声音,她所见到的只是颜婴婴像是被魇住般死死盯着画看。

下一瞬她只能看见颜婴婴脸被掐得青紫,白皙的脖颈赫然出现深红的指印。

她看不见这掐颜婴婴的邪祟在哪,可凭着这指印的深度,她用箭镞划破手腕,一串血珠洒下,燃着金红色的凤凰烈焰,但这火焰却并没有伤到颜婴婴分毫。

颜婴婴伏在她怀中,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她始终都是睁着眼睛,那双点漆明眸中仿佛点燃了深黑色的火焰。

“涟姐姐,我有一件事想对你说。我没有疯,也没有被夺舍。”

颜婴婴语气很冷静,虽然她往日也是一贯冷静的,但这次的冷静则更像是不知何为恐惧的冷静。

蓝涟若看向她,点了点头。

“我在听。”

“我继承了一段关于庇护沙渊那位神明的记忆,关于沙渊诞生的始末。”

颜婴婴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实在过于惊世骇俗:

“那位庇护沙渊的神明,是曾经的我。”

一时间她能从蓝涟若神情里窥见短暂的震惊,但旋即蓝涟若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又触碰着她的脸颊和脖颈,确定她呼吸平稳,脉搏也很稳定之后,将她的手攥在自己手中。

“我相信你。”

没什么不相信的。再如何离奇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其实蓝涟若早能觉察到颜如烟和颜婴婴的关系,虽然颜婴婴是颜如烟生下来的,但以颜如烟和雪仙尊的关系来说,她们两个都是人族,目前还没有哪种秘法能让人族的两位女子孕育子嗣。

既然如此,那颜婴婴的身份就很值得考究了。颜如烟肯付出自己的命将颜婴婴生下来,雪仙尊无论如何也要保住颜婴婴这条命。还有颜婴婴那种神奇的操纵气运的天赋,种种指向无一不表明颜婴婴的特殊性。

颜婴婴没有对蓝涟若隐瞒涌入的记忆,她看见的更多是碎片的,断断续续的,她的魂魄深处似乎对这段记忆颇为抗拒。

记忆从她在沙渊降下开始,沙渊的前身不过是一个游牧部落,逐水而居,于大漠中辗转迁徙。大漠中气候多变,一场沙暴过后很可能全族覆灭。她不忍心睹此,便出手相助。

她操纵气运将此地从荒漠变成了一块宝地,气运丰足,哪怕身处大漠腹地,水源不断风沙不侵。沙渊雏形因此而立,几十年后,沙渊已经壮大发展成一个国家,为了感念她,沙渊人民自发合力给她修筑神殿。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和人打交道,并没有将供奉当成什么严肃的事情,甚至还加入了修筑神殿的人民之中,自己给自己设计建造神殿,自己给自己选祭司。

“从这些记忆上来看,曾经的我并非是一个好神明。”颜婴婴苦笑。

若说爱人的神明是好神明,她做的这些并不完全是对世人的怜惜,更多是出于有趣。若说公正的神明是好神明,她这一出手,俨然已经违背了公正的范畴。

“曾经已经过去,现在的我们只是现在。”

对此,蓝涟若只如此叹道。她突然很想抱住颜婴婴,很想告诉颜婴婴,过去只是过去,你无需背负。

这些记忆也给了颜婴婴进入地宫的路线。走到一扇石门前,颜婴婴停住了脚步。

昏黄的火光下,照着颜婴婴的脖颈,那里被勒出来的指印并没有褪去,反而越发越红肿清晰。

她忘了刚刚那壁画上同样有五步蠡,走了这么久,五步蠡的毒素已经开始发作了。

不过在凤凰血契的作用下,本来可能致命的剧毒五步蠡,只是让她稍微觉得痛痒,并无其他症状。

但蓝涟若还是不放心。她划破手指,将凤凰血外涂在指印上。

脖颈间除了毒素发作的痛痒之外新加了一分酥痒,甬道太暗,蓝涟若凑近替她祛除毒素。她呼出的气息交缠在颜婴婴脖颈上,往深处不断钻着,颜婴婴的手绕过蓝涟若的腰腹,却不敢用力,只是虚虚搭在她身上。

越是这样的时候,她越想要同蓝涟若接触。同蓝涟若肌肤相贴让她能暂时按捺下心中的惶恐不安。就像一个刚刚做了噩梦的孩子不敢独自入睡,非要拉着人一起睡一样。

在属于地下潮湿腐朽的气息中多了一味蓝涟若指尖血的味道,有一股淡淡的芳香。可能这只是她受了凤凰血契对蓝涟若鲜血的无法抗拒。

她忍不住捧起蓝涟若的手,轻轻吸吮。

舌尖在指尖上流连交缠,颜婴婴双唇略启,不过她还是收住了心神,只是浅浅啄了一下蓝涟若的指尖,便放回了蓝涟若身侧。

“下面就要开地宫了,涟姐姐。”

她按照记忆的指引,找到机关,石门颤抖几下,整个地道开始震动,积年灰尘和石砺扑簌簌落下。两人东倒西歪站立不稳,震了几下纷纷缩在了角落里。

蓝涟若揽住她,弓着身挡在她头上,护着她。碎石往下砸的越发猛烈,她能感觉热乎乎的液体落在她脸上,可她却感觉不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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