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沈鹤跟那个男生杠上了似的,一颗球在两人中间飞来飞去,陈清棠光是看着,都感受到了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终于,不知道这是第多少个来回,男生因为力竭没有接到球,对战总算是结束了。
陈清棠把球拍递给楚希:“我不打了。”
没意思。
沈鹤紧跟其后:“我也不打了。”
楚希接过球拍,心说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棠啊,晚上等我一起吃饭。”
陈清棠嗯了声,转身正要走,那个男生忽然追了上来。
男生一只手拦住他,面带羞赫,另一只手摸着口袋里的手机:“那个……”
陈清棠:“??”
男生喉结微动,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重新起了个话头:“你们是在练习轮滑吗。”
其实刚才男生一进体育馆,就注意到了陈清棠和沈鹤。
这两人的体态和气质实在太好了,跟模特似的,极其抓眼,很难不注意到他们。
陈清棠嗯了声。
男生立马自告奋勇:“我是轮滑社团的,你要是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我包教会的!”
他的热情,像是六月天晃眼的太阳。
陈清棠甚至有一瞬被他阳光的笑,闪到了眼睛。
正要婉拒,身旁一直安静站着的沈鹤忽然出声:“他有我教。”
陈清棠顿了下,眼神摸过去扫了沈鹤一眼,顷刻便染上了两分意味不明的笑。
他轻拖着飘忽的尾音:“对。我有人教了。”
沈鹤微微一扬下巴。
男生感觉沈鹤好像一只在宣示自己领地主权的骄傲孔雀。
这时陈清棠忽然又补了句:“如果他不愿意教我,我再找你。”
边说边轻飘飘地瞄了眼沈鹤,暗示某个人好好表现。
听到这话,沈鹤的眉峰往下压了两个度。
男生有点惊喜,露出灿烂的笑:“好啊!那我等你!”
他拿出手机,飞快点了两下,这次终于有勇气把话说出口了:“那个……能加、加个微信吗。”
陈清棠舌尖顶了下后槽牙,不动声色地瞄了眼沈鹤。
一贯沉稳的沈鹤,此刻脸色已经快掩不住难看了。
陈清棠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什么,胳膊就被沈鹤一把抓住,随后整个人被他拖走了。
走出两步,沈鹤鹰一般锋利的目光回头凝视男生:“不加。他不喜欢男人。”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
陈清棠看了眼自己被沈鹤握住的胳膊,又看向沈鹤,好看的眉眼抛出几分怨怪:“你捏疼我了。”
沈鹤这才回神,手下力道松了一半。
但仍然没把人放开,拉着陈清棠直直走向他们放轮滑鞋的角落。
沈鹤:“换鞋。再练一会儿。”
陈清棠没动:“你会牵着我练吗?”
沈鹤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沉甸甸的,冷意半分不减。
陈清棠有点困惑地抿起唇。
他刚才不是拒绝了吗。
怎么感觉,这个人还在生气。
陈清棠眨眼:“那就不练了。”
是的,陈清棠在使小性子。
说得好听点就是€€€€陈清棠有恃无恐地在向沈鹤撒娇。
半晌,终是沈鹤败下阵:“好。你换吧。”
陈清棠终于满意了,蹲下身坐在台阶上开始换鞋。
因为轮滑鞋的鞋带搅乱到一团了,陈清棠理了好一会儿都没理清。
在他逐渐失去耐性时,一双手伸了过来,修长的手指翻花一样飞快地解开他的鞋带,又优雅地系好。
随后沈鹤抓着陈清棠的胳膊,直接把人拉了起来。
肢体触碰间,沈鹤很小心地,隔着衣服抓住的陈清棠,尽量避免了直接的肌肤接触。
陈清棠:“牵手不行吗,牵手方便些。”
这样被抓着感觉很奇怪,不是很舒服。
沈鹤却并不回答,只拉着他就往前滑。
而且滑动的速度有些快,起码对陈清棠这样的新手来说,这个速度很挑战心脏。
陈清棠呼吸都是屏住的:“慢、慢点,我受不住。”
沈鹤充耳不闻,仿若没听见。
在快速绕过两个弯道,差点撞上人,又被拉着及时避开后,陈清棠咬着牙,忍不住再次说:“沈鹤,慢点。”
沈鹤终于说话了:“如果让别人教你,他们会让慢就慢,让牵就牵吗。”
陈清棠愣了下,眉眼逐渐淡了下来:“沈鹤,你想表达什么。”
沈鹤再次沉默。
陈清棠死死盯着他的背影,盯了足足十几秒后,他忽然站住脚,用力地把自己的胳膊从沈鹤手里抽了回来。
然后转身就往相反的方向滑。
这次轮到沈鹤怔住了。
但沈鹤很快回神,大步追了上去。
他试图拉住陈清棠,但陈清棠却一次又一次地甩开他的手。
沈鹤忽然没来由地心慌。
心脏像是被高高悬起,既触不到顶端,也碰不到底端的那种虚无的感觉,不太好受。
好在陈清棠的技术还不太好,滑得很慢,终于在一个人少的拐角处,沈鹤把他堵住了。
陈清棠往后退了两步,脊背很快抵住了墙壁,他再无处可逃。
索性就那样微仰着下巴,用一种冷淡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沈鹤。
被陈清棠这样的眼神注视着,沈鹤觉得很陌生,心口说不清地空荡荡的。
沈鹤下意识要去拉他,手伸到半空又顿住,缓缓地收了回来:“怎么了。”
陈清棠没什么情绪:“这话该我问你,你怎么了,你什么意思,从刚才开始,你吃错药了?”
他才不惯着沈鹤的这种长了嘴,却不好好交流的臭毛病。
上辈子就是,陈清棠总搞不清楚,沈鹤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因为什么跟他闹矛盾
弄得他也不好过,总是心力交瘁还解决不了问题。
现在陈清棠已经有他应对的一套了。
如果沈鹤生气了,别哄,发个更大的脾气让他看看,化被动为主动。
如果两人之间出现了矛盾,陈清棠也懒得再去琢磨到底是什么矛盾,既然他解决不了,那就把矛盾扩大化,丢回去给沈鹤自己解决。
当然,这样做能行得通的前提是€€€€被偏爱着。
上辈子陈清棠就不敢,但这辈子他敢了。
沈鹤别开目光,看向地面。
陈清棠眯起眼:“你那句话,是在对我阴阳怪气吗。”
沈鹤冤屈,柔声地无辜道:“我没有。”
陈清棠双手抱臂,干脆懒懒地靠在墙壁上:“那你是什么意思。”
他当然知道沈鹤没有在阴阳怪气,他就不是那种会阴阳怪气的人。
但沈鹤这种让人误解的表达方式,上辈子陈清棠已经受够了,他已经没有那么多耐心,去对沈鹤每句话都做阅读理解了。
他很不喜欢,所以必须给一鞭子,让沈鹤改掉。
陈清棠再次重复:“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我最讨厌别人不好好说话。”
沈鹤微垂着头,手背上的青筋鼓动了两下。
陈清棠淡淡地:“不说算了。”
他起身就要走。
沈鹤忙伸出手撑在墙上,把陈清棠圈在墙壁和他宽厚的胸膛之间:“我说。”
沈鹤一错不错地盯着陈清棠,眼神中带着一点凶狠,那是再也藏匿不住的占有欲:“我不想让别人来教你。”
不想让别人碰陈清棠。
沈鹤:“那句话想表达的是,我教你的话,你让我停我就会停,你让我慢我就会慢,你让我怎么样,我都会很听话、很乖……别人做不到。”
“所以,只让我教你好不好。”
陈清棠的眼神,在他的一字一句中,缓缓变得明媚起来。
呀,这么羞耻的话,这个人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
陈清棠嗔了他一眼,示弱地放软语气,进退有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