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谢如敛极快的反驳道。
“真的?”谢欢不信。
谢如敛蹙眉看他:“你在怀疑你爹?”
谢欢摇了摇头,但又觉得谢如敛这表现着实奇怪,于是问道:“爹,是不是三哥跟你说了什么?”
谢如敛面色如常,夹起一筷子嫩笋吃下,若无其事道:“你三哥能跟我说什么?”
谢欢几番打量,还是没看出谢如敛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只道是自己方才看错了。
看来谢苏真的没有乱说。
挺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跟谢如敛解释的功夫。
谢欢极快的吃完了饭后,便告退了。
待谢欢的身影消失在膳厅,袁氏迟疑的看向谢如敛,忧心道:“老爷,咱们这么做当真好吗?”
谢如敛自信道:“放心,欢儿可能只是好奇罢了,咱们试探一下,若他当真是喜欢男子趁着现在还早趁早给他掰正。若他只是喜欢身材高大的哥儿,也无妨。虽则做正妻实在难以上台,但收做妾室也不是不可。”
话落此处,他感慨道:“欢儿如今年岁也大了,该是时候给他房里安排些人了。”
袁氏应道:“怪我没想起来,待过些日子再看看。若六郎不喜高壮的哥儿,我再去寻些温柔可人的哥儿女子。”
京中似他们这样的家族,家中孩子有谢欢这个年岁早就有了通房,不过因着谢欢之前一直常在宫里,出来后又说要专心科举,拒绝袁氏给他安排通房。
这眼看着谢欢年岁大了,科举也考完了,是时候该操心他的终身大事了。
对此毫无察觉的谢欢吃饱喝足后,美滋滋的洗澡换药入睡。
然后一睁眼,惊喜的发现院里的小厮全部换成了身高腿长,胸肌饱满,五官粗犷的糙哥儿。
谢欢:府里来了新的下人?
他还当是那些小厮身契到期了,所以换了一批新人,也没多管。
直到当天夜里,一名叫木溪的哥儿非要睡在里屋脚踏那儿,说是担心谢欢受伤起夜不便,夜里好伺候谢欢。
谢欢一开始还好生好气的跟他说话,结果这哥儿听不出好赖话,硬要赖着不走。
最后还是谢欢一脸崩溃的发火了:“我又不是腿断了,又什么好伺候的!出去!”
木溪不想出去,但眼看着谢欢当真生气了,只能撇撇嘴,挪着脚步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外间的美人榻上躺着。
看着木溪眼里“你还不叫我停下”的意思,谢欢嘴角抽了抽。
上床睡觉时,他还在想袁氏这次找的下人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蛙鸣蝉叫,月落星河。
谢欢渐渐睡了过去。
睡着睡着,他忽然感觉被子被人掀开了,起初还以为是底下的人来掖被角。
结果下一刻,黑夜里,一个高大的身子爬了上来。
谢欢倏地睁开眼,困意瞬间消失。
一脚将床上的人踢了下去,谢欢色厉内荏道:“谁!”
月光透过窗照在床下人的脸上,木溪一手扶在摔疼的屁股上,苦着一张脸,委屈道:“奴担心少爷受伤了夜里冷,奴自来体热,便想着给少爷暖暖身子。”
谢欢:……
额角青筋一跳,谢欢怒道:“滚!”
熟料木溪却丝毫不怕,反而上前努力自荐道:“少爷,木溪是院里哥儿中最俊的,他们都比不上我。”
“而且、而且我很听话,您别看我手长脚长,其实可软了。少爷您、”木溪脸红了红,垂下头,矫揉造作的绕了绕手指,语出惊人道:“您想怎么玩儿我都可以!”
谢欢:……
当晚,谢家六郎的院里传来了一声震天吼:
“滚出去!”
天再次大亮,谢欢推开门时,院里的众哥儿齐刷刷的看了,犹如看见肉的狼群,只等着谢欢这块肉落尽嘴里。
谢欢痛苦的闭了闭眼,随即大步流星的出了院门。
身后还追着几名哥儿,谢欢回过头,厉声阻止道:“都不许跟上来!谁敢跟,我马上让他滚出谢府!”
众哥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虽有不甘却还是停下了脚步。
谢欢脚步不稳的出了府,坐上马车去了煜王府。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
谢苏肯定告状了,而且看谢如敛这架势,继续呆着府里还不知道谢如敛要给他找些什么人来呢!
为保清白,谢欢决定去煜王府再住上一段时间。
回煜王府的时候,谢欢又碰到了王管家。
见到谢欢,王管家惊讶道:“谢公子,这么就回来啦!”
谢欢勉强道:“嗯,家中最近有事,我再来住上一段时间。”
“哦哦,也好。”王管家说。
“对了,”谢欢问他:“薛时堰可在府中?”
王管家摇摇头,一脸神秘道:“今儿宫里良妃娘娘说想王爷了,找了贴身太监来唤王爷进宫呢!”
第38章
咏梅宫。
一只雪白的玉狮子猫窝在容貌昳丽的美人怀中,美人染了凤仙花的长甲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玉狮子猫脊背的长毛。
过去十三年,小白已经是只老猫了。
比起幼时的活波好动,如今被良妃抱在怀里随意摆动,它也懒得睁一下眼。
“堰儿, 坐。”
良妃示意薛时堰坐下, 待大宫女斟好茶后,淡淡吩咐道:“本宫与堰儿有些体己话要说, 你们都出去。”
“是, 娘娘。”
待屋里的人尽数退了出去,薛时堰开口道:“不知母妃唤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说起找薛时堰进宫的缘由,良妃娘娘觉得有些难以言喻。
上次贺疏朗进宫跟良妃告状薛时堰好男风, 本以为良妃娘娘会惊慌失措唤薛时堰进攻挨打, 可谁知良妃不但没有信薛时堰的话, 反倒还狠狠嘲笑了他一番。
贺疏朗心中不服, 比手画脚的跟良妃说那画册里的内容,还说姑母若是不信, 可以找谢欢作证。
但显然良妃并没有找谢欢作证的打算,敷衍了两句便将贺疏朗给打发走了。
然贺疏朗那个直性子还以为良妃信了他的话,所以在发现第二天良妃娘娘还没有唤薛时堰进宫时, 他急了。
又接连进了两趟宫,连景佑帝都来试探性问良妃贺疏朗短短时日里多次进宫是为何事。
良妃自然不可能实话实说,只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
但又担心贺疏朗还会再来,无奈之下只能让让人叫了薛时堰进宫。
“倒是没什么大事儿, ”此时良妃脸上还带着轻松的笑意,逗弄着乖巧的小白,打趣道:“前儿个疏朗进宫,非说你喜欢男子。母妃虽不信,但见疏朗说得信誓旦旦,便想着今日唤你进宫说说这事儿,也好安了疏朗的心。”
本以为此般拙劣的传言,薛时堰定然会否认,然而等了许久,良妃也未等到薛时堰否认的回答。
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良妃似有所察觉般抬头朝薛时堰看去。
只见薛时堰目光沉沉的看着她,神情认真道:“儿臣喜欢的人若当真是个男子呢。”
荒谬!
这是良妃内心第一时间的想法。
越想越觉得薛时堰喜欢男子这事儿太过荒唐,她怀惴着最后一丝希望道:“你是在同本宫说笑?”
然而薛时堰的反应却让她彻底死心。
“儿臣没有说笑,”薛时堰一字一句道,“儿臣的确喜欢男子。”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一样落在良妃头上,让她许久缓不过来。
“是谁?”
保持着最后的理智,良妃克制问道:“你喜欢的男子是谁。”
“谢欢。”薛时堰没有犹豫道。
“谢欢。”良妃失声道。
是了。
她想起来了。
在宫里这些年,谢欢与堰儿关系一直出乎意料的亲密。
年幼时,谢欢在玄澜宫的吃食用度样样皆是堰儿派人精心准备好,即便后来年岁大了些,玄澜宫里也依照谢欢的身高一直备着合适的衣裳。
无论是读书、练功还是堰儿少有的几次出宫,好像都是去寻谢欢。
分明疏朗才是堰儿的表哥,但若是不知道三人关系的外人看去,还道谢欢与堰儿才是兄弟。
脑海回忆起谢欢十五六岁时的样貌已经称得上玉质金相、眉清目秀。虽是名男子,但恍眼看过去还道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哥儿。
良妃当时还开过玩笑,说谢欢若真是个哥儿就好了,到时候便可以当堰儿的王妃。
一语成谶。
谢欢虽不是个哥儿,但是自家儿子却当真惦记上了人家。
看着薛时堰一脸坚定的模样,良妃艰难道:“堰儿,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你可知若是你喜欢男子这话传出去,日后皇位定然与你无关了!”
“还是说,你只是打算私下将谢欢养着?”
“自然不是,”薛时堰蹙着眉,不悦道:“母妃,儿臣的王妃只能是谢欢。”