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
一口气喘不过来,良妃险些被气死过去,她怒道:“休要胡说八道。”
“虽则皇上有意整治太子一党,可谨王暗地里依旧虎视眈眈,宫里还有几位新添的皇子。堰儿,你不会当真以为皇上属意你吧!”良妃同他讲理道:
“现今皇上拿你做幡子与太子打擂台,届时若是赢了,皇上碍于你的功劳定然会把太子之位传给你。可若是他知道你将来的王妃是个男子,你可想过此事的后果?”
“我心中有数,”薛时堰面色不变,薄唇轻启道:“母妃,儿臣日后的枕边人自然要由儿臣自己选,儿臣认定的人也不容他人置喙。”
他抬眸看向良妃,吐出的话蕴含着令人难以忽视的野心,一字一句铿锵道:“父皇既然为了与太子制衡将掌管六部的权利给了儿臣,那他就得做好收不回去的准备。”
“儿臣与父皇不同,我的前途不需要用亲事做交换。”
皇位,即便不联姻,也只能是他的!
此话一出,良妃瞬间怔愣住。
看着薛时堰锋利的脸部轮廓,坚定的眼神,以及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自信模样。良妃好似第一次意识到她的堰儿已经长大,可以独当一面了。
甚至比他父皇当年气势更加迫人。
想起自己分明是景佑帝的正妃,但皇后却先生下孩子之事,良妃嘴角出现一抹苦涩的笑。
宫里总说她是最受景佑帝宠爱之人,可若真是最受宠爱之人,皇上他又怎么忍心在堰儿还小时,便让堰儿离了她这个母亲身边,还让宫里的人散播堰儿是他最看重的皇子这样的传言。
皇上他、分明没有心。
滔天的怒火被浇熄,良妃冷静下来,眼睫低垂,问他:“谢欢可答应了?”
薛时堰顿了顿,周身气势散去,说道:“还未。”
虽然表情没变,但良妃却莫名看出几分低落来。
她低声笑了笑,摸了摸小白的毛脑袋,打趣道:“你跟我说得这般郑重,我还道谢欢同意做你王妃了。他还不知道你有此打算?”
“嗯。”薛时堰闷声道:“儿臣、还未对他表明心迹。”
心里又舒坦几分。
想着方才薛时堰差点把自己给镇住了,良妃故意道:“不过本宫怎么好像记得谢欢说过他喜欢的是女子来着。”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薛时堰,随即“啧啧”两声道:“你这样硬邦邦的男子,想来,谢欢应当看不上。”
薛时堰:……
深吸一口气,薛时堰面无表情道:“母妃若是无事,儿臣便先回去了。”
哟!
生气了。
难得。
良妃一乐,遂道:“不再喝口茶?要不要母妃派人去打听打听谢欢对男风之事作何想法?”
“不必劳烦母妃。”
知道良妃在故意激怒自己,不想再听到不爱听的话,薛时堰果断道:“儿臣告退。”
“等等。”
薛时堰回头看去。
良妃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心悦谢欢的?”
其实谢欢这孩子她也挺喜欢,若非将军府没有适龄的姑娘,她起初还想给谢欢说门心事来着。
这话将薛时堰问住了,他摇头道:“儿臣不知。”
面对良妃质疑的眼神,薛时堰一派坦然。
他是当真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谢欢有意,也许是在一日日的相处中;也许是在每次遇见薛明轩时,谢欢便第一时间挡在他身前的时候;也或许是……
谢欢彻底结束伴读生涯回到谢府那一年,薛时堰夜里时常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开始他还以为只是习惯了谢欢的陪伴,所以当谢欢离开后他变得不习惯。
这样的日子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薛时堰总觉得心中空荡,夜里总是忆起谢欢的容貌,梦见谢欢笑盈盈的喊他“薛时堰”。
起初他并不明白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代表他对谢欢有意。
后来他只要得了空就会出去寻谢欢,但谢欢并不是时常在谢府,他在国子监上学,当他放旬假的时候,薛时堰却不见得有空。
就这样过了两年,薛时堰要开始修建自己的府邸。
他出宫的机会多了些,于是为了与谢欢多谢相处机会,他便找了谢欢与他一同查看府邸的布局。
然而没过多久,他便被景佑帝派去了邕州治水。
也是这一年他才懂了思念缠身之苦。
即便他经常收到谢欢的信件,但每每看到信件上谢欢的俏皮语句,思念却在逐渐加剧。
在一次与邕州知州宴请的宴会上,薛时堰第一次知道原来男子与男子也能够在一起。
那么,他难道对谢欢竟是男女之情?
两个男子在一起并非常见,尤其对于薛时堰这样的地位而言,有个男子做王妃,绝对不是一件对他有利之事。
薛时堰也挣扎过,甚至收到谢欢后面送来的信件时,故意不去看。
但这样的挣扎持续了近三个月,随着思念不断的加深,薛时堰妥协了。
男子便男子吧。
认栽了,既然控制不了自己心之所向,那不如想办法让谢欢以后能名正言顺做他的王妃。
至于谢欢愿不愿意,薛时堰从未考虑过不愿意的选项。
-
目送着薛时堰的背影消失在咏梅宫,良妃娘娘丢了颗葡萄在嘴里,默默的为谢欢祈祷。
希望这孩子能早些接受堰儿的心意吧。
不然她瞧着,堰儿当真会发疯。
唔。
不过男子与男子之间要如何欢爱呢?
堰儿能懂吗?
他那画册有没有用啊?
疏朗说里头的人像熊一样,那想来这些花样谢欢的小身板怕是承受不住。
良妃娘娘嘟囔着,将大宫女唤了进来,耳语几句后,大宫女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大宫女不可思议道:“娘娘,您、您要那玩意儿做什么?”
“你自去准备便是,别多问。”良妃吩咐道,停顿一下,又补充道:“记得找画技好些的人来画。”
大宫女不解,但应道:“是,娘娘。”
良妃挥了挥手,打发人出去了。
待大宫女脚步不稳的快步走了出去,良妃抱起小白,用手指触了触他的鼻头,乐呵道:“也不知道你那曾孙在王府里过得怎么样了。”
“喵~”
小白伸了伸手脚,打了个呵欠,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
这边薛时堰刚回府里,便听王管家禀告道:“王爷,谢公子回来了。”
这么快?
薛时堰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谢欢会在谢府多待些时候。
刚踏进报春院。
下一瞬,秋千椅上的谢欢弹射起步。
“薛时堰!”
谢欢皱着小脸,小跑着来到薛时堰跟前,满面怒气的抱怨道:“我跟你说,我爹犯病了!他居然让人来爬我的床!你都不知道昨晚有多惊险,我差点清白不保!”
薛时堰:?
第39章
谢欢再次安心的在煜王府住下, 至于谢府的烂摊子他决定不管了。
反正谢如敛如果不把院里的那些哥儿换个地儿安置好,他是不会回去了,省得哪天半夜又被谁给摸上了床。
简直能给人吓死。
薛时堰很是赞同谢欢的这个想法,就是在听到有人爬床时, 脸黑的仿佛能滴出墨来。
王管家在一旁看得战战兢兢,生怕自家王爷一会儿杀尽谢侍郎府,将那爬床的哥儿收拾了。
好在除了脸黑了些, 薛时堰的理智尚未散失。
六月中旬, 烈日炎炎。
谢欢将轩窗半推开,深深吐息几次,感觉肺中清润不少。
转过身仰躺在椅子上, 双腿放在临窗而置的案桌上, 谢欢拿过一本探案杂文细细看了起来。
明日便该回刑部了。
养伤的这些时日都快给他闲出病来了, 早前他便想回刑部复职, 但被薛时堰以伤还未养好为由强行摁下。
直到昨日王府的老大夫再次看过后,点头谢欢可以复职, 薛时堰才总算同意了。
想起薛时堰询问老大夫他的伤是否痊愈、会不会留下后遗症时的紧张模样, 谢欢忍不住发笑。
是真没白交薛时堰这个兄弟。
“呜—,”谢欢懒懒的伸了腰,日光打在秀丽的面容上,粉面琼鼻,猫眼儿半眯,好看得仿若壁画上精雕细琢的桃花仙,肆意风流却带着难以靠近的疏离。
连散落的青丝也被眷顾着,发散着淡淡的光色,似绸缎般顺滑的从肩头滑落。
薛时堰踏进来时,刚好这一幕,心倏地像被一只猫爪挠了挠,轻轻的泛着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