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棠滑了不到十分钟,就像是跑了一千米一样累,主要是心累。
要一直注意不摔倒,神经高度紧绷着怎么能不累。
而且期间有两次,陈清棠都因为拐弯儿不当,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索性就不练了,滑到墙壁边坐下歇息。
沈鹤滑过来,像个骑士一样立在他身旁,忽然从兜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他。
陈清棠看了他一眼,接过直接剥开塞进了嘴里。
樱桃味的,还挺好吃的。
沈鹤:“慢慢来,一开始都这样。”
陈清棠忽然朝他招招手。
沈鹤犹疑着慢慢弯下腰。
陈清棠仍然招手:“低头。”
沈鹤便听话地低头,乖得像被驯服的狼。
陈清棠看着他笑眯眯,然后迅雷不及掩耳地,一把摘掉了他高架在鼻梁上的墨镜。
那一瞬,沈鹤的瞳孔紧缩了下,眼睛猛然睁大
就那样怔怔地同陈清棠对视了几秒后,沈鹤终于回神,飞快地挪开目光,只盯着陈清棠的轮滑鞋。
陈清棠撑在地面的手,指尖漫不经心地轻点着,玩味儿地欣赏着沈鹤有点无所适从的惊慌姿态。
这人,只是被摘个眼镜而已,怎么一副被人扒了衣服的样子。
沈鹤低声:“别闹。还我。”
陈清棠弯起双眼:“不还。你要怎样?”
半晌,沈鹤轻叹一声:“算了。”
今天两人接触了这么久,沈鹤自觉他应该藏得很好,没对陈清棠露出过那种可怖的眼神。
那戴不戴墨镜都无所谓。
只要不看到那颗扰乱人心的痣……
沈鹤:“接着滑吧,我再教教你。”
按照陈清棠的聪明程度,今天之后,估计就不会再需要他。
沈鹤心里宛如落石着了地,莫名轻松,却又空唠唠地,像是烟花绽放后的寂静、落寞。
陈清棠:“不想滑。休息下。”
他低头手指无聊地抠着鞋子。
沈鹤站在他身旁,就安静地等着,也不再说话。
总觉得,今天陈清棠像是一支长了刺的玫瑰,有点‘尖锐’。
好像故意跟他对着干似的。
又过了五分钟,场内人群忽然骚动起来。
刚才跳健美操的,还有打乒乓球的,所有上体育课的学生开始三三两两地往外走。
而另一个门口,一些人带着体育器材潮水般涌进来。
应该是一节课完了,
第二节课了,所以学生也换了一批。
陈清棠他们今天下午都没课。
休息了快二十分钟时,陈清棠听见有人喊他。
抬头一看,楚希正拎着一副羽毛球拍,乐颠乐颠地朝他过来。
楚希:“你们也上课体育课啊!”
陈清棠打了个哈欠:“没,来练习轮滑的。”
楚希点头哦了声:“练得咋样?”
陈清棠:“没劲儿。”
楚希拉他胳膊:“诶,来跟我一起打羽毛球啊。”
陈清棠瞥了眼旁边的沈鹤:“好啊。”
他自顾自地脱下轮滑鞋,换上自己原本的运动鞋,然后把鞋子放在魏彦他们的包包旁边,跟着楚希走了。
等两人找好打羽毛球的场地,陈清棠再偏头看刚才沈鹤站的位置,却连个人影都没看着了。
这人,跑哪儿去了?
也不等他就自己走了吗?
陈清棠退后两步,却因为没站稳身子后仰,差点摔了。
一只手却在关键时刻,稳稳托住了他的腰。
沈鹤:“当心。”
陈清棠一回头,就看见这人正站在他身后,轮滑鞋也换了。
陈清棠懒慢地直起身子,站稳后才说:“你也想打羽毛球?”
沈鹤嗯了声。
其实沈鹤也说不清自己想干嘛,他只是下意识跟着陈清棠。
陈清棠笑了,对楚希说:“还有球拍吗,打双人的怎么样?”
楚希:“好啊!那我再去叫个人。”
陈清棠想了想,把脸上一直戴着的口罩摘了,不然等会儿运动起来会气闷难受。
口罩摘了后,本想揣进兜里,但今天的外套却没有口袋。
那只刚才托住他的修长匀称的手,又伸了过来:“给我吧。”
陈清棠不客气地把口罩递给了他:“要放好哦。”
沈鹤嗯了声,小心翼翼地揣进衣兜。
楚希很快拉了一个男生过来,又把一个新球拍扔给沈鹤:“开始吧。”
男生却在看向陈清棠的第一眼,就有些目不转睛了,连楚希的话也没听见。
直到陈清棠疑惑地问他:“同学你有事吗?”
男生略微窘迫地笑笑:“没。”
楚希一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赶紧把人拖走,拖到位置上站好:“一天想啥呢,赶紧的,要开始了。”
男生揪着他发球的间隙问道:“那人是你朋友吗,长得好好看。”
啪地一声,楚希跳起来把球朝着陈清棠那边的方向打了出去
打完了才回他:“嗯呐。好看吧,人从小好看到大就没丑过。”
他语气还拈着点小骄傲。
两人说话间,球被打了回来。
这个球是陈清棠传的。
楚希正要去接,男生反应比他快一步:“我来!”
他把球传回给了陈清棠。
因为顺位,陈清棠很自然地又给他打了回来。
楚希又要去接,男生再次积极:“我来!”
这个球还是传给陈清棠的。
楚希无语地瘪了瘪嘴。
不是吧,说好的打双人球呢,怎么就变成了这俩的单人场。
这个男生就这么跟陈清棠来来回回地打了五六次。
沈鹤在旁边拿着个球拍空看着,面无表情。
终于,在第七次男生把球传过来时,沈鹤绕过陈清棠,快一步去接住了球。
只听见半空爆开‘唰’地一声,然后一道白色的影子嗖地飞向了对面,速度快得都出残影了。
楚希嘴角一抽。
这个球,多少带了点私人恩怨啊。
故意不让人接似的。
男生跳起来想去接,但没接住,球朝着一个角落直直地飞过去,男生只能小跑着捡球去。
趁着这个空挡,沈鹤对陈清棠说:“交换下位置,我站这边吧。”
陈清棠:“可以。”
说实话打羽毛球也有点无聊,陈清棠正在放空自己的脑子走神,所以没留意到沈鹤微妙的一些举动。
直到他站在原地,好几分钟都没接到球后,陈清棠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那么一丝不对劲儿。
抬头看,才发现楚希也跟他状态一样。
两人都是把球拍立在地上,大爷似的撑着胳膊,两只腿一只懒洋洋地杵着,另一只随意地弯曲着放哨。
楚希也闲了好一会儿了。
陈清棠同他对视,眼神询问:怎么了
楚希白眼一翻:你惹出来的呗
陈清棠:??
他什么都没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