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b,但1上司a 第84章

江晚楼喝了口茶,杯子里的茶水已经彻底冷却,入口是微微的苦味,“我分的很清楚。”

一直、一直都分得很清楚。

江晚楼放下茶杯,站起身:“谢谢您,廖叔,我先走了。”

“我让人送你。”廖医生知道,江晚楼是个很难劝的人,经过这会儿的观察确定不会出现过分强烈的副作用后,也没再挽留。

“你刚刚用了熏香,安全起见。”

江晚楼没有反驳,接受了来自长辈的关怀:“谢谢。”

**

车次驶出地下车库时,天彻底黑了下来,雪下的很大,纷纷扬扬地往下落,已经让地面蒙上了一层白色。

江晚楼偏头看着窗外,暖黄的路灯为积雪染上了颜色,显得这段冷清的路没那么凄苦。

廖叔最后的疑问勾起了段被抛在角落里,不太重要的记忆碎片。

那是个晚上,13楼的电闸出了问题,走廊一漆黑,只剩下安全通道的标识闪烁着发光。

江晚楼靠着隔离室的门坐在地上,听着房间里郁萧墨有一句没一句的胡言乱语。

身体早已疲惫到了极点,精神却仍旧很活跃,不愿意让他获得半点休息,他看似回应了郁萧墨的每句话,实际上半个字都没真的听进去。

知道他听见对方突然说了句:“你的小狗不见了,我来当你的小狗,好不好?”

思考能力好像在那瞬间断裂,走廊太黑,江晚楼无法借助任何东西看见自己的脸,却也能从不断膨胀的情绪中感知到那一瞬间升腾起来的愤怒。

愤怒。

只有愤怒。

他的小狗,是独一无二,是无人能比,是不可替代。

“他只是迷路了,我会找到他的,我会带他回来的。”江晚楼贴着门扉,沉沉警告,却不知道那些话到底是在警告郁萧墨,还是在喃喃自语。

“我不要你——我谁都不需要。”

他只要他的小狗,只要他的年年。

许久,屋内传来一声怨恨又不甘地嗤笑:“可是你心里应该知道,他已经死了。”

“胡说!”

睡眠的缺少让情绪膨胀到难以控制的地步,理智只不过是片刻的疏忽,就让他成为被情绪操控的怪物。

他咬牙切齿地打断了郁萧墨地话,固执地拒绝接受现实:“他没有!他会等我的!我们说好了的!”

我们说好了的,等我治好了病,我就去找他。

我们说好了的,只要他乖乖听话,我就回去找他。

江晚楼满目茫然,可是……可是他现在不是好了吗?

他已经足够、足够像个正常人,为什么却没能找到他的年年呢?

……

命运是最为残忍而又可怖的东西,它让他失去,又让他在无知无觉中失而复得,看着他弥足深陷,直到不可自拔的那刻,又狠狠地夺取。

偏偏还要讥讽他,讥讽他的迟钝,嘲笑他的不珍惜。

头,更疼了。

疼到几乎难以忍受。

江晚楼撑着额头,整个人完全陷进了车背,疼痛让他的额头渗出薄薄的汗,让呼吸也变得艰难阻塞。

前排的司机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回头看了一眼。

beta隐匿在黑暗的阴翳中,眼眸紧闭,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沉沉睡去。

司机收回视线,关掉了车载电台,他正准备减缓速度,让车子开的更平稳些,就听见身后传来低哑的声音:

“去陆军第一医院。”

“可是廖医生让您回家好好休息。”

江晚楼缓慢睁开眼,没什么情绪地重复:“去医院。”

他迫切地……无法忍耐地,想要见一见郁萧年。

想要他醒来,想要触碰他,想要拥抱他,想要亲吻他……要不断反复确认拥有,才能稍稍安抚抽疼不止的心脏。

第71章 我带你走

“这个孩子……”江许望的眉头皱的很紧,他看向自己的妻子,“是小山居里逃出来的?”

晏闻婉点了点头,她调了江晚楼同她说的那天的监控,看到了监控里的那两个alpha所展示的工作证件。

书房里的暖灯照在夫妻之间,他们并肩坐着,回了家,外头再多的名誉头衔都没了意义,他们有再多的成就,此刻也只是忧虑孩子健康与未来的普通父母而已。

“……那种地方,”江许望的眼睛流露出一丝不忍,“我们不能留下他。”

“为什么?”晏闻婉不能理解,她看过监控,当然知道那孩子逃到她家里来时,是什么样子,他遭受过那样的残忍虐待,难道还要把他送回去吗?

“我见过小山居的院长。”江许望站起身,在隔断书架错落的方格里寻找,最终找到了一份协议,“他问过我,要不要把晚楼送过去。”

“小楼好好的,送他去做什么?”晏闻婉皱着眉问,接过江许望递过来的协议书。

《腺体催化强化治疗协议知情同意书》

她愕然,抬眼看江许望。

“你知道的,这种事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

尽管对于半大的孩子而言,的确有些残忍。

江许望揽住妻子的肩膀:“能送到小山居去接受这种实验的孩子,非富即贵,更何况,是他的直系亲属送他进去的,我们,没有立场。”

小山居的人碍于他和晏闻婉的身份,没敢强闯进来找人,等到小山居的工作人员通知了那孩子的家属,等到孩子家属找上来门呢?

难道他们还能强行把人留在家里吗?

“就为了这狗屁的信息素等级,就把自己的孩子送到那种地方去受尽折磨?!”晏闻婉用力把文件摔在了桌上,咬牙切齿地低骂:“畜生!”

江晚楼不太明白是什么东西让妈妈那样生气,但他能听懂爸爸说的那些话。

他的年年不能在他家住着。

江晚楼贴紧墙站着,垂着眼,盯着自己的脚尖,安静地偷听着大人们的谈话。

晏闻婉稍稍平复了些许情绪,语气里仍旧暗藏着难以接受:“难道真的要把那孩子就那么送回去?”

孩子的教育不属于她一个人,在发觉小楼的思想异于常人后,她没有贸贸然就强制要求矫正,而是在得到小楼保证“不会把年年当作狗狗来对待”后,维持了生活表面的平稳。

直到今天,江许望回家。

中间大半月的相处时间,晏闻婉不得不承认年年是个很乖巧的孩子,除了他总会偷偷带上不合适的止咬器,一让他取消来,就会眼泪汪汪地看着她以外,没有任何坏毛病。

平心而论,晏闻婉很喜欢年年,如果可以的话,她并不希望年年被送回小山居。

“闻婉。”

眼见着妻子陷入情绪里,江许望不得不当那个理性的坏人:“我们负担不了他的人生。”

他作为江晚楼的监护人,在江晚楼具有足够判断力之前,自然拥有毫无疑问的代理决定权。

更何况,江许望有足够的能力和底气,让他的孩子即便没有高级别的信息素,甚至哪怕不是个alpha,也能不受到任何偏见与不公正待遇,但那个孩子呢?

他的父母把他送进小山居,本就代表了一种态度。

他们或许能避免年年到小山居去受折磨,可倘若他以后没能分化成高等alpha,那些可能存在的冷待与偏见,难道他们也能为他消除吗?

晏闻婉不是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她只是……于心不忍。

“我做不到。”她推开了江许望的胳膊,耍赖般说,“把年年送回小山居,我做不到。”

江许望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他取下眼镜,折好放在那份协议上。

“不送回小山居。”他说,“送他到父母那儿去。”

让他们看看他们的孩子变成了什么样,或许……能稍微改变下想法呢?

江许望无声地握住晏闻婉的手,这是他们能做的极限了。

年年,会被送走。

江晚楼在没开灯的走廊里一点点攥紧了手,修剪平整的指甲深深嵌入皮肤里,生疼。

他眼也不眨地盯着棕色的地毯。

送年年回家,把年年的命运交到抛弃过年年一次的人手中。

江晚楼无法接受。

但他知道,至少现在的他,并没有能改变父母决定的能力。

江晚楼没有惊动书房里的父母,蹑手蹑脚地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从晏闻婉知道家里有个新的小朋友后,立刻让保姆准备了新的卧室,只是她兴许不知道,年年一次都没到她准备的那个房间里休息过。

听到开门的声音,郁萧年从故事书里抬起头,回头看。

视线在半空中相接,江晚楼一手握着门把手,没松开,遥遥朝郁萧年伸手。

郁萧年的动作很快,从椅子上起身时,小腿碰到了椅子腿,让椅子小小挪动下位置。

他没问为什么,也没有任何迟疑,只需要江晚楼伸出一只手,就会坚定地朝江晚楼奔去。

江晚楼恍惚间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泡进了温热的水中,恰到好处的温度让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安抚。

但很快,丝丝缕缕的酸苦萦绕了上来,趁着他毫无准备,造成了前所未有的伤害。

江晚楼稳稳抱住郁萧年,养了一个多月的小狗,也没见半点长胖。

“我带你走。”他握住年年皮包骨似的手腕,握紧了,他的语气很坚定,听起来并没给郁萧年留有拒绝的余地。

但话音刚落,江晚楼的眉头微微皱起,勉强地补上了征求:“可以吗?”

他还记得,他答应了妈妈,不会把年年看作小狗,会把年年当作朋友、家人来相处。

同样亲密的关系,但江晚楼分得很清楚,他失去了对年年的绝对支配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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